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神討厭被拉關係,在面對大事時猶甚——透過曉無霜的舉動、羅青娑的反應,曉雲馳迅速得出了這般結論。

於是他立刻開口,試圖阻止曉無霜那無異於找死的行為,對羅青娑道:“天君,他是無心的,還請不要動怒。”

“天君,我們也曾是同僚,您要庇佑誰呢?”曉無霜召回喚神符,咬破手指,迅速在符上寫了常界神的名字。“不如這樣,我這就找個正神來,跟您好好商議一下?”

他把正神的‘正’字咬得尤其之重,話音間充滿嘲諷。常界神坑害他至此,他必然要拖她下水,才能一解心頭大恨!

但他倒是不知,常界神已經來不了了。花蕪和聞伐抓了她個現行後,趙璩聽他們說完內情,立刻返回天決星系,第一時間去通知了智慧神,請她迅速下令肅清叛黨。

此時此刻,智慧神已手持司武神令牌,指揮昭武天武神出動,前往極晝星系誅魔了;昭武天武神都是老牌武神,在這般陣勢下,常界神哪裡還有機會逃出生天!

“不必。”羅青娑恢復了平靜的態度,目光在兩人間環視一週,最終落在曉無霜身上。“霜臨,你的神途尚未終盡,所以……且住口罷。”

他這句話落下,站在懸崖上的嘉長川,剛剛送走了緊急前往極晝星系的地牡天四神,就忽然接收到了一個極其沉重的願望——

“我好苦啊,我好恨……”曉無霜的聲音在他耳邊迴圈著,如是說道。“誰都好,誰能救救我,這一切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那聲音無比痛苦,近乎於撕心裂肺,彷彿將沉入無盡汪洋,身邊連塊木板都沒有的落水者,因不可避免死亡,從而發出了絕望的呼號。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由得皺起眉,向曉無霜投去了目光。時神說了些什麼,才會勾起極夜星深藏於心的痛?

這一看不得了——在曉無霜驟然陷入痛苦、理智全無的瞬間,曉雲馳趁機摸到曉無霜面前,迅速向冰刃中注入生靈之力,一刀紮在了魔嵐神身上,甚至從神冢界中搬出一片金海,將魔嵐神與曉無霜一道澆了個透心涼。

正不斷吸收魔氣的魔嵐神,接觸到基數如此龐大的生靈之力,轉瞬化為了飛灰,再無蹤跡。尚未起效的海水,則如暴雨般下落,徹底淨化了埋魄深淵……

而那些被召來的魔氣,失去可寄宿之軀後,當即全部撲向了召喚它們的曉無霜,剎那染紅了曉無霜的眼!

“殿下小心!”嘉長川見勢不妙,忙閃身衝到曉無霜近前,一把抄起曉雲馳,徑向遠處撤去。“他要入魔了!”

入魔?曉雲馳立刻抬手,引動神冢界金海,再次將曉無霜澆個透心涼,並驅散了那些魔氣。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在他面前入魔!

尚在近前的羅青娑,則是迅速舉起了神杖,一下敲在曉無霜肩頭;用力並不大,但足以令人瞬間疼到清醒。

可曉無霜沾到神杖後,卻徑直慘呼了一聲,剎那間渾身冷汗淋漓,幾乎無法繼續踏空而立,顯然是本就身上帶傷的。

見慣人世俗務的羅青娑,見狀當即想到了些什麼,伸手就去捉曉無霜的腕子,想借直接接觸對其過往經歷進行感知。萬一事情真如他所想的那樣……原初魔祖那廝,真該死啊!

從諸神之戰結束後,天決星系收拾殘局時,發現極晝星系鎮守星神樞被偷,再到曉無霜重新出現,已經過了兩千多年時光;這兩千多年裡,一個人所能遭遇的痛苦,難道還能更少嗎?

他們不是沒有去找過,可即便他們翻遍廣闊虛空,數次潛入原初魔祖的漆紅宮,也沒能找到曉無霜,或者那枚鎮守星神樞的任何蹤跡,甚至於壓根兒沒碰上過原初魔祖。

孕育了極夜星的天河,亦無法監測其位置,命源之主的一切手段,自然也同樣無效……

就連已與天決星系斷絕了關係的通明天君,聽聞此事後也幫著找過,可是,可是,曾以手段通天聞名,就連神號都是‘通明無忌’的通明天君,居然也找不到半點蹤痕!

