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影三魂七魄具在,唯一棘手的就是由死轉生的那一刻,這一點姜莘莘也不敢隨便插手,哪怕她提前為時影的身體留住了生機,可跨越生死依舊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尤其時影本身還是這個世界裡的氣運之子,他身上肩負著整個空桑的氣運,甚至他本該是空桑帝國除了星尊帝以外最偉大的帝王。

也因此他的一生為挽救空桑帝國而來,卻要遭受一些苦難,甚至要遭遇一次死亡,但能不能成為帝王,或者說他願不願意成為一位帝王,還只能由自己做決定。

時影已經脫下神袍,大司命此刻也沒想著讓時影一定要成為空桑的帝王,因此除開白嫣皇后的那件事,他還留下來協助自己的兄長北冕帝一起將冰族人的勢力,從空桑清除出去。

冰族人實在是太過狡猾了,他們一開始就暗地裡往空桑偷渡,然後又拿捏住了青族想要取代白族成為後族的想法,成功地跟青族搭上了線,藉助青族的勢力,甚至已經潛入了九嶷山。

冰族智者已經取得了后土之戒,眼下只差歷代空桑皇帝傳承的皇天之戒,就能同時集齊毀滅和創造的力量,成為比肩神明的存在,到時候他便能毀去這個世界,重新創造一個讓他滿意的新世界。

大司命和北冕帝雖然不知道冰族智者的暗中謀劃,但他們作為空桑頂尖的人物,天生知道防備冰族的勢力擴張,而且北冕帝雖然十分平庸且沉溺於女色,但作為一個帝王該有的決斷還是不差什麼的,從海上偷渡的冰族人很快就被六部子弟一起絞殺,只有冰族所謂的十巫和智者暫時潛伏了下來。

大司命突然想到時影若想登臨真境,還有心魔劫為過,當初他度過了萬劫地獄脫下了神袍,也只是看似成功,但並未成功度過心魔劫,尤其經歷過這一次的死劫之後,心魔劫必定來勢洶洶,而冰族十巫和智者必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所以時影屆時遭遇的危險,覺不亞於此刻死而復生的等待!

時影想要重歸人間,此刻只有七天的時間,前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大司命回到九嶷山的時候,已經是第六天傍晚了。

大司命急切地問姜莘莘:“尊上,影兒怎麼還沒有動靜?!”

姜莘莘也有些擔憂,“此界原本就沒有死而復生的先例,既然時影想要成為這個先例,那麼遭遇的危險和困難可想而知。我雖然能護持他生機不散,可別的也不好隨意插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也不能輕舉妄動。”

大司命作為修士有些道理當然明白,也只會比旁人更加清楚,所以他壓著重明不許他過來搗亂,此刻除了擔憂,便只能重新清查九嶷山的防護。

夜裡,月光隱去,繁星滿天閃爍,姜莘莘心情煩悶便來到窗前觀星。

如今她已經入局,有些關鍵的事情就看不出來了,至少她看不出來時影的將來如何,只能看到他的命星尚未熄滅。

想了想,姜莘莘再次為七星燈添了燈油,卻在最後即將收手的時候,被拉入了時影的靈臺。

姜莘莘可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壓下所有的反抗意識,別說是如今的時影了,就是從前的時影也禁不起她半點的反抗動作啊。

時影的靈臺一片混亂,罡風、哀嚎和算不上漆黑但也只有星星點點螢火蟲一樣的光亮的幻境,姜莘莘沒好氣地拿出夜明珠來為自己,也為時影撐起一片光亮。

“時影,出來,別讓我說第二次。”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時影的真靈,姜莘莘也沒想到時影的心魔劫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降臨,她自己倒是不用擔心,可時影若有什麼不好的,很有可能就直接沒了。

姜莘莘在原地擺出桌椅和茶臺,慢悠悠地為自己煮一壺茶,等著時影或者他的心魔上門。

這一壺水還未開,就有人往這邊靠近,姜莘莘抬頭,驚訝地發現對方居然不是時影也不是他的心魔,而是白子畫!

姜莘莘驚訝之下就下意識的用上了天眼,可哪怕在天眼之下,眼前之人確確實實是白子畫沒錯了。

白子畫依舊是一身白衣勝雪的謫仙模樣,見到姜莘莘那一刻臉上就掛著欣慰又喜悅的笑容,“莘莘,不記得師父了嗎?”

姜莘莘心裡有許多猜測,但既然眼前之人確實是白子畫,她便起身拱手輕聲問道:“許久沒見師父了,師父怎麼會在這裡?”

白子畫拉著姜莘莘重新坐下,眼神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姜莘莘已經確定了心裡的猜想,不禁紅了眼眶。

而白子畫卻笑道:“莘莘,為師找了你好久,如今好不容易見面,你快說些高興的事情,不然師父走得不安心。”

姜莘莘轉過頭仰著臉努力讓眼淚不要留下來,白子畫心如刀絞卻動作溫柔地將姜莘莘圈進懷裡輕聲安慰:“莘莘,你我師徒如今還能再見一面已經殊為難得。只是,將來若是有誰能陪你一直走下去,還望你不要忘了我。”

姜莘莘很子畫到底都經歷過什麼,但如今他只剩一點真靈,姜莘莘哪怕再有手段,也不敢輕易嘗試,眼下她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自己的空間就是一個能隔絕萬物的地方,於是她抬頭問白子畫道:“師父,你可願去我伴生的空間?”

白子畫十分心動,但仔細看過姜莘莘的眼神,卻悲哀地發現姜莘莘不過是一時感動罷了,她已經忘記了他們之間的情誼,就如同當日她毫不猶豫地為了六界犧牲了自己。

白子畫差點兒連勉強的笑容都撐不起來了,所以只好將姜莘莘按在自己胸前,努力調整好語調,裝作心願已了的樣子,說道:“不必了,你我還能在今日見面,我已經很是滿足,算起來我已經是那小子的一部分了,只是突然遇上了莘莘你,我捨不得這一點真靈完全泯滅,才趁著那小子虛弱的時候出來跟你說說話而已。”

可是哪怕已經做下了決定,白子畫依舊忍不住哽咽著輕輕吻了吻姜莘莘的發頂,只是有些話已經沒有必要說出口了。

姜莘莘看著白子畫化作一道光往前面飄去,她趕緊站起來跟上去,很快就看到了一身黑衣渾身冒著魔氣的時影,隨著白子畫所化的那道光回到時影的身體裡,時影也找回了理智和力量。

在姜莘莘的視野裡,時影依舊對止淵出了手,卻還是手下留情,留下了止淵一命。

只是眼下他已經殺得分不清眼前的姜莘莘到底是不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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