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嘰

穗子像是落到了個鬆軟的地方,發出微弱的一聲響。

眾人還未緩過神,就聽到晏長歡一聲驚呼。

大家眼神鄙夷。

一個破穗子而已,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都沒有。

洛王寬慰道:“晏小姐莫慌,改日本王差人往晏府送上些更好的玉飾穗子。”

六公主輕嗤一聲,笑道:“看晏小姐這般神色,想必是這穗子等價連城了,晏府武官之家有這番財力,真是令人豔羨。”

大垣朝的官員崇尚清廉,鄙棄奢靡。六公主的這番話直接給晏府披了個莫須有的驕奢外衣。

眾人落在晏長歡身上的眼神俞加複雜,有些藏不住心思的人直接撇嘴咋舌。

周圍人這情緒流轉得如此絲滑,連一直閒坐一旁的鈺王都笑出來了聲。

“你們都衣著綾羅綢緞,用著最上等的珠玉發冠,吃得臉皮油光水滑,竟也有鄙視他人的時候,晏府功勳之家,世代守衛邊疆,就算是破天的富貴,他們也享的起。”

要不是知道鈺王不是什麼好人,晏長歡差點被這話感動哭了。

周圍人的臉色變得花花綠綠,或是羞愧或是不服氣。

洛王狐疑地瞄了一眼鈺王,他很清楚鈺王的脾性,他可沒有這麼高尚的正義感。

用冠冕堂皇的話來拉攏晏家還差不多。

晏長歡可不管他們心裡的小九九,她蹙眉解釋道:“那穗子並非什麼貴物,而是我祖父當年在戰場上繳獲的敵軍首領頭盔上的紅穗,我祖父去世前將它留給我父親,這紅穗是我父親的心愛之物,如今我將它弄丟,只怕我父親會……”

她話沒有說完,眾位已經知道了這紅穗的重要性。

鈺王面露喜色,若是他能找到這紅穗,豈不是賣晏府一個順水人情。

洛王也開始摩拳擦掌,眼神牢牢盯著鈺王的動靜。

眾人心裡也癢癢的,那晏將軍是大垣朝的重臣,百姓心裡的英雄。找到晏將軍的心愛之物,賣晏府一個好,這事百利而無一害啊。

大家都暗戳戳地要開始起身了。

六公主的一番話給大家潑了盆涼水。

“這是寅王的府邸,你們敢在這裡翻弄嗎?”

寅王是皇上嫡子,在他的府邸裡亂翻不是找死嘛。

連鈺王都眉頭凝結了起來。

晏長歡眼圈倏地紅了起來,哽咽道:“那便算了,待我父親回來,我在祠堂跪個幾日都不打緊,只是祖父留的遺物沒了,我怕父親會難過。”

美人哭得梨花帶雨,真恨不得為她上刀山下火海。

洛王當機立斷:“先尋著物件要緊,等下找到了再支會寅王就行。”

六公主攥緊手帕,“這怎麼行,派人先……”

洛王一計冷眼過來,六公主登時噤聲。

見洛王已經許可,眾人嘩啦啦地散了出去。

六公主立刻派貼身侍女去支會寅王。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庭閣的人都散了出去。

沈提安眼神複雜地注視著晏長歡離去的背影。

旁邊的謝樓原扭頭問道:“提安兄,這是你的計?使喚晏小姐將這一群少爺小姐調出去可不容易啊。”

沈提安無語。

蕭七捏下巴,肅道:“那穗子豔紅似火像個新物,它絕不是護國大將軍的遺物,晏小姐在撒謊。”

“攪亂寅王府,她的目的是什麼?”

謝樓原搖頭道:“你那麼嚴肅幹什麼?管她晏小姐有什麼目的呢,反正寅王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正好歪打正著給我們創造機會了不好嗎?”

沈提安邊起身往外走邊道:“你們兩個按計劃行事,我去盯著她。”

頎長的背影消失得很快。

謝樓原不解:“他怎麼那麼著急啊?”

晏長歡踏進寅王府的那一刻就覺得這府裡的構造與氣氛非常詭異。

湖亭放在東南角,府裡的大道連著小道,修得像個迷宮似的,好像生怕人把路走通似的。

府裡只有門口的府兵比較多,府院裡面的丫鬟嬤嬤一概沒有,只有零散幾個當差的在湖亭旁伺候著。

最大的詭異就是寅王府辦詩會,寅王不在。

晏長歡又想起昨晚胡三欲言又止的神情,或許寅王府真藏著什麼秘密。

那簫上的穗子不過是在路邊的攤上隨意買的,她是要將眾人分散在寅王府,她才可以更自在地檢視這府裡的疑點。

她方向感極好,不到一柱香功夫就與眾人散開,她走走拐拐卻發現路越走越偏,每走幾步就有一個枯井,四處靜得令人心裡發悚。

拐過一段暗巷,就到了一處古舊的小院,那小院落了個銅鎖,她使勁推了推門,中間漏了條縫出來。

晏長歡猶豫一瞬,將眼睛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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