最後,無奈的通明天君如是說——

“剎那千生結界這種東西,原本就不該存在。從今往後,你們還是讓它失傳吧。”

這句話送給了他們新的方向,因為這個結界只有雲英神會用;但當時神軀尚完好的雲英神,卻又誰也不會開啟這個結界。此事最後成了未解之謎,至今才即將展現答案——

“別過來,別碰我!”見羅青娑突然要靠近,曉無霜頓時渾身一震,第一時間舉起大扇,大聲尖叫著開啟了他的手。“離我遠點!”

見他陷入驚怖,羅青娑沉默著後退了三步,拄著神杖不再動作。他的想法到底成真了,原初魔祖那個該殺的!

聽到這淒厲的呼聲,曉雲馳立刻伸手拍了拍嘉長川,喊道:“停下,回去!”

曉無霜這是個什麼反應,他再清楚不過……以前在情報部整理案件時,他看過太多與那一類不幸相關的事了。

雖然情報部員們為了照顧他和他哥的三觀,會拿走太過悽慘的影像本,但那一樁樁、一件件事,僅透過記錄本中所寫的文字去感受,都非常具有衝擊力,無需再觀看任何影像,就已能‘看’到箇中苦難情形。

這也是他無比厭惡長樂軍的原因之一。

如果沒有這些貪得無厭者,沒有他們的顧客——那些欲樂無度者,世上本不會有‘穗衣’,當事家庭不會因此骨肉分離,長樂星的存在,更不會屢禁不止、屢滅不絕!

嘉長川也意識到了那呼聲代表著什麼,立刻停了下來,放下曉雲馳,繼而和他一起轉過身,往來的方向行去……

他想起了從前在遠征軍時,各隊隊員們偶爾會撿到的穗衣。

之所以能用‘撿’字來形容,是因為穗衣們往往身負各類傷殘,只剩一口氣,頂多能保全面容。

再奇怪的傷,都能在穗衣身上出現,醫療隊員的治癒能力,甚至會因為治療過這些傷,從而有所提高。

可他還能為這些可憐人做什麼呢?無非是治好他們,再給他們找個正常的歸宿……僅僅是找一個正常的歸宿,都是那樣地難啊,以至於他最後走投無路,不得不求助於母親和外祖父母。

好在,他的親人們跟他說,隨便他送多少人回來,以雲鋒詩氏的體量,還不至於養不起人。這個‘養得起’的意思,並非僅僅是保證衣食冷暖,而是從養傷到再就業全包……

在這樣的思索間,二人越過沉默的羅青娑,同時向曉無霜伸出手去,一個釋放起生靈之力,為他療愈身軀創傷,另一個化現出神君相,懷著悲憫之情放出神光,嘗試撫平他的心傷。

拋開過往恩怨不談,他們此時此刻看到的,只有‘曉無霜需要幫助’這一件事。至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敵對與否,那只是表象的觀念,卻絕不符合眾生本有的神性……

與此同時,剛與眾仙和聞徵一同穿過空間隧道,又安排過眾仙收拾環境,正準備去處理掉埋魄深淵深處的‘剎那千生結界’的風乘麟,忽然接收到了一段記憶,來自於魔嵐神第一視角的記憶——

在那個昏沉不見天地,唯有不具一相的時間不斷前進著的結界裡,魔嵐神無聊地躺在空中,擺弄著一塊從上方掉下、沉入了深淵的漆染石。自失去神軀後,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地過,還能有什麼變化不成?

大約過了一千年,原初魔祖橫渡虛空而來,往魔嵐神懷裡丟了一把很大的摺扇,並對他說:“看好它,把它養好,不然唯你是問。”

交代完這句話,原初魔祖就走了。魔嵐神拿著那把扇子,開啟它左看右看,看不出所以然,遂嘁了一聲,將它拿在手裡,開始進行又一日的睡覺大計。

他不認識這個,風乘麟可是認識的——那是極夜星的星神樞,即‘點金蘭墨韻消災扇’!

