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中——

鍾簫帶著自己的長女進了內殿,此處精緻考究更勝外殿許多,便是他也是第一次沾光能進此處。

被人引著坐好,真人陸續到了,幽雲子、參玄子、善存子三位坐在上首。

梵天的領導結構和朝官既類似又不太像。幽雲子統攬全宗事務,剩下兩人一輔助、一監督,還有其他大小真人十數個,宗內大事統一表決,下設各個分壇,也是類似的決策方式,組織嚴密得很。

上層的地位超然,就像是福州分壇掌教靜安真人,來此也坐不上那十幾個主位之一,不過比鍾簫坐的位置前一些罷了。

內殿內的信眾人數也不少,但相較於外殿,不過零頭罷了。

其中有各城數一數二的大信眾,前途光明道法精深但職位還不夠的年輕教眾,對南離宗貢獻多的普通群眾,還有幾位官職比鍾簫高的同好。

當然像鍾簫一樣的“關係戶”也不少。

臨到此時,鍾簫才曉得,靜安真人那句“我能帶你進去,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是什麼意思。

不知自己的拜賀禮的份量夠不夠啊,他低頭沉思,二女兒給他的那幅畫也被他一併放了進去,那畫的份量應該能壓得住場。

希望再加上鸞鸞的詩賦,足夠讓她在諸位真人面前留個印象,後面就好運作了。

而彎彎此時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畫作已經被人剽竊成了別人的東西,她出色的交際能力讓她和旁邊這位胖大哥一見如故,也託他的福,知道了許多南離宗的規則。

“雖說領頭的只有三位,還有諸位其他真人呢,人的好惡不同,如何決議出一個最佳呢。”

“看投票咯,哪邊人多選哪邊,所以每年這個環節時間都最長嘛,但有意思,選中了又長臉,大家都願意等”

內殿裡的檢視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按說是要交由每位真人自己挑的,有的人喜歡自己親自選,有的人則交給手下的教眾,最後自己過目。

第一樣拜賀禮率先出爐,是一副繡滿經文的雙面繡。正反兩面瞧著顏色不一,一面金色一面黑色,好不漂亮。

眾人都贊,多巧的心思。

之後的進展就很平穩,木雕的道君像,銀鑄的攢心織錦紋浮雕,還有自己刻的玉章,最離譜的是一個兩個人高的石獅子!

這到底是怎麼運上來的!

身旁的大哥牙酸極了:“這禮物我知道,該死的古玩商,聽說這人提前僱了十六個轎伕。”

鍾晚芍看著那站起來認領笑得大牙都要感冒的古玩商只覺得有趣,記住樣子,以後來武陽郡發展少不得要找他。整個中式豪宅門口兩個石獅子多漂亮!

檢視逐漸進入尾聲,鍾初棠坐在內殿,緊張地手心全是汗,她的詩賦怎麼還沒被選上?

“誒。”一個負責檢視的年輕教眾出聲道:“真人,你看看這個。”

鍾簫一貫沉穩的臉上也稍帶了些緊張,那捲軸他認識,就是次女給他的那個。

真人睜開一直養神的雙眼瞧了一眼,愣了一下,大讚:“好啊好啊,諸位快瞧瞧這幅畫。”

一時間,諸人都被吸引了過來,被那畫上身著雪衣赤腳立於雪山的道君吸引了。

“這雪山真是壯觀,不過廖廖幾筆,真不知道畫者是如何調出來的色。”

“哈哈,善存子您不是鑽研畫技許久嗎?我瞧著沒這個畫的好啊。”

叫善存子的真人看起來略有些風流氣質,被人如此調侃也不生氣。

“這蓮花可真是畫的不錯。”一貫少言的幽雲子也讚道。

頂頭上司發話,一時間眾人都意識到,沒特殊情況,今年的拜賀禮中最佳就是這幅畫了。

“一百三十一,是哪位。”

鍾初棠被父親掐了一把,站了起來,她氣質高潔,還帶著書卷氣,一下子就獲得了周圍人的注目。

“氣質如此突出,難怪能畫出這樣意境的畫。”有人讚道。

善存子也很有興趣,開口問道:“你這雪山是如何畫出的。”

鍾初棠咬了咬唇,眼中很是不甘,嗓子裡好似塞了一團棉花般,“此畫非我所做,只是民女無意中得到的,獻與諸位大人,但是詩作——”

“既不是你作,可有作者?”面孔嚴肅的參玄子打斷了她的下文。

鍾初棠臉色一白,她知道這幅畫是父親特意塞進來的,但她壓根沒看,她那個沒有家教的妹妹能有什麼好東西,再說有自己的詩作在怎麼會得不到諸位大人的肯定?

鍾簫的目光極有壓迫力的傳遞過來,她幾乎一個激靈,父親的意思是讓她說出鍾晚芍,可若是說出了鍾晚芍,得了南離宗真人的認可,家中的資源、父母無條件的愛護還能像過去一樣繼續集中在她身上嗎?

頂著鍾簫陰沉似刀的眼神,她咬牙說出:“不知。”

她不能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就算這次失了父親的歡心,但只要資源在、母親在還是能重新獲得的,不是嗎?

鍾初棠只覺得眼眶中一包淚要落不落,憑什麼?為什麼要多個妹妹?像過去一樣不好嗎?

