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經施針三次了,秦婆婆還沒有醒,怎麼會一夜之間就倒下了呢?”艾絨神色間很是疲憊“會不會是藥房或者抓藥、煎藥出了什麼問題?”

“不可能,方子我都仔細查驗過的,再說就算吃錯了藥,也沒道理會昏迷不醒吧!”木香當場就出言反駁。

“藥渣我已經看過確實沒有問題,我們要想想是不是別的地方出了岔子!”蒲菊冷靜地說道:“今天我把周邊的食物、水源都檢視了一下並無異樣,按道理不可能會這樣不醒的!”

事到如今彷彿走進了一個死衚衕,秦婆婆不醒又沒有外援導致食物不夠,食物不夠外面的瘋子又要發瘋,這樣下來只怕明日一天都難撐下去。

“蒲師姐,你曾經進過內谷,可有什麼良方?”辛夷沉默了許久緩緩說道。

看著其他師妹都看了過來,蒲菊點了點頭:“我原來確實看過一套療法,可內服藥物再加針灸強行使病人甦醒,只是這樣會損耗病人大部分元氣,當時內谷弟子曾與我說過,非生死關頭不能用,其次我們身上的藥物不全,我對療法不太確定,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蒲菊這麼一說,大家瞬間安靜下來了,大家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非生死關頭不能用,其實秦婆婆雖然脈搏虛浮,昏迷不醒,但也不是性命攸關。這生死關頭不假,但不是病者的生死關頭,而是她們的生死關頭。

“要不,我們再等等,說不定婆婆明天又自己好了!”木香猶豫的說道。

其他人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雖說見慣生死,但是拿別人的壽元換自己的命,自己做為醫者,還是難過心裡這關。

艾絨轉移話題道:“小白怎麼樣?”

“恐怕是昨天著涼,有點發熱,找了兩片姜煮了薑湯給她灌下去了!”辛夷淡淡地說道:“明日應該也就能好了!”

“我想回谷裡了,人越來越少,我真的好害怕!”木香忍不住崩潰大哭。

辛夷走了過去抱住木香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原本以為終於遠離了幽深的海域,可以過段舒心的日子,哪裡知道苦噩並沒有過去,眼前雖然搖曳著昏暗的燭火,對於她們而言依舊如同置身黑暗,有的只有孤寂、恐懼。

蘇白再次睜開眼睛天已大亮,身上還是綿軟無力,剛掙扎著坐起來,就看到辛夷端著藥和一碗菜湯走了過來,將藥丸遞給蘇白說道:“你覺得精神怎麼樣?”

“睡了這麼久還好,就是手腳無力!”蘇白見辛夷神色有些憔悴問道:“昨晚你們沒事吧?”

“沒事,你昨天沒吃什麼,手腳無力也很正常,先喝些湯,再喝藥,估計今天就能好了!”辛夷將湯遞了過去,把藥放在一邊。

蘇白看了看碗裡,飄著的菜葉,一口喝下,然後看著辛夷說道:“實在抱歉,一來就病了,還要麻煩你們照顧我,你們不用太顧慮我,忙自己的就好!”

辛夷看了蘇白一眼,接過了湯碗,然後又端起藥遞了過去:“沒事,把藥喝了,喝完了你再睡會兒!”

蘇白端起藥碗剛喝一小口,只覺得胃裡翻騰勉強止下吐意,她苦笑道:“這藥也太苦了,能不能不喝啊?”

“苦口良藥,喝完才能好的快些,我給你這邊送完藥,就要去秦婆婆那看看,昨天木香和艾絨還在那邊熬了個通宵!”辛夷勸道:“早點好,我們也好研究研究怎麼出去!”

“那倒是”蘇白捏住鼻子忍了忍噁心,大口大口將藥喝了,喝完後差點要吐出來,好險辛夷倒了杯水壓了壓味。

這折騰半天,蘇白只覺得眼皮忍不住地打架,過了一會兒,只聽見好像有個人推門進來,“我在藥里加了助眠的成分,我來試針!”

