第159章 憑什麼呢

掛掉電話，時笙沒再管這件事，時念已經長大了，比她還大，她自己該有分寸。

遲焱還在練字，時笙沒去打擾他，低頭髮了條訊息：［查的怎麼樣了？］

對面秒回：［什麼都沒查到，仙界藏書閣關於鳳七的卷軸都被他帶走了，仙族鳳族也都閉口不談］

閉口不談？

時笙皺了皺眉，心下疑惑，怎會這樣？

［知道了，繼續查，有訊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

發完訊息，時笙收了手機，目光掃過謝枝，帶了點細微的複雜。

其實她一直挺疑惑的，為什麼鳳七始終不願意接受魔族，同樣曾是仇敵 ，他可以對妖族笑意相迎，在魔族這邊，卻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在神界時，他來清心殿看她時，每回都看遲焱不順眼，剛開始，遲焱還會迎上去討好他，後來次數多了，他也就不自討沒趣。

她也曾經問過鳳七，為何始終對魔族心存芥蒂，可他卻沉默不語，不願意回答。

既然他不想說，那她就自己安排人去查罷。

收回視線，時笙輕嘆一口氣，希望靜心能快些查到吧……

“笙笙，快看！”

耳邊傳來少年軟軟的撒嬌聲，她回過神，對上遲焱亮晶晶的目光，微頓了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見到宣紙上的幾個大字，輕輕笑了笑，柔聲道：

“嗯，阿焱真棒”

“嘿嘿”

小皇子放下筆，彎眸輕笑，在陽光下，顯得耀目絕色。

他將紙收好，又放了張新的，將筆放進時笙手裡，輕聲問：“笙笙也寫好不好？”

“好”

時笙點點頭，稍一思索，落筆寫了八個字：黑暗無邊，光明不滅

黑暗無邊，光明不滅

仙界深淵之地是開天闢地便存在的黑暗之地，無邊無際，深淵之外，卻是耀眼不滅的光明。

光明與黑暗永遠相生相伴，糾纏不息，無法割裂開來，也無法完全融合在一起。

這句話，對當今六界，是個合適的概括。

鳳七看出來了，他化作黑球，飄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靜靜盯著這八個字。

他想到了多年前，兩界簽訂和平協議時，時寒對他說的那句話：仙魔兩界的恩怨由來已久，發展至今，已過了數十萬年，誰都說不清對錯，放下，是對兩界都好的選擇。

時寒作為上一任神界戰神，在仙魔兩界的戰爭中，發揮的是勸和作用，她不喜歡戰爭。

剛開始，他也不喜歡，他們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成為好友的。

可後來，戰爭越來越多，殺戮越來越多，堆積在兩界間的性命，隔閡，也越來越多。

他依舊不喜歡戰爭，可他也做不到釋然。

神族制訂了規則維護六界安寧，卻規定了在戰爭中犧牲的兵將無法轉生，只能魂飛魄散，消失於世間。

何其可笑，魂飛魄散，無法轉生。

憑什麼呢？

沒參與戰爭的普通人無辜，難道，那些戰死計程車兵，將軍就不無辜了嗎？

戰爭的發動者是那些上位之人，君有令，臣不得不聽。

他們……難道不是身不由己嗎？

神界的那些神不願意修改規則，那麼……他自己來。

鳳七冷冷而笑，拋卻了心中雜念，微微動搖的心思又重新變得堅定，他轉頭，看向時笙。

白衣少女低著頭，和遲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神情溫和，像是天邊的雲彩。

他看著，神色複雜了些許，大家都說，時笙和她母親很像，他也這樣認為。

但，不同的是，時寒見過了世間醜惡，明白了氏族利益後，她的心冷了，戰爭結束後，她選擇退位，回到龍族隱世不出，後來又外出遊玩。

可時笙，或許因為她是瑞獸，對於氏族，她始終存了善，依舊願意庇護他們，只是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表現在明面上，也不再那麼掏心掏肺。

有件事，時熙想錯了，紀風也想錯了。

鳳七垂下眼，低眸看著手裡的小海螺，藍色的，小小的一個，樣式簡約，並沒有多精緻，這是多年前，時笙還在太傅先生那裡學習時，送給他的。

小時候的時笙很可愛，就算是嚴格如太傅先生也不捨得對她怎麼樣。

後來，她會改變，是因為她自己想。

“唉”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輕嘆一口氣，收起了海螺，深深看了眼時笙，接著便消失在了空中。

小時笙啊，希望最後和七叔相見的，不是你。

他消失在空中的一瞬間，時笙若有所感，抬眸望了過去，目光落在空氣中，神色微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