從什麼時候,她已經從心底確認自己的父親是這樣一個利益至上淡漠感情的人呢?

善存子很是失望,只讓她坐下。

幾位真人繼續研究這幅畫,真是哪哪都好,意境、神態、頂尖!

“就是有點小了,不然等靈殊閣建起來,就掛到裡頭去。”

“你想得也太早了,靈殊閣現在怎麼建都開好幾回會了,還沒確定呢。是吧,妙音,這是你負責的?你看什麼呢?”

妙音真人是個近五十的女子,這時才激動叫道:“你們快看看這!”

眾人被這聲吸引,湊上前去,只見妙音和她的教眾手上一幅巨大的卷軸。

那是一幅足有三人高的畫像。第一個直觀感受就是大,畫上的也同樣是無極道君。

道君一襲白袍,每一縷雲紋都清晰可見,下面露著大面積的紅色裡襯,長身玉立,衣角間似乎穿過去大團的風。黑色束腰,長長的禁步隨風飄蕩,他的周身裹著一圈金色的垂幔,在畫中風的吹拂下高高揚起,既像裝飾又像神靈的一部分,

頭髮被金冠豎起一束,其他隨意地散著,莊嚴但靈性,一手揹著,一手拈一朵白蓮,蓮花隨風揚起,鋪滿整幅畫卷。

他的腦後是一團璀璨的光暈,那是神靈才有的光環,是對神性的褒獎。雙目緊閉,眉心一抹殺心硃砂。

“是蓮花武神像啊!”

傳聞無極道君開九荒,斬邪神,于歸途中輕撫一朵蓮花,這就是蓮花武神美稱的由來。

這幅畫不論神韻、氣質、大小都將在場諸人震住,

善存子喃喃道:“真是神作。”

世人鍾愛意境,難抓寫形,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神性與形似兼具的神像,就好像無極道君向他伸出了手。

善存子沒有來地堅信:今晚道君必將入我夢中——

這副畫是鍾晚芍花了不少心思畫的,暗黃的宣紙,色彩,構圖都下了功夫。

前世的她除了搞房地產外,最鍾愛的就是繪畫,任誰都不敢相信,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拿起筆也是一位虔誠的畫家。

意境、寫實、唐卡、丹青,每一樣她都愛,都去學。

最後,連她的老師都折服於她的天賦與苦工。

“你出師了。”那是丹青國手的老師對她說得最後一句話。

穿透無數個時間和空間的大雍朝,鍾晚芍依舊虔誠地對待每一次作畫。

“你看,我都出師了。是吧?”

其實,是她想家了啊。

三位教眾走到外殿來,他們身上的金色花紋更甚他人。

身旁的胖大哥激動道:“要出結果了。”

胖大哥的拜賀禮並沒有被選中,但他灑脫得很,自言自己沒什麼巧心思,年年都往貴了送,選不上正常,依舊樂呵呵的。

領頭那位喊道:“哪位是一百三十二號。”

張理有點愣,好像她小姐拿的就是——

“我。”一張素白的小手舉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旁邊那位大哥手裡一直盤的串都掉在了地上,下巴看起來很想越過兩層肥肉掉在地上。

教眾的臉色很是和藹,還帶著敬佩,拱手請道:“您的拜賀禮是這次魁首,真人們決定供到道君祀案上,請您隨我來。”

他奶奶的,胖大哥看著鍾晚芍吩咐了侍女兩句就淡定地跟著走了。

被供到祀案上,這是多牛逼啊,我剛剛和這麼厲害的人講話了耶,大哥只想給那搞古玩的死對頭炫耀一把。

魁首在我旁邊,說明什麼?我也很得道君的青睞嘛。

當然,在一同瞻仰完小姑娘那幅拜賀禮後,他和他的死對頭直到回到山下,下巴都沒合上。

此為後話,暫且不談。

那教眾待她幾位客氣,把她引到內殿去,向上首拱手道:“諸位真人,一百三十二號恩客到了。”

鍾晚芍出於表態已經摘了兜帽,此時向上看去,前頭先是三位,旁邊熙熙攘攘還立著十幾位,正圍著她的畫不知聊些什麼呢。

託胖哥兒的福,她也算知道南離宗的大概架構。

中間的幽雲子最先開口,先是感謝她的虔誠,又探討了些經紋之類的。

很遺憾,鍾晚芍不是信徒真的沒什麼虔誠可言,但幸好她為了應付父親,經也念了不老少,胡亂應付一番綽綽有餘。

其中一些見解由於她融入了一點現代人看法,還讓幽雲子驚歎年少有為云云。

旁邊那個年輕些的只問了她一些繪畫方面的知識,這倒是小菜一碟。一邊和藹一邊大方,一次會見聊得賓主盡歡。

自報了自己的名字,年齡和家世後,幽雲子賜了個手串給她,據說每年拜賀禮的魁首都有一副,今年做的尤其好,手串也更精緻,用料昂貴。還在祀案前點過卯開過光。

“有這副手串,就是南離宗永遠的客人。”

鍾晚芍禮貌地接過來,有點類似十八籽,串的珠子都貴的很,挺好。

“妙音,這人是你挑的,便由你帶她去宗門各處轉轉。”

一位面孔慈祥的女真人站出來,和氣地應了。

鍾晚芍乖巧地和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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