蘇白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根本無力睜開,頭也覺得暈暈的,像踩在雲端,感覺有人把自己扶了起來。

“你確定沒有問題嗎?”

“我沒辦法確定”那人頗為無力地說道:“所以只有這樣先試針,婆婆年紀大了撐不住的,但她還年輕,我們也在,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話音剛落,蘇白只覺得後頸處一痛,一針、二針、三針……針速越來越慢,辛夷見蒲菊下針的位置,一顆心懸著,頭頸乃是百穴彙集之處,內谷和外谷弟子的差距不僅在醫術學識,更在於膽量勇氣,每一針都遊走在生死之間,眼見蘇白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都是虛汗,蒲菊的神色愈發凝重,她凝神刺出了最後一針,只見蘇白突然睜開雙眼,噴出一口熱血來,辛夷趕緊接住,然後把了把脈,然後緩緩放下,苦笑道:“師姐,失敗了!”

蒲菊不信又上前把了一下脈,突然喃喃道:“失敗了…呵呵…失敗了,失敗了!”她轉頭看向辛夷,緩緩流出兩行淚,勉強撐出一個苦笑:“師妹,我們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辛夷木愣著把蘇白頭上的銀針依次抜了下來,是啊怎麼辦呢?到如今的地步,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讓自己明白,自己有多麼愚蠢,自己根本就不配做天醫谷的弟子,不過是自以為是的井底蛙,連自己都救不了的可憐蟲罷了。

“不好了!秦婆婆她……”艾絨一跑進來,就看到辛夷抱著蘇白坐在床邊,蒲師姐垂頭站在暗處,雖然有些詭異,但她也顧不得:“師姐,你快過去看看,秦婆婆的脈搏停了!”

蒲菊連忙衝了出去,辛夷看著臉色已經煞白的蘇白,把她安放在床上,也跟著出去了。

蒲菊一把脈,果然停了,木香在一邊哭個不停。蒲菊感覺有些恍惚,她勉強的鎮定下來,這下秦婆婆死了,島上的人肯定不會放過她們。

蒲菊起身吩咐道:“艾絨、木香、辛夷,你們把行李收拾好,準備一些食物,等天黑了,我們想辦法逃出去!”

“問題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走!”辛夷有些不贊同,從上島以來她們就難辨方向。

“有它就可助我們回到船上!”蒲菊取出一個小盒子說道:“這裡面是師傅交給我的七星子,我在來的路上已經撒了千里香,只要七星子帶路我們就可以尋到來時的路。”

艾絨站出來說道:“我聽師姐的!”

“那蘇白怎麼辦?她的病還沒好。”木香想想有七星子帶路確實挺好,但是帶個病人上路只怕還是不太方便。

辛夷和蒲菊交換了一個眼神,辛夷安慰道:“我下午給她煎了藥,估計她喝了好了許多,我去看看她,問問她的意思,你先回去收拾收拾行李!”

木香點點頭,就和艾絨先去樓上收拾行李去了。

“我們就算逃到渡頭,但是沒有完成任務,徐長老只怕不會輕饒我們吧?”辛夷有些擔心,拼盡萬難逃了出去,萬一還是死路一條,那不是白費工夫。

“不用擔心,有我和師妹在師傅也不會為難你們,你們出了事情,師傅也無法和藥部的長老交代!”蒲菊開口勸道:“剛剛木師妹的話確有道理,等到了晚上,我們就要把鐵網開啟,蘇姑娘如今的情況,我們不可能帶走的,不如……不如給她一個痛快吧!”蒲菊頗有不忍。

辛夷點了點頭,來到蘇白房裡,只見她已經氣若游絲,回去肯定帶不了她,“就當當初我們沒有救你吧!”辛夷取出一顆紅色的小藥丸塞到蘇白的嘴裡,終是忍不住逃一般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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