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管教民警蔡柯在電腦前俯下身子,開啟恆山省看守所資訊管理系統,調出一人照片。賈忠遙語氣和緩,對唐學文道:“過來,確認一下,看看是不是這個人?”唐學文挪動步子,湊至電腦螢幕前,剛看一秒鐘,便激動地說:“對,對,就是他!”蔡柯道:“賈檢,此人名叫許賢。”忠遙問道:“他人現在哪個監室?”管教蔡柯目光重新掃視一遍螢幕上在押人員基本資訊,回應道:“206監室。”忠遙道:“嗯,我知道了。回頭,我去找找孫立去。”接著交代蔡柯將唐學文帶回監室,不題。

賈忠遙離開蔡柯辦公室,徑直返回駐所檢察室,將瞭解情況一五一十(1.成語:敘述時清楚有序,沒有遺漏)細細向田仁主任彙報一遍。田仁聽罷,沉吟(2.動詞:遇到複雜或疑難的事情,遲疑不決,低聲自語。描述一種神態)半晌,方緩緩道:“這個線索,我來跟魏所通報一下。看守所自己有獄偵科,讓他們自己去查去。”一旁佇立的賈忠遙,聽說要將線索移交出去,肚中思忖道:“什麼?這田仁要將線索移送出去。這是什麼意思?”忠遙一面想,一面仔細揣摩(5.動詞:反覆思考推求)田仁這句話的真正意圖。但見,田仁深吸一口氣,緩緩撥出後,猶如一名政治老手,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命令,接著道:“公安機關內部錯綜複雜,這趟渾水,我們就不要趟了罷!”賈忠遙聽罷,腦海裡面,瞬間充滿了如下幾組詞語:怕事、賣人情、通風報信、保護傘。一言以蔽之,駐所檢察室主任田仁的畫像,在忠遙腦海裡,逐漸複雜起來,卻又立體可辨,別的不說,單從檢察偵查,查辦職務犯罪角度來看,這樣貿然將一個沒影子的線索交出去,對於查辦案件的成功率來說,顯然會大打折扣。畢竟,人多嘴雜,知道的人多了,跑風漏氣的門道自然增多,後期的偵查難度就會陡然增加。何況,犯罪嫌疑人是公安機關內部人員,難免有袒護之嫌疑。

儘管賈忠遙對於田仁如此安排,心中十二分不滿,礙於這是自己領導,只得唯唯應道:“好的。”離開田仁辦公室,剛才的一幕幕如同一幅刺激的畫面,留在賈忠遙腦海裡面,久久不能散去。忠遙端起水杯,一口氣灌下去半杯水,又拎起水壺,重新倒滿,聽著水流咕嘟咕嘟的聲響,恍如明心見性,計上心來。次日清晨,天空灰濛濛一片,氣溫微寒。忠遙到達駐所檢察室後,佯裝要去找一名醉駕在押人員談話,上午九點半,領著書記員小沛進入監區,徑直找到管教幹部孫立,忠遙道:“孫幹部,我們找許賢談個話。”管教民警孫立道:“許賢剛分到我監室,馬上帶來。”說罷,便去帶人。

賈忠遙領著小沛進入二監區門口談話室,落座未久,便聽門口一男人聲音道:“報告!”賈忠遙亦朗聲回應道:“進來!”房門開處,進來一人,忠遙目光盯了上去,但見來人:細高身材,黑瘦麵皮,尖嘴猴腮,年齡約莫三十歲上下。給賈忠遙帶來的第一印象是:此人滑頭,不老實。一念又想:“古人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6.成語:辨識一個人,不能光看外貌。人的內在含蘊很深,像海水那樣不可以用鬥去測量。語出《西遊記》第62回)一個人看人看事難免主觀,而太主觀則容易偏離事物的真相。還是看看再說。”賈忠遙按住心底的絲絲惡意,直起身子,開言喝道:“你叫許賢?”男子神情略帶一絲惶恐(7.形容詞:驚慌害怕。可替換為什麼?),低聲應道:“是的。”賈忠遙例行介紹道:“我們是北嶽市人民檢察院駐所檢察室檢察人員,找你例行教育談話。你要實事求是,回答問題。先介紹一下你的基本情況。”每每講到這裡,賈忠遙心中總會不自覺在“介紹一下你的基本情況”與“請介紹一下你的基本情況”之間猶豫一下,一個“請”字折射出談話者與被談話人之間的關係。如果說“請介紹一下你的基本情況”屬於溫和、友善一類的話,那麼“介紹一下你的基本情況”則是命令、冷峻的口吻。截至目前,在賈忠遙的口中,從來沒有出現過後者。忠遙不禁思考道:“這語言如同原子彈一般,要慎之又慎。時位不同,同樣一句話就得換著說,說多說少,沒有規定,只靠自己揣度(4.動詞:估量)。雖難,但必須如此去做。豈不聞,古人言:‘言多語失(3.成語:說話多了,就難免出錯),禍從口出’嘛!”欲知,在押人員許賢如何應答,且聽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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