而此刻的那把消災扇,不再是完整的模樣,而是扇面東破一片、西少一塊,二十三片扇骨,沒有一片不帶裂痕。

這意味著,極夜星變成這樣之前,曾遭受過非人的待遇,甚至很可能是被強行破壞了神軀,才硬生生退至星神樞狀態的!

看著這破碎的星神樞……不,該說是破碎的極夜星,風乘麟當場崩潰,生出了魔心。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會是這樣啊!

他身邊的聞徵發覺不對,立刻抬手抱住他,開始與他進行共感,並在安撫他心神的同時,與他一起看完了剩下的部分——

魔嵐神抱著這扇子,在結界裡睡了五百年,某一天醒來時,發現身邊竟多了個沉睡的少年。其身體狀況之悽慘,是他這個純粹的魔神看了,都會深感不忍的地步。

抱著這一念善心,接下來五百年,他儘可能地給少年治傷,為他恢復瞭如玉的容顏,卻唯獨足足用了一百來年,也修不好那把扇子。

於是他明白了,這少年本來是天上的正神,與風乘麟同為星君,卻不知為何淪落至此。

意識到這一點後,即便他是原初魔祖眷屬,都想衝去痛罵上司,說‘您就是個不死的牲口’——這小神明才多大年歲,哪怕他們是專作惡的那檔玩意兒,也不能這樣去嚯嚯一個孩子啊!

可他出不去結界,更做不到找個聖祝系正神來給少年治傷,於是,他盯上了這附近的靈神,一連斷了三十三名靈神的神途,才堪堪用祂們的生機補好了那把扇子……

待他做完這一切,原初魔祖又來了,帶走了沉睡的少年,也帶走了那把扇子。他這五百年來唯一的念想,更是就此消失,再無蹤影。

可原初魔祖哪裡知道,他雖仍恨著風乘麟,卻對那少年有了一點愛憐。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他自誕生以來,就習慣了心狠手辣,為什麼唯獨會對那少年產生愛心……

後來他再見到那少年,就是不久前的事了。靜謐夜色中,珹王無霜戴月而來,伸手把他拉出剎那千生結界,向他交付了一件事——

“我送你去神臺半島,那裡有魔祖的軍團。”珹王無霜如是說。“看好他們,讓他們不得出島。這是魔祖的大事,你一定要多多上心。”

少年的聲音極溫柔,讓他忍不住想多聽聽,於是,在少年轉身欲走時,他亦步亦趨地跟上,想看看這孩子要去哪裡——

“怎麼了?”珹王無霜覺察了他的行為,轉身仰頭與他對視,語調溫柔依舊。“方才交代的事,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沒有。”他指著出麟誕山的路,生平第一次發出了溫和的聲音。“山路難走,我送送你。”

珹王無霜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打量他許久,才又轉過身向山路走去,並悠悠開口道:“好啊,那就多謝你了。”

那記憶到此處就斷了。緊接著,本該已死的魔嵐神,緩緩踏出記憶消失後的無邊黑暗,站在風月二神的通識對面,發出了一聲嗤笑。

“真沒想到啊,風乘麟。”魔嵐神的表情頗為複雜。“無霜居然是你的徒弟……世間一切緣分,當真是妙不可言呵。”

他說的是‘無霜’,而非‘珹王無霜’。即便事已至此,他仍不願、不忍將那個少年視作魔王……一朝做了原初魔祖的眼珠子,就再不能做自己,這個事實難道還不夠可悲嗎?

風乘麟沉默地注視著他,久久無言,最後,他緩緩舉臂拱手,低下頭去,極莊重地向魔嵐神行了謝禮。他也沒有想到,他兩千餘年來所恨的物件,另一個他自己,竟還能是無霜的恩人!

那些靈神的神途,他會去想辦法修補,若是實在沒辦法,他還可以去向花蕪告罪。靈神之母不會對靈神的苦難視而不見,只是在當今時代,她也未必能救他們脫離原初魔祖之苦……

“哎喲,你發什麼神經,擱這兒折我壽呢?”魔嵐神見狀大叫一聲,飛快地往旁邊跳了半步。“託你小師弟的福,我馬上就要轉世去了,這會子受你的禮,咋不得少一百年壽命?”

