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大祀
在年關前，鍾襄寧趕到了國都。
那天，鍾晚芍大早上一起床就感覺到外頭似乎比往常熱鬧許多，果然一開門，就見到院子裡頭多了一些陌生人，統一身著獸面紋路的鎧甲，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站在中間披著黑色氅衣的高個女子了。
看到鍾晚芍開啟門，鍾襄寧快走兩步，握住了她的手。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穿的這麼單薄就跑到外頭來。”
鍾晚芍抱著她的腰原地蹦噠兩下，笑道：“我沒事，一點都不冷。”她把上衣衣襬微微掀起來一點，給鍾襄寧看她穿在裡頭的鹿絨坎肩。
“這還是你之前送我的呢。”
鍾襄寧笑了笑，還是把人推入房中。
等梳洗完畢，姊妹兩個一同坐在餐桌的兩端時，鍾襄寧才發現鍾晚芍的桌子上擺滿了香辣可口的菜餚。
“這是在京中酒樓買的？”
“當然不是，這是我最近找到的丹川廚子，畢竟現在手頭錢糧多，在家多供養幾個廚子也沒關係。”
“你啊，光想著吃，現在城裡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呢，給自已多請些護院才是真的。”
兩人又聊起了這次撫遠將軍府的送節禮之事。
鍾襄寧這次準備在京中暫留幾日，雖說撫遠將軍府在京中有別院，但還是打算和鍾晚芍住在一起。
“北境一切都好，你託我照顧著的生意都沒出什麼岔子，連你伯伯都說不知道你每天要賺多少錢呢。”
笑畢，鍾晚芍隱晦地問起了北境是否有別的勢力活動的痕跡。
鍾襄寧點點頭道：“最近確實有些人在暗中搞小動作，你留在九州行的掌事告訴我總有人日間在客棧附近遊蕩盯梢，但是又沒少什麼東西。”
“唔，那韃靼那邊呢？”
“聽說汗布兒因為辦事不力被韃靼王下獄了，北境與外族的通商審查嚴格了許多，但是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紕漏。”
鍾晚芍示意自已明白，之前她就一直在想，按照原書的設定和現實情況的對比，以野火商會為代表的穿書者勢力嚴格來說發展時間很長，能有這樣大的局面勢必還有別的勢力推波助瀾，首當其衝的懷疑物件就是南越和韃靼。
這中間的水可深著呢，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拖下深淵去。
晚上，她叫來張理悄摸摸地吩咐一些事情下去。
年關到來，除夕之夜，忙碌了一整年的百姓都湧到了官道上，熱鬧的廟會從東城開到西城。
街頭巷尾擠滿了人，為了實現與民同樂，京城的官員們使盡渾身解數，在娛樂和治安上下力氣 。
於是，城中演百戲的，唱民謠的，演雜技的，數不勝數。
鍾晚芍也樂得帶人出去玩玩，今晚據說聖城那邊還有為國祈福的大祀，雖說人擠人不舒服，但是這樣的熱鬧還是要湊上一湊的。
吃過了少見的乳酪餡餅，西邊來的甜葡萄和蜜瓜、東海的生鮮魚片，鍾晚芍好歹是越過了重重人牆站到了聖城前面。
遲吾行在她身邊替她護著，生怕被擠到了，鍾晚芍倒是不太慌——四處都有巡吏看著，嚴防死守，看來是絕對不會容許有踩踏事件發生
聖城下頭聚著烏壓壓一大群百姓，大部分都是虔誠的信徒。
鍾晚芍不是京中人，也不瞭解聖城大祀的風俗，身邊這些人同樣是茫然不知。
身邊可能知情的雁回、月清漪等人這會兒又各有事情要忙，於是“鐘好宅”的元老們加上鍾襄寧有一個算一個都一臉茫然地站在人群中，看著別人滿臉期待地朝上看。
到底在看什麼呢？鍾晚芍好奇地想著。
“當——當——當——”三聲肅穆的鐘聲敲響。
繡著六方攢心織錦文的白綢從四面落下，將聖城襯托地不可方物般聖潔。
天空中炸開煙火，下面也有“萬紫千紅”相和而上。
眼前炸開一團又一團的星火閃光。
四面都有身著莊嚴禮服的教眾低低吟唱祈福經文
四位聖女在雁回的帶領下盛裝出場站在城頭，唱起了祝禱詞。
“椒花獻頌，栢酒浮春。”
“順頌時宜，百事從歡。”
“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身邊的信徒都自覺跟著後面大聲頌念起來，既為自已祈福，也為國家祈福，為如今的平安富足祈福。
樂器聲音激昂，牆頭站了一位紅衣白袍，披冠持劍的謫仙。
他輕提劍身，在空中揮舞，劍尾繫著的紅綢在月色下宛如游龍。
那張覆蓋著上半張臉的面具上的紅寶石流蘇在光下留出旖旎的剪影。
頭上精緻到駭目的冠冕微微晃動著，耳垂下方兩顆價值連城的晶石折射出比月亮還要耀目的光芒。
正是許久未見到的國師——弓卿月。
身邊的人像潮水一樣跪了下去，恍惚間，鍾晚芍似乎感覺這場面沒多久前才見過一次。
拉著身邊幾人蹲下身子，顯得不那麼突出。
鍾晚芍才抬頭繼續欣賞起國師舞劍的神姿來。
耳畔的祝禱聲音越來越大了。
“雲程發軔，萬里可期。”
“懷瑾握瑜，長樂未央。”
“指薪修祜，永綏吉劭。”
“天佑梵天，大雍永昌。”
場面震撼，叫人心神巨震，鍾晚芍眼底只能瞧見那凌空舞劍祈福的身影，連膝蓋蹲酸了都沒反應過來。
聖城下的民教狂歡持續了很久，之後還有一系列講經、頌福的活動，只是鍾晚芍覺得與之前比都要差了點意思，便興致缺缺地退了出去，給別的信徒讓出位置。
摸了摸火奴奴人帶來觀賞的孔雀，鍾晚芍甚至還看到了只有北境才會流行的動物氈毛地毯，精緻非常，不愧是入京的玩意兒。
估摸了一下，雁回該出場的時間已經過去，鍾晚芍又折回了聖城，靠雁回給的手令從偏門進入。
畢竟雁回也算不得京中人，今年的年夜飯鍾晚芍已經先期說好和她一起吃，自然要去把客人接出來。
聖城內張燈結綵，裝飾比往常更上一層樓，人人臉上都帶著笑模樣。
鍾晚芍畢竟來過多次，也算得上得心應手，迅速挑好了一條人少又快的路徑，往聖女的殿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