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提安與晏長歡互相對視一眼，兩人立即靜悄悄地後退。
聽到櫃門後面似乎傳來推動的聲音，兩人當即退回門口，拉上鎖，晏長歡撿起地上的頭髮捋了捋放回了上面。
兩人在一旁傾耳聽了一會兒，裡面像是有個人進來了，過了一會兒，又沒什麼動靜了。
晏長歡正躊躇間。
“苑媽媽。”
“苑媽媽……”
三三兩兩句的叫聲傳來，似乎苑媽媽是往這個方向過來了，地下室的入口是在走廊的盡頭，旁邊沒有任何遮擋物。
腳步聲越來越近。
晏長歡焦灼地閉上眼，一把拉住沈提安，箍住他的雙臂，將他的後背定在牆面上。她抬眼道了句“多有得罪”，便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口上，哭音立刻出來，“公子，請您收留奴家吧，奴家已經把身子給你了，奴家以後盡心地伺候你，求求您給奴家一個身份吧。”
晏長歡餘光看苑媽媽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也不出聲也不過來。
她卻實在有些演不下去了，抬手偷偷捏了一下沈提安的胳膊，一聲柔和的笑聲從頭頂傳來。
“可以。”他說。
晏長歡愣住，怎麼這麼草率，這後面還怎麼死皮賴臉在這留著，還怎麼查細作之事，晏長歡氣的又捏了一把他的胳膊後才從他身上彈開，喜極望外道：“真的嗎？公子，公子願意納奴家進門，可是具媽媽未必捨得奴家。”
“自是捨得的。”
苑媽媽涼涼開口。
晏長歡扭頭望去，見她神色十分不悅，想必剛剛被人騙出去是頗為不滿的。
苑媽媽越過兩人開地下室的門，繃著的臉彷彿下一秒就要炸毛。
晏長歡暗自腹誹，這苑媽媽防範心倒是極重的。
像是為了把戲做足，沈提安一直攬著她的肩往外走，期間還碰到背對著他們攬闝（piao）客的具媽媽。
晏長歡對著她的背影看了半晌，微嘆口氣，“這個具媽媽人倒是不壞，倒是不知……”
在具媽媽轉過頭前，沈提安攬著晏長歡出了閒花閣。
夜晚的風帶點冷冽的寒意，旁邊人攬著自己的肩還不放開，可晏長歡感受到一股被包裹的暖意也就沒提醒他鬆開。
晏長歡靠近他耳邊細聲道：“我怕那房間裡是季春又回來了，這幾天我不能再出去了，若是被撞見便要打草驚蛇了。”
“苑媽媽拿到那個錦盒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交給上級，只要盯緊她，不愁找不到幕後的領頭羊。”
旁邊的路人以為這是一對正卿卿我我的佳人，若是湊近便能看出來兩人的神情有多麼認真嚴肅。
不管往日如何的嘻嘻哈哈，論國事之時總是心情肅然。
地下室內，苑媽媽皺著眉頭道：“你怎麼又回來了？我不是讓你快點回晏家嗎？”
“灰悟死了，灰悟死了。”奉姿的聲音驚恐又害怕。
“她昨天被燒死在城牆之上，身邊的二十個精衛也盡數喪命，苑媽媽，我還要回去嗎？”
“若是真有難，懨榔會通知我們的，何必驚慌。”
苑媽媽雖這樣說，可心裡也是沒由來的慌亂。
“若是懨榔也……”
“閉嘴。” 苑媽媽喝住她，“懨榔在鈺王身邊，若他出事便是鈺王出事，那便是國事，現在沽城這裡風平浪靜，哪裡有一點波瀾。”
奉姿還在猶豫忐忑，苑媽媽面色瞬間冷漠下來，“若是你怕了，我現在就傳信給主君，讓你回西倭去。”
現在回西倭便是逃兵，逃兵的懲罰便是生不如死。
奉姿瑟縮地搖搖頭便拉開機關門，逃也似的走了。
良久。
苑媽媽將黑金錦盒交給接頭人，鄭重道：“秘密交給主君，跟主君說灰悟死了，請主君下一步命令。”
黑夜之中，接頭人縱馬奔去，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裡，另一個人正冷冷地盯著他。
……
“然後呢？” 晏長虹好奇道。
“沈提安派手下去跟蹤那個接頭人，後面幾天我怕碰到季春，便都呆在客棧不敢隨意行動，但事情已經差不多明瞭了，我出不出去都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
“季春怎麼處理？”
“若處理她就打草驚蛇了，只要她不傷害到祖母，我倒是很樂意看她在晏府“蹦躂”。”
晏長虹點點頭說道：“陛下不讓查灰悟的事了，想必他也知道灰悟是細作了，他怕眾人知道他多年竟錯信了他國之人。”
“就是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了？不知道他會不會愧疚那個女人……”，晏長歡嘆惋道。
“什麼女人？”
“沒事，查案是大理寺的事，姐姐是怎麼知道細節的？” 不重要的事告訴姐姐只會徒增她的煩擾，晏長歡轉了話題。
“我這些天一直和蕭七查案子，他是大理寺的人，自是知道許多細節。”
晏長歡揶揄地笑：“蕭七似是對姐姐與眾不同。”
晏長虹漫不經心：“不過同為官場之人罷了。”
晏長歡腹誹，只是同為官場又怎會在你向趙煙致歉之日不顧得罪他人而為你解釋呢，雖然被你阻攔了。
晏長歡突然想到姐姐劍上的穗子，“姐姐可還見過小時候那個乞丐？”
“不曾見過了。”
晏長歡腦中浮現了蕭七的臉龐，可又想到他通身隱約的貴氣，又覺得他與乞丐完全不搭邊。
“天亮了。”晏長虹笑道。
一縷亮光從窗臺瀉了下來，鳥兒清鳴，庭院外阿嬤灑掃的聲音。
清晨到了。
晏長歡困的睜不開眼了，她迷迷糊糊地睡去，在她耳邊，姐姐的聲音輕輕的又帶著喜意：“歡兒，父親母親來信說他們快到京城了。”
晏長歡唇邊浮現著笑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終於灑在室內，晏長歡只覺得心裡有說不出來的快活，她閉著眸子晃了兩下，擋不住濃濃的睏意，又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