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我等終將死去，族群不朽
在這句話語傳播入所有深潛者的腦海後，大袞長吟一聲，它的聲音和所有的族人不同，比起那些充斥著超凡汙染的音波，它的聲音更偏向純粹的鯨鳴。
“嗚————————”
這彷彿來自亙古的鳴叫聲在深海海底迴盪，彷彿哀樂環繞，經久不散。
所有深潛者都低下了自己的頭顱，海西維斯於最前方沉默，接著，它用某種特殊的儀式讓自己渾身充斥著古老的紋路，剎那間體型暴漲。
海西維斯注視了大袞最後一眼，接著，它長大嘴巴猛地撕咬大袞的脖頸，像發瘋一樣搖晃著頭顱，撕扯著它的血肉。
整個過程殘忍而血腥，但沒有任何深潛者阻止，因為這就是它們的傳承所必要做的事。
為了接受大袞的全部力量，被選擇的一方需要完全將它吃下，直到成為新的大袞。
而這個過程中，大袞必須要保持清醒，把力量全部賦予挑選的一方。
曾經大袞也是這樣從上一任大袞身上獲得了力量，而現在輪到了它自己，這頭巨獸沒有任何怨言，它只是感到有些惋惜。
【每天看你們游來游去還挺有意思，就是……看不到你們長大的模樣了……】
這句話讓感情單薄的眾深潛者紅了眼睛。
也幸好，大袞被撕裂的過程並不漫長。
很快——
體型變得巨大，周身充斥古老紋路的海西維斯的身體飛快崩解，它的骨骼重塑，血肉消失後又逐漸新生。
這個過程完成後，新的大袞就會出現在眾深潛者面前，但在此之前，大袞會變得極為脆弱，需要深潛者們共同看守。
封印的詛咒也會在這種時候找到它，如果不是原本的大袞實在撐不了多久，它們也萬萬不會選擇以這種方式迎接新父神。
厄彌迦納怔怔地看著父親，它發現自己從不瞭解它。
還沒等它抬頭多久，遠處驟然傳來嘈雜的叫嚷聲，眾多淤泥裹挾著智慧生命朝著這邊翻滾而來，而它們的身後還有水母狀生物的身影若隱若現。
很顯然，薩勒沒有戰勝海德拉，海德拉也不會真正對它動手。
這就給了薩勒緊追不捨的機會。
厄彌迦納一咬牙，衝到最前方：“你到底為什麼非要把一切做絕！”
【看起來伱們真的殺死大袞了啊，幹得不錯】
【你們的母神海德拉向你們賦予最崇高的讚賞】
“回答我的問題——而且你在胡說什麼，大袞是被你害死的。”
【我可沒有殺了它，畢竟相處這麼久，還是有感情……殺了它的不是你們嗎】
【你們親手殺了市長】
【深淵不會赦免你們】
【但是如果你們現在認罪，或許我可以向祂祈禱……】
【孩子們啊，請不要再叛逆，不要調皮，不要忤逆母神的意志】
說著，那些灰色淤泥上逐漸凝聚出一個成熟女人的身形，她的手臂極長，下半身陷落在淤泥中與淤泥連線，膚色蒼白到可以在深海中散發熒光，雙目被瞳孔塞滿。
這就是海德拉的人類模樣，在悠久的歷史長河中，它吸收了無數智慧生命，自然變得嚮往起他們的形體來。
但超凡生物的美學畢竟和人不同，這就是它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姿態。
“來，孩子們，新生的大袞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只要我們聯手殺了它，深淵會宣判你們無罪。”
海德拉朝著眾多深潛者攤開雙臂，同時，薩勒的腕足也從她的背後猛地擊去，但立刻便有淤泥形成圓形屏障將其擋下。
海德拉回頭，重瞳遺憾地注視起弋格納提烏斯。
“我不清楚您怎麼會變成這種模樣，但請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
海德拉表面鎮靜，實則內心逐漸暴躁。
由於它的疏忽沒有在第一時間吞了大袞，導致新的大袞誕生，而且新的大袞還是大袞曾經最得意的將領。
海西維斯的戰力在深潛者族群中名列前茅，如果它自稱第二，便無深潛者敢於稱自己可以超越它成為第一。
海西維斯性情兇惡喜戰，一旦它真的成為大袞，那海德拉即便再怎麼強大短時間內也無法碾壓對方。
不過現在也是新大袞的虛弱期，只要將它殺死，一切都不算晚。
“我還是那句話，你們阻止不了我，主的降臨是必然。”
說著，海德拉高抬起雙臂，那些淤泥中的靈魂集體衝出，向深潛者們衝去：“愚蠢的傢伙們，在你們向我發起挑釁的時候，我體內的生命早已找到了封印將其破壞。”
“你們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很聰明？沒了我的引領，你們遲早滅亡。”
“現在就是迎接深淵降臨的時刻，歡呼吧，雀躍吧！”
厄彌迦納瞳孔震動，它意識到不對，想要前往封印之地卻又擔憂父親的處境，權衡之下，還是把一切交給了自己的同族，自己則是飛快向封印趕去。
“沒想到海德拉竟然會留這一手，不，我應該早想到的。”
黑海下的古北艾德林邊界為灰色淤泥，那是曾經死去的海德拉屍骸，也就是說所有海德拉的屍骸都被堆積在那裡，而以海德拉的性格不會做出無緣無故的事。
“也許海德拉曾試圖喚醒深淵，以整個北艾德林的人和舊海德拉的屍骸為祭品卻失敗了，遭到反噬死亡，接著……”
接著它打算用什麼來獻祭，自己和大袞，甚至大部分深潛者的生命！？
新生的大袞的確是很好的祭品，充滿生命的氣息，但深潛者們又怎麼能容忍那種事的發生？
“它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族群，卻也只是為了族群。”
海德拉認為，只要族群能生生不息，個體的死活根本無關緊要，能幫助族群繁衍長存的深潛者才是最主要的保護物件。
其它族人，只是祭品。
“原來你一開始就是這個打算……”
厄彌迦納加快了遊動速度，不知過了多久，它終於游到了封印所在地。
橫斷一切的海溝下方，兩側的岩層上佈滿了密集的咒印，而現在那些咒印已經模糊不清，甚至生出了藻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