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臨時抱佛腳
老家主嘆息道：“殺戮族人，劍下千百亡魂，這是你想要的麼，冶兒？”
此時的老家主看似容光煥發，實際上早已算不上真正的活人，與其說回魂不如說是殘念撐起的軀體。
他口蜜腹劍，蒙鄴卻不在意。
青年的聲音迴響在佛堂間，淡得讓人聽不出情緒：“你苟活十餘年，不願應命數而死，那便遂你的願。”
“你只能死於我手。”
老人神情一悚，眼皮顫動間眼眸溢位黑氣：“你不是冶兒！”
此時他才注意到青年的五官輪廓有些上官冶的影子，卻涼薄得多。
這變化用年紀無法解釋。
“你不是冶兒！你是誰！”
老家主拄拐起身，面容上的平和之色盡數消失，眼眸深黑無光，現出些神經質的扭曲：“你是什麼人！”
“蒙鄴。”
話落，蒙鄴手中的劍霎時脫手。
劍光一閃，蓋過了佛堂中長明燈的光。
老人喃喃道：“是那女人……”
又是和蒙薇有關。
老人表面慈和的眉眼間閃過一絲猙獰之色，然而他的實力完全沒有恢復，勉強在對方面前維持常態，想反抗卻毫無可能。
浸染了濃重血氣的雪亮長劍貫穿他的胸腔。
心脈破裂，靈海盡碎。
魂飛魄散。
絲絲縷縷的黑氣從老者的心口溢位，他的身軀就像是從內而外崩塌一般破碎。
門外的蘇酌睜大眼，依靠神魄之力勉強看清了那黑氣當中縈繞不去的殘魂。
蒙鄴仔細地盯著那片不斷彌散的混亂。
長劍迴歸他手中，他握著劍柄，指骨微不可見地發顫。
蘇酌不得已出聲：“師兄這裡沒有你要找的魂魄！快打散他！”
十年太久。
像劍靈說的，闖進輪迴都找不到。
如果蒙鄴一定要找，運氣好或許能找到轉世後的上官冶。
不過希望渺茫，找回來了也不是那個人。
蒙鄴沒有回頭。
蘇酌一直聽柳棠的話沒摘下斗篷，不過他認出自己的師妹不算困難。
蘇酌試探地動了動腳步，聽見他說：“別進來。”
佛堂正中，無數被黑氣裹挾的殘魂離開破碎的軀體，纏繞在周圍的佛祖金身上，長明燈似乎黯淡了許多。
蒙鄴抬起左手，掌中靈光大盛。
一枚金光浩瀚的靈印倏然飛向混亂的黑氣，延伸出無形的邊界，將殘魂盡數按回高臺之上。
小劍說道：“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年輕人會封魔，你們這代不簡單。”
蘇酌想了想成天傻樂的幾個小師兄和一無所知的自己：“……也有簡單的。”
就算同一師門內的認知也很參差。
他們面對這些魔氣就只能一臉茫然。
魔氣是在玄蒙界的歷史當中都已經淡化得像傳說的東西，出現的情況極其罕見。
魔氣被人特意利用的事，與邪修等同，也不會宣揚得人盡皆知。
靈印落在高臺之上，黑氣收攏。
蘇酌聽見了幾乎能鑽穿耳膜的尖叫聲。
這聲音凡人無法聽見，它直接震響在神識當中，修士無法理解其中含義，卻能感受到直擊心緒的瘋狂。
蘇酌定了定神，勉強從那影響中脫離。
半晌，靈印終於落成，空氣在威壓的餘波當中震顫不已。
佛堂內恢復了平靜。
蒙鄴提劍站在原地，像是走起了神，沒有再動作。
蘇酌依稀聽見了極輕的嘆息聲。
她掃視著佛堂之內，依靠神魄之力極盡目力，沒看見任何暗藏的殘魂。
這就安全了？
蘇酌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她不放心地問小劍：“這裡沒有殘魂了吧？”
小劍：“怎麼會有呢？鎮魔印能呼叫周圍天地靈力壓下一切邪祟，就算是你用起來也是事半功倍，除非邪祟的力量過大難以壓制……”
蘇酌：“你確定？不會漏嗎？”
小劍：“當然不會！”
小劍：“這是什麼地方？佛堂啊！雖然供奉是真的但他們沒做好事……你看看那些佛像上有沒有佛光？”
蘇酌才注意看那些佛像：“有啊。”
小劍：“……”
“那就不對了！快讓蒙鄴打碎佛像加封一次！”
“這座佛堂悖逆了佛道，不可能有佛光！”
“佛光是假的！是邪祟要借正氣苟活，利用佛像中的功德庇佑自身，從印下逃脫！”
幾乎是在小劍反應過來之時，蘇酌已經提醒道：“師兄！佛像裡還有魔氣！”
蒙鄴倏然望向佛像，似乎也是才注意到，周身威壓大盛。
與此同時，佛堂之內的金身雕塑盡數粉碎，煙塵漫天。
爆炸聲響起。
再度出現的黑氣孱弱了許多，撲向門外，卻在金色的靈印下無處可逃，在靈力的圍捕下左衝右撞，不斷消弭。
蘇酌的雙眼一眨不眨看著佛堂內，眼見一道殘魂閃過，她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魂杖抬起，無形的力量撞向殘魂，將殘魂打碎。
砰！
魂魄消散時伴隨著如有實質的破碎聲。
不甘的意識久久不散。
這次蘇酌真的鬆了半口氣。
小劍卻緊張起來：“它們的攻擊重點不是你啊！封魔印光往你這邊飛蒙鄴沒事吧！”
“萬一有事他被魔氣誘惑倒戈了，你可打不過他！”
蘇酌也緊張起來：“怎麼會啊！”
蒙鄴站在原地。
蘇酌隱約看清師兄眉眼間的魔氣，心情差點崩潰。
她是真打不過！
小劍喃喃道：“完了……完了！你現在學封魔印來得及嗎？”
“你穿著斗篷，魔氣威脅不了你。”
“但你這個師兄打算親手封魔怎麼這麼莽啊！連個護甲也不帶！”
小劍語速飛快地碎碎念時，蘇酌接到了一道意念。
正是封魔印的傳承。
蘇酌在斗篷下目瞪口呆：“你也不早點告訴我！非要這麼極限操作嗎？”
小劍語無倫次：“刀意！借刀意攻擊他！”
好在有先前的見聞，在小劍說起刀意的時候，蘇酌便反應了過來。
劍意可以化為攻擊。
刀意也可以。
這世上能用無形劍殺人的人很少，一般人很難學。
好在蘇酌略通此道，剛才也見過五師兄怎麼用劍氣與劍意殺人。
壞在她現學現賣的物件正是五師兄。
小劍：“別手軟！把他打暈就有救了！”
“他這樣的人沒那麼容易被魔氣誘導，此時魔氣纏上他，頂多生點心魔，再大不了走火入魔，不過不會真的化魔，帶他回宗門就沒問題了！”
蘇酌深呼吸：“小劍你安靜！”
一邊臨時抱佛腳學靈訣還要聽小劍聒噪，她腦子的CPU都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