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卻說正待行刑,聞靜忽然道:“法官同志,我還有幾句話要說。”一旁的林沖一面示意隔壁法警暫緩執行,一面俯下身子對聞靜道:“聞靜,你還有什麼話說?”聞靜如此如此說了幾句,但見林沖對不遠處站立的書記員道:“虞婷,你記錄一下。”聞靜又重複一遍。原來,聞靜仍然惦記著那十五萬債權,擔心父母親、叔叔嬸嬸不替自己去要,於是就想到以遺囑的方式再次叮囑一遍。書記員記錄完成後,聞靜抬頭對身旁的那名男性法警道:“我佩戴的這副眼鏡,能不能交給我父母?”男法警一面爽快地答應說:“可以。”一面伸手去聞靜額頭摘那副黑框樹脂眼鏡。聞靜忙道:“等一會再摘吧!”法警伸出的手,忙縮了回來。

接下來,便是執行開始,聞靜再次開口道:“給我放一首歌吧!”男法警道:“你要聽什麼歌?”聞靜報道:“萱草(1.名詞:多年生草本植物,花呈紅色或黃紅色。供觀賞,花蕾可吃,根可入藥)花。”男法警聽罷,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右手點了幾下,音樂響起:“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開放,採一朵送給我小小的姑娘......”此刻,偌大的執行室內,除了注射藥物發出的“咕嚕(2.擬聲詞:形容水流動或東西滾動的聲音。此處合適。例如,他端起一杯水咕嚕一口就喝完了)咕嚕”聲響,便只是這“萱草花”了。在場一眾女性執行人員,屏住呼吸,眼睛中分明是一種喚作“悲憫”的情緒。這不是演出,這就是人生。歌詞未唱一半,聞靜撲閃撲閃的雙眸,忽而閉著不動了。歌曲在繼續,藥物推射的“咕嚕”聲響,逐漸稀疏、和緩起來。在場眾人聽著“萱草花”,各自在心中為聞靜這一生作著各自的評判,為聞靜,也為自己。沈娟心下嘆息道:“聞靜,並不壞。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呀!”一面聽著“萱草花”,一面竟然同情起她來。沈娟頓覺:“不對。她是死刑犯呀!法不容情。她可是親手將自己繼子掐死的殺人犯呀。這是違揹人倫的做法。不值得同情。對,不值得同情。”沈娟想罷,挪動腳步將目光投向已經躺著不動的聞靜......

從注射開始,到聞靜閉眼,時間不出三分鐘。原來,這注射死刑原理較為簡單。前後共計打兩針,第一針的目的是使被執行人失去意識,即起麻醉作用,緊接著,第二針的目的則是強行使被執行人心臟驟停。前後這兩針在不到三分鐘內完成。注射完成後,一名年紀約為五十上下的光頭法醫,從隔壁注射室轉了過來,將聞靜眼鏡輕輕摘了下來,遞與一旁的那名男性法警,法警轉手遞給書記員虞婷不題。

但見光頭法醫雙手戴著乳白色塑膠醫用手套,一面抬起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按壓聞靜一隻眼睛,繼而形成一個逐漸開口的大寫字母“V”,死者瞳孔露出後,光頭右手捏著一把迷你手電筒,對著眼睛照了幾下。轉頭對著站立一旁的眾人道:“還得等幾分鐘。”眾人默默無語,光頭繼續道:“瞳孔(3.名詞:虹膜中心的圓孔。可隨著光線的強弱而縮小或擴大)放的還不夠大。”約莫一支菸的功夫,眾人見聞靜的雙眼微微睜開,忠遙探身仔細端詳一下,忽然腦海裡出現了一幅奇異的畫面:烈日炎炎的夏日中午,一個光屁股的少年,右手握著彈弓,左手使勁拉滿,抬頭對著一棵茂密的榆樹射去,隨著“嗖”的一聲過後,樹冠裡面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麻雀,“呼啦”一下四散飛去,與此同時,但聽“砰”的一聲,一隻麻雀落地,嘴角出血。少年趕了過去,低頭一看,麻雀眼睛由清澈,逐漸渾濁,眼瞼逐漸閉合,繼而微微張開,保持不動了。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又出現了。那隻死去的麻雀即眼前的聞靜,聞靜即麻雀。一隻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去了。忠遙心下嘆息道:“除了唏噓,還能做什麼呢!”

賈忠遙胡亂思想著,但見光頭法醫,又對著死者聞靜檢查一遍,確認出現死亡標準——“瞳孔放大,保持不變”後,熟練地向著林沖道:“可以了!”林沖會議,交代書記員虞婷道:“叫他們進來吧!”欲知林沖口中的“他們”是誰,且聽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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