“轉世?”風乘麟有些詫異。

“是啊。”魔嵐神抱起雙臂,點了點頭。“本來我該神魂俱滅來著……”

“但你師弟的神力忒不講理,因為我有那一星半點兒的善念,嘿,居然把我給引渡了!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該去找個治癒師看一看眼睛?”

他是很想死的,畢竟對他來說,死後的世界或許才會更加美好……他自生來就是魔祖黨羽,除了‘魔嵐’之身,從不曾有過第二個身份,也沒有選擇的權利。

但是那個眾神之子,那個第三代眾神之子,居然用最強悍的生靈之力,把他這個滿身殺孽的大魔神給引渡了,這讓他上哪兒說理去!

“他本來就是治癒師。”見他為此罵罵咧咧,風乘麟一時間竟哭笑不得。“若當真身體有問題,他自己就可以治好了。”

通常來講,醫者不自醫,可這個道理放在曉雲馳身上,反而是不成立的。他治療自己已經成了習慣,畢竟也沒有誰能給他治傷不是?

“哦,也是哈。”魔嵐神聽聞這個答案,非常洩氣地點了點頭。“說起來,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好好說話吧?”

“是啊。”風乘麟難免慨然。“我從來沒想過,我們之間還會有這麼一天。”

“你還記得我叫什麼嗎?”魔嵐神轉而問了他另一個問題。“我記得我有名字,但我想不起來它是哪兩個字了。”

“我還記得。”風乘麟點點頭。“你名為‘若璋’,意思是,如同瑞玉一般。”

他的每一個化身,生來都是有名字的,而他會記住每個化身的名字,直至被時間磨滅記憶。化身尚且如此,更何況曾與他異體同魂之神?

“記得就好。”魔嵐神衝著他笑了笑。“為了給今生的冤家留一條復仇路,我來世將會手持金圭而生,你要是還想復仇……”

“我不會去復仇的。”風乘麟沉沉嘆了口氣,又向他行了一禮。“那些曾被你殺死的人和神明,才是你真正的冤家對頭,而我並不在其列。”

直至這一刻,他才真正放下了對過去的恨,也放下了對自己的怨。為了這一切而感到悲哀,究竟有什麼意義呢?到頭來,不還是一錯再錯,令未來再無轉機麼!

他與風若璋之間的仇恨,是那句‘豈敢妄談兩堂分’,是因那場戰事而死去的風氏族人,是差點因此而死的齊流躍,更是幾乎死去的他自己……可‘魔嵐’的誕生,不還是因為他麼?

從神禍時代起,他始終在與自己的心對抗,才終於淪落到了這一步。他說自己配不上聞徵,主因也並非魔心,而是就如聞徵所說,他太過於在意痛苦,已經找不到自己了。

所以……他沒有去原諒‘自己’的權利,也沒有替其他的逝者去‘原諒’誰的權利,他不會去復仇,僅僅是因為一再殺死自己並沒有意義。

今後,因魔嵐而逝之人,若想來找他報怨,他必會很坦然地接受他們的怨恨,也會坦然面對自己曾經走錯的每一步路。

他是風乘麟,是青鶯星君,更是天啟星一切民眾心目中的‘風神’。他雖然不是萬能的,但也在相當一部分眾生心中,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就算不為自己,而是為了這部分眾生,他也一定要找回自己,作為神明走下去,再一次成為一位合格的‘神’!

“那好吧。”魔嵐神這次沒避開,並且還了他一禮,隨即轉身離去,還舉起左手揮了揮。“永別了,風乘麟。願你和你的月亮,今後長久相守,再不分離。”

他再度踏入黑暗時,一身行頭剎那間改換,變成了一半正神相、一半魔神相。至於他的來世究竟能成個什麼,就全看他自己了……

“借你吉言。”風乘麟答完這話,垂眸而笑,隨即讓通識迴歸了本體。

而他甫一睜眼,就聽到了一聲來自嘉長川的淒厲悲呼。他暗道不好,忙向聲音傳來處奔去,卻眼睜睜看著曉雲馳被曉無霜的大扇砸中,徑直墜向了下方的深淵,也墜向了深淵中暗藏的‘剎那千生結界’!

