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連城，作為黎氏王族治理下的洛狄斯星國都，算是一座繁華的城池。
城中心有華美的王宮，城西有嘉氏萬相軍駐紮著的守衛殿堂——那裡陳列著嘉氏歷代戰神的雕像。城郊有一座高聳入雲的黎明塔，那是黎氏王族的居所，以及囚籠。
祈紫情把曉雲馳送到城門外，拍拍他的肩膀。“我走了，你保重。下次見面的時候，希望你能和祈麟鏡那小子一起來。”
“我儘量。”曉雲馳沒敢把話說滿。
在他看來，祈麟鏡那人一心只有女王，不大可能與她分開，除非把女王一起帶去。但女王她會去嗎？
“其實不用找他說，去找綺櫻就行。她在哪，他就去哪。”祈紫情忽然露出欣慰的表情，彷彿終於有了兒媳的老母親。“你也別擔心被拒絕，綺櫻其實挺喜歡七九城，只是礙於身份，不能光明正大過去玩而已。”
“我的老祖宗！”祈麟鏡從城牆上跳下來，抱起雙臂，無奈的看著他家祖宗。“給我留點面子吧，您那大聲密謀的動靜，在城牆上都聽得清！”
“你得了吧！”祈紫情拍了祈麟鏡一下。“我多大音量，我心裡沒數嗎？是你心虛了，你怕心上人不高興！”
祈麟鏡抬起雙手捂住臉。“是我錯了，我為什麼要跟您計較。沐雨王殿下就交給我，您還是趕快回去休息吧。”
“呵。”祈紫情瞅一眼自家後人泛紅的耳根，一甩袖子，透過躍遷梭走掉了。
“不好意思，我祖宗不太正常。”祈麟鏡向曉雲馳表示抱歉。“她剛才說的……”
“我什麼也不知道。”曉雲馳很熟練地掛起公式化笑容，儘管祈麟鏡看不到。“包括她給我支的招。”
祈麟鏡的臉垮了。失算，這傢伙也不正經！“沐雨王，我沒得罪你吧？”
“瞧您這話說的，我可沒做什麼。”曉雲馳表情不變。“要說服女王出遊，還得靠你們去做工作呢。我和女王又不熟，她怎麼可能相信我的一面之詞？”
“女王她……”祈麟鏡話到嘴邊，忽覺不對，臉色更差了。
明明才見過沒多久，這人竟說和女王不熟？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算了，我還不想把你得罪死。”曉雲馳輕咳一聲。“黎晟岐的事情，怎麼樣了？”
祈麟鏡做了個請的手勢。“已經上報天下聯盟了。至於詳情，我們去守衛殿堂說。”
透過城內的短距離躍遷梭，他們抵達了眾連城第二華麗的建築——守衛殿堂。
水藍色聖殿外，安置著兩尊白獅雕像。兩隻獅子威風凜凜、怒目圓睜，彷彿隨時都能躍起，撕碎一切不正之徒。
他們走進高聳大門，站在守衛殿堂第一大殿中。這座大殿用於供奉戰神，四排神態各異的雕像，整整齊齊矗立兩旁。雕像下聚集著普通民眾，每個人的眼睛裡都閃爍著驕傲的光。
“這些雕像，都是嘉氏的祖宗。”祈麟鏡出於禮貌，給曉雲馳做介紹。
“正中間最大的那尊雕像，是晝神。左側靠牆從前往後數第十二尊，是自由神。你手邊那尊，是嘉長川的父親，嘉誠陽。”
曉雲馳側頭，看了眼手邊的雕像。那是一位短髮男子的雕像。男子相貌堂堂，與嘉長川有些神似……不，應該說是嘉長川像這位才對。
他往這尊雕像的後排看去，果然看到了嘉長川的雕像。雕像塑造的他，執戟而立，著白甲，威風凜凜如獅子，戰神英姿盡顯。
雕像如此神武，若是本人作這般神態，當有神明之姿。
“如果你要見自由神，可以直接對著他的雕像祈禱。”祈麟鏡忽然換了話題。“他經常幫人實現願望，還很愛顯形。你直接說要見他，說不定他就直接來了。”
“那太怪了，我拒絕。”曉雲馳想到院子裡那些神淚竹，拒絕了這個提議。
他並不覺得，一位會間接，甚至可能是直接，挑起人間爭鬥的神，能是什麼好說話的神。儘管自由神選擇這麼做，多半有什麼外人不知的內情。
“你果然聰明。”祈麟鏡笑道。“說起來，他和你某位祖宗有些奇妙淵源，還間接害死了對方。你身形與那位相仿，他若見了你，說不定會做什麼奇怪的事。”
