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雍涼豺狼，隴西禿鷲
隨著蕭華離開，霍溫正式接任雲州刺史。
平叛的第一步，自然是召集所有部眾，商議對策。
隴西太守張康和雍涼刺史王卓，兩支部隊先後抵達定襄，三路大軍完成了會合。
霍溫位於主座，蕭遙立於身旁。
如今的霍溫已經把蕭遙當作心腹，畢竟那句“賢侄”不能白叫。
蕭遙抬眼看去，王卓虎背熊腰，頗有古代大將之姿，一身甲冑充滿肅殺之氣。
反倒是張康，身材矮小，眼神充滿狡猾之色。
“王卓（張康），拜見刺史大人！”
“二位將軍免禮，還請速速落座。”
霍溫笑道：“二位來之前，我部下騎都尉蕭遙，已經殺退叛軍！”
“可如今三郡陷落，雲州形勢不容樂觀，特來召集二位相商！”
王卓目露不屑之色，笑道：“大人無須擔憂，我麾下雍涼鐵騎，定能把羌胡殺得七零八落，大軍直接對敵便是。”
相較於王卓的自信，張康則表現得小心翼翼。
“王太守在前，我在後援助，你我合力，叛軍豈是對手？”
“呵呵！張太守打得一手好算盤，你們隴西軍就跟禿鷲一樣，只喜歡吃我雍涼鐵騎剩下的殘羹剩飯？”
“剩飯剩菜也有肉，王太守不必動怒。”
眼看二人火藥味十足，誰也不服誰，霍溫倍感頭疼。
“冠軍侯，可有對敵之策？”
“斥候來報，叛軍已經集結七萬人馬，準備強攻定襄！”
“倘若定襄有失，我大周在雲州便沒有了根基！”
霍溫直視眾人，“諸將，頭可斷，血可流，定襄不可失！”
蕭遙也頭疼不已，雲州四郡以平原為主，正是騎兵作戰的有利地形。
偏偏羌胡叛軍騎兵眾多，反倒是大周官軍的騎兵少的可憐。
蕭遙身為騎都尉，手下那一千騎兵，竟然只能用於保護霍溫，不能用於戰場殺敵。
王卓背靠雍涼，倒是家底雄厚，手下三千雍涼鐵騎，會成為官軍的王牌。
可惜此人暴戾，絕非為朝廷而戰，他和張康一樣，各有各的小心思。
至於張康別看其貌不揚，手中依舊有四千隴西騎兵，數量較之王卓只多不少。
一個是豺狼，一個是禿鷲，反正蕭遙一眼看去，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叛軍受過正規訓練的軍人並不多。”
“如今席捲雲州，除了馬元大人據守定襄外，他們沒有遭受過像樣的抵抗。”
“我軍可選擇主動出擊，於正面戰場重創叛軍，必能使其士氣低落，從而一舉扭轉頹勢。”
蕭遙給出了自己的見解，原因和結果說的十分清晰。
“二位將軍以為如何？”
霍溫笑道：“我以為冠軍侯言之有理！我軍必須打出朝廷的威風，決不能放任叛軍囂張下去！”
哼！
王卓冷笑道：“說了半天，還不是讓我等前去拼命，大人在後面摘果子。”
張康陰陽怪氣道：“王兄，你才知道朝廷的德行？功勞他們全佔，人馬都是咱們出！老弟我喜歡當禿鷲，並非沒有原因。”
霍溫惱羞成怒道：“二位！你我三人同是為朝廷平叛，豈能因為功勞而內訌！”
馬元皺眉不止，他的心很痛。
雲州就像一個沒人親沒人愛的孩子，被大周朝廷多次拋棄不管。
如今好不容易派遣軍隊平亂，結果眾人不是在內訌，就是在內訌的路上，全然沒有為雲州百姓著想的意思。
“刺史大人！我等沒了兵馬，如何鎮守屬地？”
王卓大腹便便，起身之餘，顯得更加雄壯威猛，“若是因為損失兵馬丟了屬地，朝廷怪罪如何是好？”
張康頷首點頭，全然不給霍溫面子。
“這……功勞你們儘管拿去，本官一個不要總行了吧！”
霍溫只覺得自己十分失敗，朝廷給他的兩個副手，竟然沒有一個聽話的。
“呵呵！除非有人願意先去與叛軍交戰，否則我雍涼鐵騎絕不會先行出動！”
王卓一屁股坐定，死豬不怕開水燙，全然不給霍溫面子。
“王太守既然這麼說，那我也跟他一樣吧，呵呵！”
張康言語稍有頂撞，同樣油鹽不進。
霍溫手下一共三萬人，想要收復三郡，必須要兩人配合才行。
馬元起身，拱手道：“雲州，終究是我們雲州人的地盤。”
“在下不才，願率兩千雲州子弟兵請戰！”
這……兩千人？
霍溫尷尬不已，馬元之前鎮守定襄，若非城中百姓支援，恐怕早就被叛軍攻破。
郡國兵響應招募，存活到現在的僅有兩千！
也正是這些雲州男兒死戰不退，才能保住大周在雲州的最後一絲火種。
“哈哈哈哈！你就是馬元？鎮守定襄不錯，可你當真要用兩千兵馬迎戰對方七萬人？”
王卓滿眼嘲弄之色道：“你們雲州人雖然勇猛，卻也不能以一當百！滾回去聽令吧！”
張康規勸道：“馬元郡守何必著急？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咱們這官職最高的就是霍溫大人了，呵呵！”
眾人都想讓對方的兵馬抵擋叛軍，再讓己方兵馬斬將奪旗，一戰定勝負！
“諸位大人，你們不管雲州，那我身為雲州人，總要為故土而戰！”
“老子可以死在戰場上，只願朝廷不要拋棄雲州百姓！”
“刺史大人，馬元願為雲州而戰！”
真乃壯士也！
霍溫心中感動，隨後沒有支援一兵一卒，答應了馬元送死的請求。
王卓和張康面帶戲謔之色，他們全然不顧馬元視死如歸，只想著在合適的時機出兵立功。
馬元心如死灰，抱拳退出軍帳，準備生命的最後一戰。
蕭遙徑直走了出去，霍溫搖了搖頭，嘆氣道：“還是太年輕了！”
馬元眼中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
近百年的時間，雲州人失望過太多次。
羌胡叛亂，朝廷無能，雲州人只能持刀保護自己的家人。
“馬大人，一切值得麼？”
蕭遙跟在其身後，忍不住問道。
“冠軍侯，難得朝廷還有你這樣的熱血男兒！”
馬元自嘲道：“可惜朝廷不把雲州人當自己人，雲州人也不把自己當作大周子民！”
“明日一戰，我以身殉雲州，對得起這郡守之名！”
“只是冠軍侯要小心那雍涼豺狼，隴西禿鷲！”
蕭遙看著馬元悲壯的身影，不禁搖頭道：“勝負猶未可知，何必自暴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