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洛北蕭郎，天驕疏狂
大周皇城，洛北。
一名青年揹負著生母，即便之前從未見面，可依舊會有血脈相連的親切感覺。
“我兒，他們都叫你傻大郎，是為娘害了你！”
女人泣不成聲，即便如今的她面色枯黃，從眉宇來看，年輕時依舊是位美人。
“倘若當年，娘沒有吃那所謂的補藥，你就不會落得個腦疾痴兒！”
“可蕭華那個畜生，竟然要你去給別人陪葬！”
“倘若我兒真有什麼事，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青年淡然一笑，安慰道：“娘，這不怪你！兒子去給公主陪葬，在棺木中反而治好了腦疾。”
“咱們娘倆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這些年，他虧欠咱們母子的，我會親手拿回來！”
“不過咱們今日，還要找個落腳地方！畢竟英雄也有落難時。”
青年正是蕭遙，在朝堂之上，公然與皇帝唱反調，更是拒絕了送上門的爵位。
如今與蕭家斷了關係，蕭遙只得背上母親淨身出戶。
蕭遙母親白鳳，乃是武安君白家的庶女。
即便是家族庶女，也絕非落魄的信平侯能夠迎娶。
這門親事，遭到了白家的一致反對。
當年為了嫁給蕭華，白鳳與家族斷絕關係，沒有了孃家撐腰，加上蕭遙成為痴兒，也為母子二人悲慘的命運埋下了伏筆。
大周曆來有宵禁的規定，若是母子二人在規定時間內，還沒有找到落腳之地，就要被打入天牢。
“我兒，你不該為了娘，去拒絕陛下賜予的爵位。”
白鳳愧疚道：“倘若家族能夠幫忙，我們母子何必落得如此境地。”
蕭遙不以為然道：“孃親放心，實在不行，咱們便找個地方湊合一晚！活人豈能被尿憋死？”
“你兒子我有手有腳，一定能給您養老送終！”
白鳳被逗得笑罵一句，“你這臭小子！何時變得油嘴滑舌？娘還沒看你娶媳婦呢，怎麼捨得去死？”
母子二人步履蹣跚，蕭遙如今身無分文，只得挨家挨戶去敲門，希望能夠借宿一夜。
“呦！那不是咱們的駙馬大哥麼？怎麼如今還在外面閒逛？”
蕭龍拄著拐，一瘸一拐，冷嘲熱諷道：“您清高，您偉大！兄弟我才能夠名正言順繼承爵位！”
蕭虎則是懸著手臂，這兄弟二人被蕭遙打得不輕，今日卻還有心思去青樓尋歡作樂。
“大哥，這廝如今不過是喪家之犬！陛下給他爵位都不要，卻只要個殘廢之人！”
“小弟，人家那是母子情深！可惜咱們洛北的冬天冷得凍死人！第二天你我大發慈悲，來給他們收屍吧，哈哈哈！”
“揹著那廢人，不能動手吧？我們哥倆站在這裡讓你打！你又能怎麼樣呢？”
兄弟二人看到蕭遙揹負母親不便動手，態度愈發猖狂。
“我兒……都怪娘！娘就是你的累贅……”
白鳳忍不住心疼落淚，蕭遙卻毫不在意：“娘，獅子從不會在意鬣狗的吠叫！兒子就不信，洛北無一人願意收留我一晚！”
蕭龍蕭虎正欲上前阻攔，卻看到一架雍容華貴的馬車迎面而來。
馬車周圍更有赤甲銀槍的將士護衛，正是大周皇室的赤龍衛！
來者，乃是皇族！
“華蓉公主駕到，汝等還不速速跪拜？”
宮女明月嬌聲呵斥，平日裡色厲內荏的蕭龍蕭虎兄弟，當即跪拜高呼：“微臣見過華蓉公主殿下！”
蕭遙則是站立於車架前，絲毫沒有跪下的意思。
“你為何不跪？他們二人好歹是侯爵之子！你如今可是一介白身！”
明月杏目圓睜，她怎麼都覺得這位傳聞中的傻大郎配不上自家主子。
偏偏公主卻對他另眼相看，更是擔心傻大郎無處可去，特意前來相助。
“我是駙馬，別管我跟公主有沒有成親，我都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古往今來，夫妻和睦，舉案齊眉，倒是沒見過丈夫要跪妻子的規矩！”
你！
明月嘟起小嘴，卻被車架中的華蓉公主制止。
“明月，住口。”
“我在洛北城中，也有一座府邸，你大可以帶你母親前去居住。”
“今日在朝中，蕭郎一首詩，已經令朝臣刮目相看，藉以時日蕭郎定會大放異彩。”
聽聞此言，明月心中為自家主子不值，那可是皇帝特意為華蓉公主修建的府邸，規模甚至不次於開府的親王。
如今，卻要給那個蕭家傻大郎去住！
“大哥……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公主啊！”
蕭虎看到軍陣威儀的赤龍衛，即便跪在地上，雙腿也有些發抖。
“沒出息！萬一公主是來退婚的呢？”
蕭龍嘴硬道：“咱們又沒犯錯，公主還能難為你我不成？”
蕭遙今日在朝中表現，已經令華蓉公主刮目相看，再加上救命之恩，這才願意讓其進入府邸居住。
“喂！公主都讓你去住了，真是便宜了你們！”
明月輕哼一聲，她從小便侍奉華蓉公主，婢憑主貴，在宮中地位不俗。
“多謝公主好意，在下心領了。”
蕭遙昂首繼續向前，更是無視眼前赤龍衛。
雖然對方是大周精兵，可跟維和戰場屍山血海爬出來的蕭遙相比，還是嫩了些！
“公主沒發話，你不能走！”
赤龍衛百夫長怒道：“小子，莫要不識抬舉！小心我將你身後的廢人也斬了！”
你敢！
兩人對視，蕭遙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竟是令那百夫長都心生懼意。
“不得無禮！”
華蓉公主嬌聲訓斥道：“給他讓路！”
唰！
嚴陣以待的赤龍衛，迅速給蕭遙讓出一條通路。
“公主，多謝了！不過你要是能教訓那兩個掏糞男孩，我會更加感謝！”
“哦？為何叫他們掏糞男孩？”
“他們的娘叫陶芬，他們二人豈不是掏糞男孩？”
“噗嗤！”
華蓉公主在車架之內，也忍不住笑出聲，隨後命令道：“來人啊！這二人對本公主不敬，一個打斷腿，一個打斷胳膊吧！”
路過車架之際，蕭遙衝著明月輕聲道：“小宮女，以後嫁過來給爺當個通房丫鬟，看我怎麼教你尊夫重道！”
明月俏臉一紅，正要訓斥，蕭遙卻已經走遠。
得到命令的赤龍衛當即動手，蕭龍蕭虎的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主子，這廝真是又臭又硬，哼！”
“竟然辜負主子對他的一片好心！”
“遲早凍死在洛北街頭！不對，他這個臭石頭命硬，凍不死！”
華蓉公主嫣然一笑，令人如沐春風，“你有所不知，我大周最重孝道！他今日揹著母親，挨家挨戶借宿，明日蕭家傻大郎的孝悌之名，將會傳遍皇城！”
“你只看到他拒絕了爵位和本公主的好意，卻不知他已經收穫了賢名！”
“好一個洛北蕭郎，天驕疏狂！這才有資格入本公主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