“多謝提醒。”曉雲馳回憶著自由神誕生的年代，聯絡自己的祖宗，忽然笑不出來了。“原來，那位竟客死他鄉了。”
那個時期能對上的曉氏神明，確有一位。他一直覺得奇怪，按沐雨星記載的那位來看，那位不會離家不歸，卻偏偏至今未還，恍若失聯。不想竟是神隕多年，甚至無人知曉！
在神話中，琉璃君座下除了一眾正神，還有八位正仙，即‘八璃仙’。
他們看起來不如正神在人間的香火高，實際被諸神及世人所敬。因為他們獲得神軀的方式，是一直行善積德，直到人間的頌歌不足以將他們讚頌。不少正神都做不到這一步，他們卻做到了，叫人怎能不敬服呢。
那位失聯的曉氏神明，正是八璃仙之一的‘霜臨仙’，曉無霜。祂一生行善積德，竟客死他鄉，其中緣故……
“以後你見了自由神，可千萬別提那位，那是自由神的逆鱗。”祈麟鏡說。“知道神淚竹嗎？這竹子的來歷，也與那位有關。”
聽了這話，曉雲馳心裡很不舒服。那位原本做著逍遙的正仙，自由神偏把祂拉下凡，憑什麼視其為逆鱗？
“你們到了，怎麼不找人通報呢？”嘉長川從與第二大殿連通的門裡走出來，徑直走到他們面前。“若非恰好看見，我還不知道你們來了。”
“都是自己人，通報什麼？”祈麟鏡拍了下嘉長川的胳膊。“我走開有一會兒了，天下聯盟的人到了沒有？”
“到了。”說起這個，嘉長川神情複雜。“來的人，我們都認得。”
“哦？展開說說。”
“戰鬥部長老趙鈺瀟，還有……”嘉長川下意識看向曉雲馳。“自由神。”
“你們談事情，我就不參與了，畢竟我是外來者。”曉雲馳指指大殿裡的雕像們。“我在這裡看雕像。”
“如果你覺得，用這種理由就能逃避會議，那你恐怕要失望咯。”一名著灰色天下聯盟制服的白髮男子，冷不丁從他身後冒出來，還點了下他的肩膀。“又見面了，小馳。”
曉雲馳被嚇了一跳，差點給那人笑眯眯的臉上來一拳。當他看清來人，鬆了口氣，熟練的伸手與對方碰拳以示友好。
“日理萬機的關行昀大人，您為什麼親自過來了？”他開口就是一句調侃。
“因為我是總統領啊。”關行昀笑容不減，摸了摸曉雲馳的頭。
“情報部告訴我，黎晟岐的逆轉能波動很特別，不是雲英星系魔神用的逆轉能。我對這個很感興趣，所以來看看。不出所料，有趣的事將要發生了。”
至於為何是總統領，不是盟主？
天下聯盟的盟主，自始至終只有一個，就是天下星白琛。繼他之後的話事人，只作為統領部最高首領，統一管理聯盟事務，雖有盟主許可權，卻無盟主名號。
“這怎麼可……”曉雲馳話說一半，忽然想到什麼，面色大變。
非雲英星系出身，卻在雲英星系有記錄的魔神，確有一位，正是那位域外之神！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關行昀沒繼續賣關子，而是斂了些笑意，嚴肅起來。
“那位域外神——哦，我們叫他‘原初魔祖’，的力量，不知何時滲透了赤烏山，汙染了很多有神緣的人。守衛部研究結果是，被汙染程度越嚴重，神緣就越深。”
“守衛部給出淨化方案了嗎？”曉雲馳問。
雖然‘域外魔神捲土重來’這個事實過於驚悚，聽起來像話本子，但也不能看著別人丟性命啊，能救還是要救的。
“有，但先決條件很難。”關行昀的視線，往曉雲馳腹部掃了一眼。“必須擁有特殊變異神冢體，且生靈之力是金色。”
他知道，曉雲馳的生靈之力就是金色。他從七星天神的時代活到現在，還是第二次見到這種金色的生靈之力。
上一個擁有這種生靈之力的，恰是霜臨仙。若霜臨仙還在，他們就不用發愁了……霜臨仙能救所有人，也會去救所有人。
曉雲馳沉默。早在幼年他就知道，金色生靈之力很特殊，目前只有他一個人有。其他神冢體的生靈之力，什麼顏色都有，就是沒有金色。
