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元瑤這一覺睡了很久,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有人給自己喂藥,那藥苦澀無比,難受的她在睡夢中也皺著眉頭。
終於,睜開了眼。
入目便是墨玄的臉龐,衛元瑤心裡頓時一甜,淺淺一笑。
“笑什麼?”墨玄看她醒來,心裡放心了些。
衛元瑤緊緊盯著他:“一睜眼就看到你,自然高興。”
墨玄有些侷促 ,問她:“好些了麼?”
“好多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身上不似之前疲乏,舒適多了。
詔獄不見天日,監舍也無窗戶,此間更不知白晝。
一盞燭火搖曳。
“坐起來讓冷太醫再幫你診脈。”墨玄忽然說道。
衛元瑤嚇了一跳,這監舍還有旁人?
目光看向旁處,果然見有一人立在一旁,正是冷亦。
冷亦陪笑著上前兩步:“微臣幫王妃娘娘診脈。”
衛元瑤直接把頭扭向另一邊,她當然知道冷亦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定然是皇帝讓他來此為墨玄診治陽衰之症的。
她有些窘迫,總覺得冷亦的笑不懷好意。
她偷偷瞧墨玄,他的臉色果然是綠的。
冷亦診完了脈,說道:“王爺,王妃娘娘再多休息幾日便可大好了。”
墨玄“嗯”了一聲:“你可走了。”
冷亦看了看桌上的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為難道:“王爺,聖上交待讓微臣親眼看到您把藥喝下去…才能離開……”
說完,他眼睜睜看著墨玄,希望他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王爺若是不喝,他沒法回去和皇帝交待。
墨玄氣不打一處:“本王若是不喝呢!”
冷亦撲通跪在地上:“王爺,微臣的身家性命都在您手裡 ,您要是不喝,微臣沒法和聖上覆命啊!”
一邊哭訴,一邊用餘光瞄向衛元瑤,他提醒墨玄,要不是你的王妃總在皇帝那兒說您不行,您也不用喝這種藥。
墨玄自然知道是衛元瑤又亂說了言語,自己若是不喝,不免惹他的皇兄疑心。
最終,他端起那一碗黑乎乎的湯藥,一飲而盡。
冷亦忙接過碗,陪著笑:“王爺配合就好,今後微臣會每日過來給您送藥來。王爺放心,此藥不會有任何不妥。”
他知道墨玄是沒病的,所以配的藥不過是強身健體的,也為了更取信皇帝,裡面加了一點壯陽的藥,不會對身體有任何傷害。
冷亦兩面為難,上次皇帝讓他治療戰王,他半途而廢,皇帝當時並沒有多加過問。許久過去了,戰王依然沒有子嗣出來,皇帝大急,又問起此事,冷亦不得不把責任全推在戰王身上,他和皇帝說是戰王不願配合,自己也沒有辦法。
於是,此次皇帝給他下了死令,若醫治不好戰王的病症,他的腦袋不保。
冷亦現在做夢都想讓衛元瑤快點懷上戰王的子嗣。
詔獄裡全是皇帝的眼線,許多話兩人不便明說,冷亦只能言得隱晦。
墨玄冷著臉:“本王知道了。”
“微臣告退。”
冷亦迫不及待的離開。
他一點也不願面對這位戰神。
冷亦剛走,衛元瑤坐起身子,忍不住臉紅著說:“王爺,我想……如廁。”
大概是睡了很久,一覺醒來,她就想方便了。
這間監舍不大,一張床榻,一張小桌,一張椅子,便沒有其他東西了。
一邊牆上有一面簾子,不知簾子內是不是如廁的地方。
“進入簾內便可。”
果然如衛元瑤猜測,簾內便是如廁的地方。
墨玄也不看她,自顧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本書觀看起來。