原來,長雲二人本欲助曉無霜療傷,不想卻因此與對方暫時通識相連,並意外看到了對方的一部分過往遭遇。

最不想被揭開的傷叫人看去後,曉無霜當場發了瘋,拼盡全力掄起大扇,狠狠砸向最方便他下手的曉雲馳,甚至還是看準太陽穴打的,生怕沒辦法讓對方失去反抗能力!

這一系列動作,也就是一秒間的事,但還在旁邊沒走的羅青娑,並不會袖手旁觀,立刻出手暫停時間,又舉起神杖橫掃而去,直取曉無霜。現在已經不是二選一的問題了,而是根本就沒有那個‘二’,他只能請曉無霜迴歸天河!

嘉長川的動作比他快,迅速舉戟打飛大扇,又一戟捅向曉無霜。他萬萬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會攻擊他搭檔,還是專門對著他搭檔打!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倆就不該濫好心!

卻不料時間法則竟對曉無霜無效——大概是原初魔祖乾的好事。總之,他打斷了時神的術,召回大扇,一擰身躲開長戟鋒刃,又踩著橫掃而來的神杖,反手先砸了嘉長川的頭,將他砸得眼前一黑,不得不後退一步……

隨後,他便再一次看準了曉雲馳的太陽穴,掄起大扇全力一砸,當場給他開了個瓢!

曉雲馳太專注於治癒,反應過來後為時已晚,生生捱了這致命一擊——雖然對他來說,還不能算是致命,失了平衡向下墜去,兩眼前直冒黑星。

雖然看到那些記憶,完全是一個意外,並且他也覺得曉無霜很慘,但一碼歸一碼,他發誓,就衝著這一開瓢,他一定要讓曉無霜付出代價。霜封殿那邊的香火,是時候處理掉了……

他很少這麼想殺一個人,曉無霜是第一例。千千萬萬個沐雨少年心中的英雄啊,為了維護顏面,居然直接想殺他,請恕他無法接受!為了他今後的人身安全,他也只好說句‘對不起’了!

嘉長川見搭檔被打,顧不得自己還沒清醒,迅速追下去想接人,可縱然他手段齊出,時神也一直試圖暫停這片空間的執行——但似乎無果,他卻始終與曉雲馳差那麼一點距離。

最後,他眼睜睜看著曉雲馳墜入深淵,落入那座‘剎那千生結界’,消失了。他立刻去撞結界,想追下去找人,卻發現結界壁壘已然封死,再也進不去第二個人了!

他當時就瘋了,扭頭丟出長戟直取曉無霜,不管不顧地打破此靈山禁制,現了武神相,神力全開,欲致對方於死地。

雖然他沒有進過剎那千生結界,但他前世也是經歷過神禍時代的,這個結界究竟有多危險,當時的前六序列星天神都有所耳聞,有五位甚至還親自參與過救災事務。

一旦那裡面還藏著未知殺招,或者曉雲馳的壽命並沒有那麼地長……

“嘉長川!”在他徹底失去思考能力前,曉雲馳的一聲急喚,忽從他手上的戒指中傳了出來。“速速醒來!”

他立刻停下動作,想聽曉雲馳要說些什麼,精神狀態變得如行將就木。他只希望,自己不要聽到遺言,或者是什麼更不好的話……

“首先,我沒事。”結界中,全身完好無損的曉雲馳,在透明的壁壘前浮空而坐,很嚴肅地注視著外面。“其次,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激動,最後……”

他轉而望向剛剛躲開長戟,又被時神追殺,顯然已準備撤退的曉無霜,一拍自己手上戒指,將天馳軍虎符傳進了嘉長川的戒指,同時喊道:“神君助我!”

那虎符甫一落進嘉長川的戒指,便立刻被他取了出去,拿在手裡。他隨即舉起虎符,又唸了一次‘喚夜神借兵咒’,才終於召到了兩儀天神將,命其直取曉無霜項上人頭!

“真服了,難怪老子剛才會迷路!”見到了要打的敵人後,一位年輕神將一邊上前打人,一邊當場開罵。“原來是他乾的!他最擅長空間遷移,害咱吃了不少土,我呸!”

原來,曉雲馳召喚天馳軍後,他們本是第一時間趕到了附近的,卻怎麼也到不了埋魄深淵,還被往山外丟了無數次,且次次都被丟進土坑。好不容易終於不被丟了,又開始找不到路,總之就是,無論如何也趕不到喚神者面前!