但他實在不知，金色生靈之力，竟是逆轉能的剋星。本以為是神冢體就能治逆轉能傷害，原來不是這樣啊。
關行昀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向祈麟鏡。“持國大公閣下，好久不見。希望在會議上，你還能這麼有精神。”
說完這些話，他就自顧自的走了。
“他什麼意思？”祈麟鏡看向嘉長川。
“不像是好事。”嘉長川搖頭。“剛才接待趙鈺瀟的時候，他顯得很想一勞永逸。”
“戰鬥部還是一如既往的沒禮貌。”祈麟鏡做出評價。“他死在誰手裡，意義大不一樣，最好是你我，或者子夕和寧祺。”
“或者。”祈麟鏡目光一轉，看向原地沉思的曉雲馳。“他。”
“你是想和沐雨星結仇嗎？”嘉長川不贊成。“是誰也不能是他。他是沐雨王，會被其他人質疑插手極晝星系事務。”
“插手極晝星系事務？”曉雲馳回過神來，覺得腦子裡有什麼忽然理順了。“不好意思，我要見自由神，就現在。”
他大概明白霜臨仙當年為什麼神隕了。
霜臨仙生前，樂善好施，還喜歡扶危濟困，頗有昔日琉璃君救苦救難的風範。這類人，見不得旁人痛苦。那時的極晝星系，正處於黑暗的不自由中，霜臨仙會視而不見嗎？
當然不會，所以他神隕了。然後，繼承他遺願的自由神隨之誕生——
如果照這個思路來，自由神會視霜臨仙為逆鱗的事，就能講通甚至合理了。
但這樣就沒法解釋，為什麼祈麟鏡會說‘自由神害死了霜臨仙’。總不能是自由神太愧疚，自己給自己散播謠言吧？
嘉長川沒對此說什麼，做出請的手勢，把曉雲馳往第二大殿引。
“走吧，我們去跟他們開商討會。”
守衛殿堂的第二大殿，在第一大殿的地下，是萬相軍的訓練場地。這裡還有數十座大會議廳，用途是開各種會議，包括看起來沒什麼用的犒勞表演會。
嘉長川帶他們進了最小的一座會議廳，並鎖上了門。坐在會議廳方桌上首的海藍髮男子，見他帶了兩個人回來，挑了下眉，沒開口。他右手邊坐著個身著天下聯盟長老制服的黑短髮男子，這便是趙鈺瀟了。
“極晝上將閣下，這位是？”趙鈺瀟看著曉雲馳，雖然心中有數，但還是開口問了。
“沐雨星現存唯一親王，沐雨王，曉雲馳。”嘉長川這麼介紹道。
曉雲馳早就認識趙鈺瀟，先同他點個頭當作打招呼，又看向那位扎著海藍高馬尾的男子。
真難以置信，這位就是自由神。若非他早就知道這位是神，估計很難把這位從茫茫人海中認出來。
“好奇啊？”自由神嘉無雙笑著開口。“好奇就問啊，別噎著。”
“好啊。”曉雲馳抬手，將面具從臉上拿起，緩緩垂下手，漸漸露出真顏。“自由神殿下，您近來，夜夢安穩否？”
轟——嘉無雙猛地站起來，翻湧而出的神力震碎了椅子，並衝擊了眾人的臉。
他死死盯著曉雲馳。這張臉，真的太像了，他彷彿看到了霜臨仙。可沒人比他更清楚，霜臨仙早已神隕！
“請您清醒一點，我不是他。”見他這樣，曉雲馳覺得很可悲。多深沉的執念，才會至今無法遺忘？“至於那個問題，因為與會議無關，您有權不回答。”
趙鈺瀟開口打圓場。“三位快請坐，我們非常需要討論一下，該如何決定黎晟岐閣下的命運。是救他，還是封印？”
“我傾向於封印。”祈麟鏡拉著曉雲馳，在自由神左手邊坐下，話說的很不客氣。“另外，黎晟岐對沐雨王執念頗深，短短數日已襲擊他兩次。這其中，可是有絕不能公之於眾的原因？”
“襲擊他？”嘉無雙扯了一把椅子坐下，語氣很疑惑。“為什麼？原初魔祖的力量，只有金色生靈之力才能克化，他又不——”
“不好意思，我是。”曉雲馳打斷了他。“但我救不了他，也不願意救。我是沐雨星來的外人，突然要救他算怎麼回事？”
位高權重如關行昀，都沒開那個口讓他去救人，甚至有不想讓他去的意思。自由神若真的開得了這個口，他並不介意當眾質問一下，霜臨仙為什麼會神隕。
