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丞相也是在朝堂上摸爬滾打的老臣了,他知道皇帝此舉意味深長。

洛王,鈺王和寅王三人暗中招攬群臣為之後用,為奪嫡相爭,三人算是互相制衡,未生崩裂之態。

若是擁百萬精兵的晏大將軍要助其一人奪嫡,可謂如魚得水,坐擁皇位易如反掌。

東宮之位自是屬於他的其中一位兒子,但若是由晏不離挑選,他就決不允許。

垣帝知道他沈丞相對黨爭奪嫡無半點興趣,所以垣帝此舉看似行個鴛鴦美事,實則是暗示他監視著晏家。

他心頭不願,張嘴就要婉拒: “微臣身……”

“莫非你是嫌蕙質蘭心的將軍嫡女配不上你的兒子?”

垣帝的想法不可忤逆,沈丞相心頭不願卻也不能再多言一句,只能硬著頭皮正要謝恩。

“父皇,兒臣有言要講。”

鈺王前移一步,收斂起身上的戾氣,微微躬身道。

“說吧。”

“父皇,兒臣以為沈少爺是性情中人,不拘小節,可晏家三女晏長歡卻是個蕙心蘭質的性子,與沈少爺實不相配。”

“晏大將軍為了大垣出征十年,現下他要回來了,朕連他小女的婚事都沒有操心,朕實在心中有愧。”

垣帝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真像是體貼入微的好君主。

“父皇,兒臣有更好的人選。”

“哦,鈺王說來聽聽。”

洛王也側目深深看向他,不知道他這次又出什麼喪心病狂的蠢主意。

“兒臣識得一位才俊,才學人品都屬上乘,名張謙謙,曾是晏家小女的書院同窗。”

“家世如何?”

“臨陽張氏嫡長子。”

臨陽張氏書香世家,祖上曾出過帝師,近些年倒有些沒落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現如今還算是頗有口碑的清流門第。

謙謙才子配窈窕佳人,這聽起來倒像是一樁美事,一些臣子已經情不自禁地點頭讚歎。

一旁的洛王卻是心裡嘆他心思昭然若揭,蠢得不加掩飾,那張謙謙跟鈺王來往甚密,已經算是他的半個謀士了,況且鈺王的母妃愉貴妃就跟臨陽張氏沾親帶故。

父皇心思縝密,在鈺王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又怎會順著他的意給張謙謙和晏長歡賜婚。

聽完鈺王的獻計,垣帝神情無常地倚在椅子一側,眼睛尖銳地睨看著他: “晏家世代久居京城,朕若是把那晏長歡賜婚遠嫁臨陽,只怕晏不離心生不快。”

“兒臣以為,父皇可以賜給那張謙謙一座府邸用作將來他們夫妻二人在京城內的居所,一來彰顯帝王之德,二來安排好了晏長歡的婚事,父皇也可以表明對晏家的重視。”

“鈺王心思倒是細啊。”

垣帝嗓音深沉,一句話說得涼淡,聽不出意味。

鈺王心裡也有些直打鼓。

垣帝瞅了他幾眼就挑轉視線看向了洛王,口上雲淡風輕道: “你怎麼看?”

洛王知道父皇一定會棄了這個主意,索性順著水推一把舟,正好他也不願意讓晏家跟鈺王沾上一點關係。

“兒臣以為此事不妥。”

“哦,說來聽一聽。”

垣帝聲調揚高,手揉搓著太陽穴示意他繼續說。鈺王表情灰敗,一下子就知道剛才那番口吐飛沫算是白忙活了。

“臨陽張家人口眾多,難免家事繁重,只怕出生在晏家這種家世簡單的姑娘難以應付。”

這話說得倒是委婉,張家不僅子嗣眾多,妾室也不少,前些年還隱約流傳出後宅混亂之事。

洛王深知晏家這種強勁的助力就算不用,也不能白白地到了其他人的麾下,還不如就讓晏長歡嫁到不沾奪嫡的沈家。

私下裡再去拉攏一番,想必結交一位養在深閣裡的嬌小姐不是什麼難事。

洛王心思商定,語氣輕快道: “兒臣還是以為沈家少爺沈提安不錯,性情灑脫,意氣風發,與嬌柔的晏三小姐極為相配。”

