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卻說死刑犯聞靜提出想換件衣服上路,在場執行人員哪有不依的道理,當下副所長顏真真請示法院執行人員同意後,便吩咐單雪去將衣服拿過來。單雪去了不多時,便匆匆趕了回來,一手拎著一件淺黃色棉衣,一手拎著一件深黃色毛絨褲子。眾人七手八腳將聞靜身上的看守所號服扯了下來,復將這套棉衣棉褲幫她套在身上,常言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場幾個女法警肚中唏噓(1.動詞:哭泣後不自主地急促呼吸。此處用詞不當嗎?)道:“換好衣服的聞靜,如果不是帶著手銬、腳鐐,此刻竟與平常人無異了。”忽然,門外進來一名法警,帶了一份盒飯,眾人明白,這是給死刑犯的,按照民間說法,這是“斷頭飯”。內中一名初次參與執行任務的女法警順勢將飯接了過來,放在聞靜面前,一旁的顏真真幫著將盒飯上面的塑膠蓋子扒下來,眾人看得明白,盒飯中有幾塊紅燒肉和青菜。一旁的法警中有幾人已經吃過飯,看著聞靜面前的盒飯,不約而同思慮道:“這死刑犯的最後一頓,與我們吃得竟然一樣,只是少了幾塊帶骨頭的雞肉而已。”原來,這死刑犯最後一頓,也就是民間俗稱的“斷頭飯”,並非瓊漿玉液、大魚大肉,而是與執行人員吃得一樣的東西,只不過為了防止意外傷害,給死刑犯的盒飯裡面不能有骨頭、魚刺之類的東西,就連一次性筷子也不能夠有,一言以蔽之,就是為了兩個字“安全”。

單雪解勸(2.動詞:同義詞“勸解”、“安慰”)道:“聞靜,多少吃點吧!”一旁幾人也想:“斷不能做餓死鬼。”可又想:“這種時候,誰能夠吃得下呢?”聞靜搖搖頭,並不作聲,單雪也便作罷,只是靜靜佇立在一側。時間臨近十二點鐘的時候,中級人民法院執行負責副院長戴孝虎下令,可以押解死刑犯去往法場(3.名詞:同“刑場”)了。聞靜一旁的法警接到指令後,其中一人將事先準備後的兩張A4紙,拿透明膠帶沾到了聞靜棉服上,前胸後背各一張。眾人看得明白,這A4紙上標著兩個粗大的黑體大字“聞靜”,姓名上首還注有一行小字“故意殺人犯”,聞靜看著這“故意殺人犯聞靜”幾個字,三魂蕩蕩、七魄悠悠,心下陣陣恍惚,彷佛是在夢中,想著這便是蓋棺定論了吧!看著貼上完畢,一旁的法警開啟提訊椅子上的鎖子,眾人不約而同起身,將聞靜擁在其中,徑往囚車走去,自不必細說。

不說聞靜如何上車的事情,且說賈忠遙從訊問室出來後,肚中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見著秦明、戴孝虎、孫武幾個人議論聞靜的事,有一句沒一句聽了半天,無非是些“命不該絕”,什麼“性格決定命運”的話頭。忠遙站了幾分鐘,想著自己除了附和,也插話不進,就獨自去往外面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了。一出大廳,嚯,今天天氣真是不錯。清早的陣陣寒氣,此刻已經隨著太陽的出現,消失殆盡,但是遠遠沒有到暖和的地步。賈忠遙揹著手在辦公樓前的草坪上來回踱步走了幾圈,無非是感慨人生無常罷了。忠遙心下思想道:“古人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眼下這聞靜明明有活路,如果早早認罪認罰,也不至於走到今天的地步。”忠遙不禁對於民間俗語“好死不如賴活著”產生了懷疑。對於有些人,活著真比一死難多了。正是:“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賈忠遙不禁感慨:“人,是一種主觀性特別強烈的生物。我們對於他人行為的某些評判,往往會自以為是。殊不知,死亡有時也是一種解脫。這便是聞靜口中那句‘求仁得仁’吧!”欲知死刑如何執行,且聽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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