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憐帶著孫斯弱走進了自己準備了十年的地方,那裡一切都是按照婚禮的樣式來佈置的,綵綢遍地,紅燭高燃,沐憐已經不去想他們錯過的十年裡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只要孫斯弱如約而來就是了。

沐憐問孫斯弱道:“你真的就只有幾日性命了嗎?”

孫斯弱不想說這個話題,沐憐卻眼中含淚再次問道:“你能不顧生死來見我,我原諒你就是了。眼下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到底如何看待我們之間的婚約。”

孫斯弱也紅了眼眶,“原本我不想耽誤你的大好年華,說到底還是我太自私了……”

沐憐深吸一口,“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到底是娶,還是不娶我。”

在這樣的情境之下,孫斯弱又怎麼捨得拒絕呢?

兩人執手相看淚眼,半晌之後沐憐拿出早就準備好了的婚服,兩人齊齊換上,孫斯弱又為沐憐重新描繪眉毛,兩人完成了簡單的婚禮。

然後,蘇雲落沒有去找孫斯弱,而是等到了文思淵。

姜莘莘和左卿辭,便被金虛真人留下來當做了人質,蘇雲落因此請文思淵給沈曼青帶個信,實際上是想要那沈曼青來做人質換取左卿辭和姜莘莘。

文思淵給沈曼青留了信,沈曼青先前雖然被金虛真人警告過不許跟文思淵這樣精明狡猾的商人往來過密,但思慮之下,還是去見了文思淵,只是等她趕過去的時候,還沒見到文思淵,就直接被迷暈過去了。

而金虛真人這邊則是著重調查了姜莘莘一番,只可惜,沈曼青和殷長歌對姜莘莘的瞭解都是來自於左卿辭和文思淵,這兩個人一個是金虛真人的人質,一個被金虛真人看不起,所以根本沒想過找他們瞭解情況。

所以,姜莘莘這個不知道來歷的高手,在金虛真人這裡反倒有些優待,就連住宿飲食都十分好,左卿辭可比不了。

姜莘莘對金虛真人的安排還挺滿意,知道沈曼青和殷長歌應該將她在上山的時候說給他們聽的話都告知了金虛真人,而金虛真人此舉算是在示好,也是在試探她的來歷。

這會兒姜莘莘心情好,便對金虛真人說道:“這會兒我有空,想要知道先說出來我聽聽。”

金虛真人仔細看了看姜莘莘的神色,放棄了原先繞圈子式的法子,直接開口道:“還是那個問題,姑娘到底是什麼來歷。”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姜莘莘在宮門和逍遙派中間果斷選擇了逍遙派:“家師逍遙子,乃是我逍遙派創派祖師,姓名不可考,但他乃是錦繡富貴堆里長成的紅塵公子,自小博覽全書,不拘文才武藝都頗有建樹,成年之後出家做了道士。”

“後來遊歷天下,在靠近南越之地的一處山谷裡發現了一眼長春不老泉,配合著不老泉,家師創下一門長春不老功,先後收徒三人:首徒巫行雲,二徒無崖子,三徒李秋水。我乃是家師百歲之後所收的關門弟子,道號元莘。”

“前頭三位師姐師兄外出闖蕩,倒也闖出過些許名聲,只是後來為情所困,不到半百的年歲便齊齊仙去,叫家師心痛不已。”

“本門收徒規矩嚴苛,不單要資質絕頂,還要容貌出色,而本門武功也不是凡夫俗子能習得,所以至今一代弟子只我一人,二代裡頭只有記名弟子,我出山而來,一是為了遊歷,二是為了收徒。”

金虛真人聽不出姜莘莘話裡有什麼邏輯漏洞,所以貌似尋常地問道:“姑娘看我們長歌如何?”

姜莘莘挑眉:“資質尚可,容貌差了許多,在我們逍遙派,只能做個記名弟子,從琴棋書畫詩酒茶、醫卜星象、農田水利、經濟兵法、煉器煉丹中,挑選一門來專修,出門還不能透露師門來歷。”

金虛真人暗自氣悶,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說道:“蘇璇當年犯下弒師的大罪,姑娘既然乃是方外之人,可不要隨意結下因果啊。”

姜莘莘放下茶杯,直視金虛真人:“真人說笑了,我只聽過蘇璇這個名字,對他的來歷和經歷一無所知啊,只是跟蘇雲落有兩分感情,已經說好了要幫她做一件事。”

金虛真人當然不會認為姜莘莘要幫蘇雲落做的是奪取鶴尾白一事,但他已經猜到蘇璇的狀況不容樂觀,那麼蘇雲落要姜莘莘做的,必定是給蘇璇解毒療傷。

而姜莘莘這個人,金虛真人看得明白,她只是短暫地出手過,每一次出手看起來都十分簡單,但恐怕只有當事人才能明白她武功和手法的高明,因此說到這裡也沒什麼好問的了,這樣一個人正陽宮合力怕是都頂不住,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回去之後,金虛真人再次找來殷長歌說話,他將姜莘莘的來歷都向他說明白了,甚至就連姜莘莘評價殷長歌的“資質尚可,容貌差了許多”的話都沒有隱瞞。

“這世上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像是孫斯弱,作為當世九大高手之一,他甚至能用一晚上的時間就將硯湖幫的刀法參透,而蘇雲落白日裡也說了,要用一晚上的時間,摒棄咱們正陽宮和蘇璇的武學精要,用她自己的武學理解來拔得頭籌。”

“你們倆跟蘇雲落年紀相仿,閱歷卻比不得對方,你們固然是正陽宮精心培養起來的天驕,在武學上從來沒有走過彎路,但閱歷有時候真的很是重要。”

殷長歌沒太明白他師父的意思,只能明白他師父應該是說以後要多跟武林同道多交流切磋的意思。

金虛真人心下暗歎,他自己是個做事不擇手段但會偽裝成光明磊落之人,但他也明白自己的真面目總有一天會被拆穿,因此他將殷長歌教導成一個全然光明磊落之人,讓他能成為一個真正能代表正陽宮精神的掌教,將來統領武盟,為江湖謀福祉。

然而他卻忘了,既然他對殷長歌的期望不僅僅是一個正陽宮的掌教,還是武盟盟主,就應該教會殷長歌如何平衡各方勢力,讓他見識人心的陰暗和世事艱難,如此還要保證殷長歌不負赤子之心和忠直的秉性,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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