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楊被人引著了進去,只聽那姑娘給他柔聲解釋道:

“咱們東家考慮到崇化坊的房子大多都不小,但是許多想要改善居住品質的客戶又不想在房子上投入太多,所以想了這麼個主意”

聽聽,人家說話多動聽。

老楊簡直感動死了——“不想在房子上投入太多”就是比“手裡沒錢”順耳。

走進宅子裡,才發現內部和外頭一樣的體面,門檻、窗欞全是嶄新上漆的。窗戶上糊著漂亮的紗,主屋、側屋房簷下面都掛著竹紙燈籠,上面畫著個大飽滿的柿子果。精神極了。

進門的大院子裡是修的花池子,栽著鬱鬱蔥蔥矮木,甚至排列出了精緻的形狀。

透過側廊就是後院,一入眼就是那株畫上同款的大柿子樹,樹上的果子滿滿當當地垂了下來。

妻子抱在懷裡的么兒高興咯咯直笑。

指著樹上的柿子樹喊“要”。

寶齡順勢摘了幾個,都塞進了兩個小孩子懷裡。

阿瑤看著大柿子高興極了,剝了皮就塞進嘴裡,甜極了。

其實柿子在大雍朝實在算不上值錢,一大筐品相好的也買不上半兩銀子。

但這不是想要“營銷”,製造“噱頭”嘛,柿子就起個應景的作用。

其實細看一下也就那樣,柿子樹鄉下滿地都是,配上門口那幅畫,怎麼看都讓人覺得美,這就是“先入為主”。

“這個宅子一共分了五戶,每間都有單獨的戶鎖,廚房和茅房是公用的。”

“看這個。”寶齡一邊說著,一邊把裝在後院牆壁上的晾衣杆拉出來。

“呀,這東西好!”連老楊那個悶嘴葫蘆似的女人都感嘆起來。

這東西有點像後世陽臺外延展式的晾衣架子,可以拉伸摺疊,還請木匠裝了特製的掛鉤,隨時拆卸,收起來也不佔地方。

當時來組裝的木匠看了鍾晚芍的設計圖紙嘖嘖稱奇,成品也確實做出了其中的精髓來。

鍾晚芍表示這算什麼?她還有更先進的“手搖式升降晾衣杆”。

讓這些古人瞧好了吧,這都是現代懶人的智慧。

她準備留著以後在宣化坊的富人區炒房時再推出這個噱頭。

寶齡此時正在為老楊一家展示屋裡的傢俱和擺設,都是從李清那裡薅的羊毛,鍾晚芍為此省了好一筆修繕的錢,當然她也沒故意為難就是。

屋子裡的陳列擺設都選的是普通品質的,對租戶而言,更看重樣子講究,歸根到底還是本錢和底氣不夠。

但為了吸引客源,鍾晚芍還是絞盡腦汁擺了些風雅有趣的小擺件,例如給桌子擺上了花樣別緻的桌旗。

這些都是大早上鍾晚芍拉著理娘去西市巷子裡的小攤販那裡淘來的。

理娘雖然笑眯眯的,但還是委婉地提醒二小姐其實“庫房裡有不少擺件,二小姐按例是可以取用。”

作為鹽運史府上的賬房自然是看不上這些,但在鍾晚芍忙活著把選好的東西都擺了出來,理娘不說話了。

她發現自己跟著二小姐以來一直在受到一些不明覺厲的震撼。

別說,那兩文半匹淺綠小碎花的包袱布裁剪一下放桌子上還真像樣,看起來值十兩一匹了!二小姐說這叫“審美附加值”

不知道別人買不買賬,反正老楊一家子已經暈乎乎了。

高高興興地簽好了半年契,每月三兩,一家子便準備搬了。

和別人一起住有啥不好的?大雍朝本土居民老楊對“群租房”接受良好,地段這麼好的三開間雖然在後院,但地方又大,環境又舒心,院中還有柿子樹,多吉利!多體面!

雖說和別人共用廚房、茅房,但他一家子是從符安縣出來的,村裡的人哪計較這些,借灶而已,又不是借老婆。

而且每戶都有黃銅打造的鎖,夜裡門一關,誰家也礙不著。

鍾晚芍與理娘坐在宅子對面的茶水鋪子裡嘮嗑,等著寶齡,不到半個時辰,一張墨跡未乾的契書和十八兩銀子就送了過來。

理娘:維持不住笑容了誰懂,感覺真要輸了。

寶齡還是少女心性,第一次靠自己掙了這麼一大筆,現在看著自家小姐的眼神都要佩服地冒出星星了。

鍾晚芍好笑地揮了揮手,寶齡立刻得令,重新站到宅子門口吆喝了起來。

“理娘”鍾晚芍把正在神遊天外、懷疑人生的理娘喊回了神。

“這裡隔了五間,剛剛租出去了後院的那個,還有另外四件,有兩戶我準備定價三兩五錢,它們陽光和通風更好,刨去我們的租金,還有添置傢俱的費用,大概能賺五十兩,你覺得,怎樣?”

五十兩啊,林家大小姐盤活了四年的和記蜜餞一間鋪子一個月也不過掙不到百兩,就這樣還成了福州大小姐口中有名氣的“範例”。

她不禁又看了看鐘晚芍。

鍾晚芍的目光依舊清冷堅定,但其中透露著勝券在握的信心和所向披靡的底氣,嘴裡說著區區五十兩的買賣。

可張理覺得上百兩、上千兩、白銀真金嘩嘩流的生意,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也能輕鬆拿下。

她太沉穩了。

張理明白,這次詢問是二小姐給她的一個機會。

那個兒戲似的賭約勝負已定,這一次,是二小姐在問張理,是否選擇向她投誠?

“你說,你是想做走到臺前的張理還是屈居後院的理娘?”鍾晚芍勾唇又問出一句。

理娘渾身一怔,這句話她之前聽過類似的。

那年,她12歲,已經展露出在算籌和經商上驚人的天賦,家裡經營酒樓的爺爺甚至多次提出把酒樓交給孫女繼承。

那時的她天天在酒樓裡像個鬥勝的小公雞巡視,人人都得叫她“小掌櫃”,人人都巴結她、視她為未來希望。

後來,決策的失誤,背後的黑手,表兄的惡意,祖父的猶豫,遂憤而分家,輾轉離開,那段日子痛苦的碎片包圍了她,整個人幾乎喪失了鬥志。

流落福州,父母離世,進入鍾府,結婚、守寡,她按部就班地活。

但又時刻麻痺自己,你看,我管著鹽運史府上公中的所有收支,一年流水流水數萬兩,百兩白銀的條子流水一樣批出去,酒樓掌櫃又算什麼?

那些“讓酒樓開遍大雍”的豪言已經成為了笑話,午夜夢迴只能想起丈夫臨終前和她說:“不要一直做理娘,要做張理。”

記憶像潮水一樣褪去,理娘抬頭看著鍾晚芍,那麼年輕、漂亮、充滿智慧,與她三十多歲難免憔悴的面孔截然不同。

但是她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清楚地知道,漂亮的皮囊下更耀眼的是一個熊熊燃燒的、充滿激情的靈魂。

兩人相識數日,雖無深交、但一直心心相惜。

握了一下拳頭,“小姐,你相信你可以讓我再做回張理。”

“好。”鍾晚芍的聲音擲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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