衛元瑤下了床,穿了繡鞋走到簾旁,掀開進了去。
裡面有一個恭桶,還有一個洗手的水盆,甚至還有沐浴的浴桶。
之前來時心念著墨玄,並未注意監舍的環境,現在看來,和她想象中的相差甚遠。
這裡並沒有令人髮指的刑具,也沒有老鼠和蟲子,相反,很是乾淨整潔。
皇家的人果真是尊貴的,就算身處牢獄,也不會讓他們金貴的身體受任何委屈。
除了沒有自由和新鮮空氣之外,衛元瑤覺得良好。
“王爺,我餓了。”衛元瑤站在墨玄身側,可憐兮兮的。
她好長時間沒用膳了。
“忍耐一會兒,馬上用飯了。”墨玄一直盯著手上的書,也不抬頭看她。
衛元瑤好奇他看的什麼書,探過頭去瞧了瞧,發現是一本兵書。
他的身份看兵書再正常不過, 衛元瑤見他看得貫注,也不敢攪了他的興致,隨自己坐到床榻上,文靜起來。
不多時,果然有人提了食盒送來飯食。是兩人份的飯菜,衛元瑤看著還不錯,最起碼看起來乾淨衛生。
墨玄收了書,衛元瑤貼心的幫他淨了手,兩人開始用飯。
由於只有一張椅子,墨玄把唯一的座位讓給衛元瑤坐,他自己則坐在了床榻上。
衛元瑤偷偷看他,發現墨玄無論在何處用餐,他的姿態都是優雅至極。
飯必,來人收走了餐具,墨玄又開始研究兵書。
他這種狀態讓衛元瑤煩悶起來,自己在他旁邊,不與自己說話,非要看什麼書!
她苦著小臉,無聊的躺在床榻上,不知不覺又睡了。
朦朧之間,感覺墨玄幫她蓋了被子,之後便沉沉睡去。
當她睜眼時,墨玄依舊是在觀書,監舍的燈火如上次醒來一樣搖曳著,衛元瑤有種時間錯亂的感覺, 她完全分不清此刻是什麼時辰。
“王爺……”她喃喃細語。
墨玄並未應她。
“墨玄!”她忍不住呼起他的大名。
書有那麼好看麼?
墨玄總算關注她了,他丟下兵書,來到小床前:“怎麼,才兩日便受不住了?”
衛元瑤昨日入了詔獄不久便沉睡過去,一直睡到今日近午時,這又睡了一晌,此刻已是晚間的時辰了。
當然,這裡不見星辰日月,衛元瑤是不知道時辰的,她一直渾渾噩噩。
此刻聽了墨玄說了已經兩日,她是吃驚的。
“王爺,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她又恢復了軟軟糯糯。
“已經酉時,起身吧,一會兒用飯了。”墨玄高大的身姿擋住了光影,衛元瑤的臉龐籠罩在黑暗之中。
她伸出手拽著他的衣衫,軟語道:“用完飯王爺不要看書了好不好?”
墨玄看著她委實可憐,便道:“好。”
衛元瑤霎時笑逐顏開。
不久,飯食便送來了,送飯的侍衛更是有眼色的帶了一張椅子來。
為了能讓餘下的日子好過些,衛元瑤拜託送飯的侍衛下次來時能否帶上一盤棋子。這並不是什麼為難的事,侍衛痛快的應下了。
用完晚飯,接下來自然是就寢的時間。衛元瑤這才發覺,監舍的這張床榻只能容納一人,兩人若是躺上去就算是側身也很擁擠。
兩人擠著也不是不可以,在王府之時,那麼大的床,兩人也是擠在一小片地方睡的,只是這裡不行,外面還有一群金甲侍衛虎視眈眈。這些人輪流換職,日夜不斷。
她自然沒臉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墨玄擠在一張床上。
也不知昨夜墨玄是如何安歇的。
此時墨玄去了淨房,衛元瑤一個人坐在床邊唉聲嘆氣。
不一時,聽到水聲,墨玄從淨房出來。
“坐著做什麼?怎麼不睡?”墨玄問道。
“你睡吧,我不困。”她是真的不困。
墨玄看出她的心思,他坐在椅上,說道:“習武之人,何種姿態都可入睡,你且寬心。”
“好。”
衛元瑤有些難為情,要不是自己惹惱皇帝來了這裡,墨玄也不會連床都沒得睡。
墨玄以手臂支撐著頭,閉目入神。
衛元瑤躺在床上思緒萬千,不知過了多久才入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