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土文擢選司——

李侍郎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桌案前。

自從接下了東城區這塊地的任務,李侍郎就過上了一段快活日子。

還未動土,也沒交接,手上完全沒有公文要寫,工作強度小。

除此之外,瞄準這塊地的商會們多次宴請他吃飯。

李侍郎算是個比較接地氣的官員。

只要是宴請,他都去。

你請我也去,他請我也去,最後誰也不偏袒,還滿足了口腹欲,多好。

這塊地雖說是前朝舊寺的遺址,但是位置還算不錯。

離最繁華的商業區很近,自已又自成一片靜謐。

地方還很大,不管是建成私家園林還是避暑山莊都很合適。

晉冀商會已經連續好幾日宴請李侍郎了,美酒美人陪伴,好不殷勤。

李侍郎被伺候舒服了終於想起提醒幾句“最終的名單是陛下定的,如何讓陛下展顏才是正事。”

對啊,那麼陛下會喜歡什麼樣子的方案呢?

沒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多嘴,天子的喜惡是不能亂說的。

廣成商會的目標更大些,他們要建一處山莊,引入溫泉,專門服務權貴階級。

廣成的人也更聰明一些,忙著去旁敲側擊能說得上話的人暗示一下陛下的喜好。

只要投入得夠,還不是手到擒來。

與此相對應的,蘇太妃的表外甥劉聘卿正忙著從自已的嬸母那邊尋求幫助。

劉聘卿今年已經三十又七了,與蘇太妃一不過就差了十幾歲。

他是家中嫡長子,一向為長輩寵愛。

劉聘卿靠著家裡的祖宗蔭庇的負責混了一個吉祥物一樣的車馬司侍郎做著。

實則其人能力不佳,又不太愛在官場鑽營,一門心思地只顧逗鳥遛魚,流連歡場。

反正家中底子厚,由得他敗呢。

這劉聘卿之前一直與父母生活在一處,只是歲數大了漸漸嫌棄父母管得多了,更兼妻妾被長輩立規矩鬧騰地厲害。

索性鬧了一通要分出去住。

長輩與父母拗不過他,便答應了。

劉聘卿便又折騰著要去找個好地方。

安靜的,嫌離花樓太遠。

離市區近的呢,地方又太小。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這前朝舊寺的地,劉聘卿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這麼大一塊地,就算只能建個六七進的房子,還有一大片平地,都拿來跑馬放鷹。

可是,與他眼光一樣好的人不在少數。

就目前為止,劉聘卿已經瞭解到好幾個一樣心儀此處的人。

萬幸的是,沒人的背景比他厚。

今日,劉聘卿又早早地跑到宮中向自已的嬸孃討好賣乖。

蘇引扇已經五十多歲了,這些年金尊玉貴地養著,歲月對她格外寬容,臉上只隱隱有幾條皺紋。

她的面孔有著叫人看了就不舒服的銳利,美麗中透露著一些腐朽的意味。

元祈的後宮無人,按律例講,蘇太妃就是後宮最高的掌權者。

可是,皇帝大權獨攬,蘇太妃也不過是在他手中搖尾乞憐的一員罷了。

“我沒法幫你。”蘇引扇皺著眉頭說道。

劉聘卿帶著一大堆禮物來,如今聽到蘇引扇拒絕,很是疑惑。

太妃解釋道;“之前因為蘇昧的事情,皇上已經很厭煩蘇家了,若不是你的伯伯作為太師在前朝還算得力,你以為我還有今日的風光。”

劉聘卿明白太妃的意思,但是想到那塊寶地不死心地繼續哀求。

暄妍郡主從殿旁走了進來,勸道:“表哥,你就別難為姑姑了,因為之前那件事,皇上一直不待見我們姑侄,現在求她也沒用。不如自已努力在官場上再爬一爬。”

劉聘卿很是看不上這個表妹,常年居住在宮中,為的是什麼誰不曉得啊,這麼多年了也沒見陛下搭理過她。

“暄妍表妹在宮中住了這麼些日子,陛下可曾待見過你了?”劉聘卿反唇相譏。

“你——”蘇暄妍被氣得不輕。

見太妃始終不鬆口,劉聘卿腦子轉了又轉,開口道:“嬸孃,你不知道吧,之前害死蘇昧舅舅的那個鍾晚芍也想把這塊寶地搶到手呢。”

蘇引扇聽了這話,眉心一蹙,劉聘卿見有餘地,便將自已掌握到的情報仔細說來。

“既然如此,這賤人害死了我弟弟,我原本沒想收拾她,如今竟敢跑來京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蘇引扇秀眉倒立,仔細想了想,開口道:“這土文擢選司送來的東西,說是陛下親自決定,其實他日理萬機,哪會事事親力親為,你,去告訴內閣的周侍郎,說我要見他。”

劉聘卿大喜,磕頭謝恩,又聽得蘇引扇繼續說:“司設處對這塊地也很有興趣,能不能拿下要看你自已的本事了,此外,還有一些事要你去做。”

鍾晚芍這頭,正在考慮交上去的招標文書應該怎麼寫。

第無數次感慨為什麼傅聞鷹還不把玻璃製作出來。

但凡能有點玻璃,落地窗,陽光房,星空頂,什麼不是噱頭。

陸向陽早在北境時就被鍾晚芍趕去和李清一塊入京做生意了。

之前需要用到他的地方少,整天甩著膀子閉門搞模型,除了吃飯的時間都不出來。

如今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鍾晚芍決定向土文擢選司遞交申請時,讓陸向陽復刻一套模型出來。

到時候將樣板間與搖號的法子都照搬來,不信沒人上鉤。

鍾晚芍晃了晃腦袋,忙不迭把臉上的傻笑收回去。

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出設計圖。

晚上,六爺來他們的住處拜訪了一番。

他手頭的生意有點問題,需要他本人繼續在京中坐鎮,暫時回不去北境。

張理安撫道:“我們也要在京城站穩腳跟,做個伴的事情。”

六爺正道謝,看到鍾晚芍從門廊後走出來,連忙開口說道:

“今天城裡很奇怪呢,我聽到好多人說,那東城寶地已經是鐘好宅的囊中之物了。”

鍾晚芍臉色一凝,連忙問道:“是哪傳來的謠言?”

六爺正想細說,給幾人解釋了一番。

原來,他今天從長街走回來時,路過茶館喝了一壺,聽到旁邊的商販講起東城這塊地的事情。

人人都說,這塊地已經被鐘好宅的老闆走關係拿下了,鐘好宅剛來京中發展就如此大刀闊斧,雷霆手段。

鍾晚芍越聽眼神越沉,這是哪裡的勢力要捧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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