他清楚自己救不了所有人。強大如霜臨仙都能因救世而神隕，並非神明的他，若強行犧牲，只會比霜臨仙更壯烈，還未必能挽回局面。
而且，他敢篤定，他在哪裡出事，沐雨星就會和哪裡開戰。他絕不會用子民的血肉，去成全自己的功德，那太缺德了。
嘉長川在曉雲馳身邊坐下，聽到這話，側目看了祈麟鏡一眼，見他似乎胸有成竹，就什麼也沒說。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兩人似乎達成了默契，要整自由神一頓呢。
聽到後一句話，嘉無雙整個頓住，肉眼可見頹喪起來，眼裡寫上了絕望。
他想起了當年，那位與他並肩走在高原上，在微風中對著他笑的少仙。若當年他與他偷偷見面時，沒有向他講述極晝星系人們的苦，沒有說過自己想挽救極晝星系……
不，不是這樣。他閉上眼，掩去心中苦痛。就算他不講，無霜也會去救他們。
“好啦，小馳，你就放過他吧。”趙鈺瀟見同事陷入難堪，再次打圓場。“可憐的無雙，你沒事質疑小馳做什麼？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人家了，你就當給我留點面子，別計較那些問題。”
他伸手撫摸了嘉無雙一下。“天下聯盟這邊，意思是能治就治，不能治就帶走處理。你們女王怎麼說？”
“女王……”嘉長川苦笑。“沒說。”
這在趙鈺瀟意料之內。畢竟，只要不是早就瘋了，或者被人弄瘋，沒人樂意手足相殘。但，作為女王，她並不能說出保黎晟岐的話。
“極晝上將閣下，你有意見沒有？有就說一說。”他轉而問起嘉長川的意見。
“我忠於女王的意志。”嘉長川說。
“很好，一箇中立者。”趙鈺瀟開始頭痛了。“其他人有委託你們帶建議嗎？”
“鎮國侯爵安子夕，還有極晝少將寧祺，都持中立態度，不參與討論。”
“我知道了。”趙鈺瀟更頭痛了。不確定的事變數最多，他此刻有些沒底。“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會把這些意見彙報給統領，讓他做出最終決定。”
“統領猜到你會把麻煩丟給他，讓我們直接隨機應變。”嘉無雙總算從負面情緒中緩過勁來，開口道。“沒想到，真的要隨機應變了。”
“那就隨機應變。”曉雲馳說。“必要時，可以用我引出黎晟岐。”
“駁回。”趙鈺瀟笑著拒絕了他。“拿你去當誘餌，我們該成什麼人了。”
“若他非要這樣，你也攔不住。”嘉無雙有些煩躁。他對曉家人的倔勁兒格外瞭解，一旦認定就非做不可，打死也不改。“你不如給他留點幫手，比如把喬楷陽大人從無限宮裡弄出來。”
聽到無限宮三字，曉雲馳愣住。這地方他熟，那是灼日星火鳥族的宮室。
火鳥族是灼日星的話事族，因為和曉氏同在行陽星系，雙方有不錯的交情，會定期舉辦聯誼會。在他印象裡，火鳥族似乎沒有現存神明，更沒有喬楷陽這個人。
那麼為什麼，自由神管那位叫‘大人’？
那位喬楷陽，總不能是……火鳥族形容宅人的那些玩笑中，明明在行陽星系住著，卻刻意避凡人而不見的火神吧？
“那倒不用，現在還犯不著請他。”趙鈺瀟拒絕了這個提議。“我真誠地建議你，如果赤烏山還沒塌，就千萬別去打擾他。你的錢包不會想知道打擾他的代價的。”
嘉無雙想起了恐怖的場景，表情比剛才更加絕望。“我窮得像根光桿，可供不起他那不同凡響的飯量！”
“所以我留下，你去跟情報部彙報，有事我會出手。”趙鈺瀟笑眯眯的，決定了嘉無雙的命運。“畢竟，我打不過還能搖祖宗幫忙，你打不過可就是真的沒了。”
嘉無雙目瞪口呆，不久後推門而去。
他真是服了這個坑人同事，他去彙報，一定會面對情報部長老燕尋，那個觀察力極敏銳的女行者。整個聯盟裡他最怕的就是她，在她面前，所有人都像沒穿衣服般透明！