眾神將搞不清怎麼回事,心中都憋著火呢,這會子見到目標敵人,可不得往死裡報復?當即紛紛舉起各自神兵,齊齊朝曉無霜攻去,恨不得一擊即中——

空間遷移?嘉長川立刻舉手控制長戟,讓它自動掉頭,想趁曉無霜不備戳他後心。在這樣的齊攻之下,曉無霜還能騰出手控制空間嗎?

但曉無霜如遍身生了神眼般,愣是一邊躲著時神的攻擊,一邊抬手操縱空間,讓進攻的神將轉了向,又將身後的飛來戟‘送’到了嘉長川眼前。怎麼說他也參與過神戰,這點小場面,他當然能手到擒來!

嘉長川只好後仰躲開戟尖,任它向後飛了一段,再自行轉向回到他手中。好吧,這個敵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強悍!

這次翻轉空間後,曉無霜就撕裂空間跑了,連裂隙都沒合上。眾神將立刻要追,卻被嘉長川叫住,只好望裂隙而興嘆——好吧,窮寇莫追,他們也只有不追了!

而就在嘉長川以為暫時沒事了,打算追問曉雲馳有沒有事時,彌飛源乘雲從天而降,站在了他面前,手執昭武天神令,向他拱手行了一禮,神情頗為凝重。

“長川殿下。”她沉聲道。“極晝星系忽而遭逢大難,急需救援,請您速回!”

“什麼?”嘉長川難以置信,甚至忘了向她回會面禮。“這是怎麼回事?”

“常界神背叛了雲英,正在攻擊極晝星系。”彌飛源言簡意賅。“而她所重點攻擊的城池,正是雲鋒城和萬相宮!”

常界神……背叛雲英?

聽到這兩個詞彙能連在一起,嘉長川的大腦停止了運轉。難怪,難怪她要害他的搭檔,原來他們之間根本就是敵對關係!

“雲鋒城有徵伐、飛星二神庇佑,當下暫且無事。”彌飛源繼續說了下去。“但萬相宮就……”

“城主府呢?”嘉長川艱難地追問道。“城主府怎樣了?”

“大部分人已被詩氏轉移走,唯獨你堂兄成了常界神的人質。”彌飛源搖頭。“他的生死,如今只在常界神一念之間。”

結界中,曉雲馳聽到這個訊息,也是很難以置信的,常界神無緣無故背叛雲英做什麼,她是瘋癲了嗎?而且,這樣一來,她曾幫他聯絡其他幾位界神的事,不也變得難以理解了麼?

還是說……其他三位界神,也是她的同黨,與她一樣背叛雲英了呢?

但當下他另有要事,只能將這疑惑先擱置。城主府疑似想向沐雨投誠,雲鋒詩氏保持沐雨規制的目的,以及他們是否藏了皇子的真相,都還沒有揭曉。無論如何,他們絕不能出一點事!

尤其是嘉長宴,這人與他還算談得來,如果他們今後當真要變成同一國的人,他還是很想讓這人來做那個‘橋樑’的!

“長川!”他立刻凝了一滴血送進戒指,又將它和神譜一起傳進嘉長川的戒指裡。“你回去吧,我這裡——”

“有關係。”嘉長川打斷了他,顯然並不想聽那句‘我這裡沒關係的’。“什麼事?”

“你看看戒指,裡面有我的一滴血,還有那本神譜。”曉雲馳敲敲自己的戒指,讓它發出了兩聲‘叮’聲。“你把血吞下去,就能跟我的神冢界關聯,也能引匯出其中的生靈之力了。”

“然後呢?”嘉長川沒有立刻去做,而是伸手在身側開出了空間裂隙,以表示自己準備離開。“你要我怎麼做?”

“拿好神譜,儘可能使用生靈之力,別讓敵人發現它們的奧秘。”曉雲馳隔著結界壁壘,凝視著他的面容,肅聲道。“去吧,去救下他們,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

見他嚴肅起來,態度不容置疑,嘉長川便朝空間壁壘望了一眼,從戒指裡取出那滴懸浮滾動著的金血,‘咕咚’一聲嚥下,舉起天馳軍虎符喚上在場神將,領著他們穿過空間裂隙離開了。

無論如何,他一定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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