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撞破

大雍朝的行政速度向來很快。

像商鶴京那種擺爛的官員到底是少數，大部分部門效率都一等一的高。

這不，土文擢選司的人選剛定出來，就將東西整理好，遞交進宮中了。

那個壯觀的模型，李兵猶豫了半天，也一併送了進去。

只是不忘和負責對接的內侍交代：“回頭一定要給送回來啊。”

這東西，多有收藏價值，悄咪咪擺在家裡，咳咳，擺在司裡，也是很體面的一樣陳設。

不比那些個字畫、屏風之流好嘛？

三個入選的名額已定，諸位參選者也都先後知曉了訊息。

鍾晚芍挺淡定的，她一貫自信，若是初選都被淘汰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自已領先幾千年的本事。

月清漪是在家中接到這個訊息的，她正忙著籌備去牧府拜壽的賀禮，聽到入選也只是照常點點頭。

只有劉聘卿，自信背景深厚，還有太妃倚靠，原本都備好設宴開府了，誰成想，請帖都寫完了，看中的地皮打了水漂。

他在家發了好大一通火，又想要進宮求助。

明明已經安排了周侍郎，連那個惹人厭的鐘晚芍也遣人散佈了謠言，如今怎麼還是一點好處都撈不著？

誰知宮門的內侍告訴他，太妃最近接見母家次數太多，陛下說了，無事不必入宮。

劉聘卿再不聰明，也曉得陛下已經看不慣劉蘇兩家了，只得怏怏打道回府，悄悄派人去打探內情。

六爺手底下生意的風波似乎已經要處理完了，最近閒了不少，他登門時正遇到李清，兩人一起交流了幾句。

李清正和鍾晚芍提起天策將軍府的老太君做壽一事。

“按道理，我們是要去拜見一下的。”李清說道。

提起這個姓氏，鍾晚芍有點意動，憑九州的身份氣質，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什麼等閒旁支，何況他還能拿出金子這樣一看就極其金貴的鳥兒。

沒有意外情況，本人肯定會出現在將軍府老太君的壽宴上。

但她還是問道：“我們不過一介商賈罷了，老太君的壽宴我們也能參加嗎？”

她本家的撫遠將軍府似乎也從不與商販結交，何況與商賈之流人情來往，怕不是要被扣上官商勾結的帽子。

愛惜羽毛的世家想必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六爺笑著解釋道：“人家收不收不影響，重點是我們去不去呢，本來也不是去赴宴，不過是帶著禮物去祝壽罷了，雖說將軍府不會收，但老太君生日熱熱鬧鬧地，結個善緣也好啊。”

鍾晚芍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便備禮去瞧瞧便是。”

壽宴就在第三日，流水席早早地擺了起來，天策將軍何等威名，聖眷極深厚。

早早便聽說宮中賞賜了許多東西，御賜的生辰禮佔了半條街。

正宴在晚上，但一大早祝壽的人就排起了長隊，天策軍在大雍也是地位超凡，統領其多年的牧家人更是不必說，代代征戰沙場，積名尤盛。

牧府一大早就開門迎客，除了常有往來的親朋好友，其他來祝壽的人一併從西側門引入，入偏院，統一登記造冊。

白天都是預熱，只有到了晚上，才是大人物們正式的交際時間。

天策將軍府雖然不收商賈的壽禮，但是既討彩頭也為回禮，但凡上門的祝壽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半兩的鎏金的如意結，還能坐下來吃一碗熱騰騰的壽麵。

真是大氣，鍾晚芍心裡想著。

她自認為人微言輕，挑了個不早不晚的時間，混在拜賀的人群中求個臉熟。

鍾晚芍自已倒是職業病作祟，幻想著進去參觀一番——能欣賞到天策將軍府內部的佈局設計也不算白來一趟。

跟著大部隊排隊時，藉著李清的引薦，鍾晚芍和好幾位友商搭上了話。

她交際能力不錯，幾句甜言蜜語很快就拉近了距離，順便談起了下一步的合作。

雖說這東城地皮還是個沒影的事情，但是磚瓦沙石、挖湖工、建橋人、供木料總是少不了的。

趁這會兒大家“同仇敵愾”，趕緊把生意談下來才是正經。

乖乖填好了名冊，賀禮是肯定不收的，鍾晚芍倒是沒客氣，去嚐了一下壽麵。

老太君聽說已經八十高壽了，人還很硬朗，也明事理，沾沾壽星的福氣也不錯。

壽麵很勁道，每人一小碗，鹹鮮可口。

趁著人多的工夫，鍾晚芍透過門檻往裡頭望了望，似乎和撫遠將軍府邸的風格類似，都是端莊持重有餘，活潑仙靈不足，死氣沉沉。

只瞧了兩眼，帶著刀的護院已經眼神冷冽地靠了過來，鍾晚芍連忙老老實實地縮回去。

戒備真是森嚴。

李清早早告辭去打理九州行，鍾晚芍帶著張理閒晃。

“小姐，要不要去正門瞧瞧，六爺說也有不少貴人中午就來，咱們說不定能看到什麼大官呢？”

“大官我們見得也不少了，有什麼新奇的，不過這會兒也沒什麼事，便去看看就是了。”

兩人晃晃悠悠到正門所在的長街，在這邊拜賀的客人氣場就比較足了。

大都是六駕的馬車，僕婦前呼後擁，尊貴非凡。

一輛紅木的馬車緩緩駛進，周圍人紛紛避讓，一看就知道主人身份尊貴。

等侍從安好條凳，把人從轎子裡扶下來一瞧，果真是個氣度不凡的白髮老人。

身邊人皆交口稱：“林相”。

將軍府的管事恭敬地行了禮，就聽那老者笑著問：“沉舟可曾回來？”

管事答：“將軍早上去城外軍營點兵了，這會估計快回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街上一陣馬蹄聲，“將軍歸——”

一隊人馬氣勢如虹地向將軍府靠近，領頭的那個，狹長眼睫，高高束髮，紅纓隨風揚起英武的弧度，漆黑的面甲蓋著半張臉，像一柄鋒利的寶劍劈開人群。

周圍人皆是讚歎和仰慕，只有鍾晚芍的眼中是一抹驚色。

媽的！這不是福州見到的那個人嗎！

那個在九州身邊的從將！

管事和護衛正恭敬地侍奉人下馬，一會兒工夫，鍾晚芍心思百轉。

能讓天策將軍府的嫡傳人，現領著一品將軍之位的天策將軍當從將，那九州還能是誰！

呵呵了——

牧戎錚正應答著林相關切的問話，似有所感般一偏頭，和鍾晚芍的死魚眼撞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