“嗯”,垣帝點點頭,慢悠悠地捲起面前已經風乾了的聖旨,隨意道: “洛王,就由你去晏家宣旨吧。”

洛王接過聖旨,恭敬地轉頭離去。

沈丞相微嘆口氣,掩下面上的憂慮,磕頭謝恩。

垣帝倒也乏了,擺擺手讓他退了,起身正欲下朝,臉上依然映著喜氣。

這晏不離不愧是戰場上出來的,他這一功撫平了他多年的心頭遺憾,振奮民心。

好似想起來什麼似的,垣帝指著寅王正色道: “無故不到朝,就罰你在寅王府裡閉門思過一個月。”

說罷,轉頭離去。

寅王面上羞愧,心裡實在是舒暢,他也不喜朝堂之事,可惜母后卻常常厲言相勸,要他爭一爭,他也索性每日攪著鈺王和洛王的事。

旁邊的大臣也在暗暗驚歎他的運氣竟這般好,本以為要天子發怒了,沒想到居然來了個白虎軍喜訊。

反倒是鈺王滿臉鬱結,先是獻計被駁,現下估計洛王已經到了晏家,跟那晏長歡先行結交了。

他出計想讓張謙謙娶了晏家女確是私心,現在偷雞不成反讓洛王蝕了把米。

晏府

晏長歡帶著一眾晏家家奴伏跪,祖母撐著玉杖站得筆直,聽完冗長的聖旨,晏長歡斂下心頭的萬種思緒,面露恭敬地接下“聖恩”。

一箱箱的御賜珠寶布匹絡繹不絕地送進院中。

洛王滿意地點點頭,近了兩步扶著晏老夫人,口上親近道: “沒想到皇姑奶將長歡堂妹養育得這樣出眾,一轉眼長歡堂妹就要嫁人了。”

晏長歡垂頭偷偷扁了下嘴角,這洛王倒真是自來熟,她從未見過這個洛王,今日初次見面就喚她作堂妹,她若真是他的堂妹,他又怎會這般幸災樂禍的小人神色。

晏老夫人身子一頓,繼而含蓄地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還想著讓她在我身邊再多呆一陣,這樣看來,卻是不能了。”

“皇姑奶不必神傷,堂妹的婚事定在五月中旬,到時候晏大將軍歸家,您一家人能團團圓圓地送長歡堂妹出嫁。”

晏老夫人笑得有些吃力,手指微微輕顫,眼圈有些泛紅,嘴上卻溫和道: “好,謝謝洛王殿下前來傳旨,不若留下喝杯茶。”

晏老夫人這句話算是送客了,也不知道洛王是心眼粗還是臉皮厚,點頭應道: “恭敬不如從命了。”

晏長歡心思煩亂,卻也只能和祖母一起擁著洛王向著會客廳走去。

一路上,洛王四處賞看著,時不時地對晏老夫人關照幾句,看上去倒是親和得緊。

進了會客廳,洛王自覺地坐上了主位,晏長歡瞥了一眼又收回視線,晏老夫人傳下人上茶。

茶盞上桌,茶香四溢,縷縷白煙之中,晏長歡安靜地看著洛王口若懸河,自家祖母有一茬沒一茬地回上兩句。

半晌,一個黑衣侍衛進門拱手行禮,接到洛王的眼神同意後,才近身在他耳畔低語兩聲。

洛王臉色登地一變,只是一瞬又轉成了那幅沉穩自若的神色。

他起身歉道: “請皇姑奶勿怪,現下府上有些事情需要侄孫回去處理。”

“莫要放心上,你且去吧。”晏老夫人神色慈祥道。

洛王點點頭,又轉頭對晏長歡邀請道: “六公主府上的海棠花開了,嬌豔無比,請長歡表妹明日定要過府一賞。”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在錯位時空中愛你

西翁

玄學直播間爆火後:被國家盯上了

咬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