“小馳啊。”嘉無雙的腳步聲消失後，趙鈺瀟看向曉雲馳，神情嚴肅。“聽說你在找雲英星系所有的神，且一定要見到他們？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一種收集類娛樂，就像你收集寶物一樣。”曉雲馳沒敢說智慧神的事，只好打個比方。“我不會做什麼的。”
“那就好。”趙鈺瀟鬆了口氣。“現在外面不安全，原初魔祖捲土重來，我原本還擔心，祂會把你也一起害了呢。”
他摸了下脖子上的白色頸環——那是一隻儲物器，從裡面取出一枚大地色令牌，推到曉雲馳面前。
“這是進出我家的鑰匙，現在分給你一把。以後你上門拜訪的時候，可以直接把它拿出來，守衛會放行的。”
曉雲馳拿起那令牌。令牌形似一頭圈成一圈的黑虎，虎口中銜著一個金色的‘地’字。那個字閃爍著點點星光，似有生命般。
“呃，冒昧一問。”嘉長川看著趙鈺瀟。“趙鈺瀟閣下，我和持國大公，作為極晝星系權臣，真的該知道這種事嗎？我是說，您家的事情。”
“無所謂，反正你們找不到我家。”趙鈺瀟渾不在意，因為他家根本不在人間。“再者，世間的狀況千變萬化，說不定你以後會上門拜訪呢，知道也無妨。”
兩個極晝星系人暗自鬆了口氣，同時又看向曉雲馳，慶幸還好之前沒得罪他。這位居然跟天下聯盟的人很熟，甚至跟統領關係良好，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呵。
“你們那是什麼表情。”曉雲馳眯起眼。這兩人在想什麼，他相當瞭解。不就那點事，有什麼好心虛。“就算你們真的開罪於我，我也會非常大度地出具諒解書的。”
“可你有仇從不隔夜，當場就報啊。”趙鈺瀟想起不妙的事，幽怨道。“年輕真好。”
“拜託，給我留點面子吧。”曉雲馳捂臉。“我還要在這兒住一段時間呢，房子都買好了，不能現在就社會性死亡啊。”
嘉長川想到那天被塞蘋果花片的事，輕輕咳了一聲。原來如此，這傢伙還真是……意外地真性情啊。
“好啊。”趙鈺瀟起身。“散會吧，諸位。我要去找黎晟岐的行蹤，順便拜訪下嘉卉妗大人，就不跟諸位一起了。”
他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希望你們能轉告女王陛下，讓她儘快決定心意，不要猶豫不決。如果她不做決定，一旦抓到黎晟岐，天下聯盟會強行替她做決定。”
於是，一刻鐘後，曉雲馳站在王宮外，和嘉長川面面相覷。
至於祈麟鏡，他回七九城去收拾北星宮的衛生了。理由是黎綺櫻要過去，他必須給她創造體面的環境。
“這真是為難人。”生活不易，曉雲馳嘆氣。“我絕對不能開這個口，哪怕她問我。這個艱鉅的任務，只能拜託你了。”
“我是外臣。”嘉長川無奈極了。“祈麟鏡這傢伙……這種事就該交給他。”
“他更不能說，所以他走了。”曉雲馳冷哼一聲。“他覬覦女王，不可能真得罪大舅子，更不可能親自讓女王傷心。”
“這都是什麼事兒。”嘉長川頭疼。
他知道女王喜歡祈麟鏡，可祈麟鏡居然喜歡女王，他實在是第一天知道。
最後他說：“不如這樣，暫時別去見女王了，先去雲鋒城一趟。我母親在那裡，我想問問她的意見。”
“我贊成。”曉雲馳不能更同意了。如果不是相距太遠，他也想去問他母后。
至於為何不使用通訊……皇室有單獨的聯絡內線，是不與星際網接通的。眼下他出門在外，並不能使用內線，自然聯絡不上他母后。
“你母親喜歡什麼？”他開始檢視儲物戒。“我初次拜訪，得準備點禮物。”
“她喜歡沐雨星特產。”嘉長川說。“尤其是南國的糕點。”
曉雲馳眼前一亮。他從家出來的時候，帶了很多特產，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