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魔要她留下符印。

符印的所有權不能轉移,唯有死去才能剝奪。

“那我豈不是要死了?不太好吧。”洛隨水輕聲說道,語氣很是無害。

洛隨水的話音未落。

蘇酌預感到什麼,層霄劍的劍鋒橫向身前,正好對上了陡然襲來的拳風。

魔氣破碎。

賦魔戰的符印可以催命,也可以是一道護身符。

面對手持符印的小輩,即便敵族前輩也不可出手打壓。

想要賦魔戰符印的人,總要有點所向披靡的傲氣,這兩個地魔無論心裡怎麼想,在這大庭廣眾下必須偽裝出些風度。

一對一。

魔獸群沒有動,圍在數丈之外。

地魔對人族出手了,只要地魔不戰敗,這場圍殺暫時是公平的。

拳風被破,站在蘇酌面前的地魔說了句什麼,魔族的言語晦澀,聲音令魔氣聚攏的風聲更烈。

界域城中,魔氣與靈氣受到的限制相差無幾。

此界間靈氣稀缺,魔氣也一樣稀缺。可供修煉的靈脈少,魔脈也不是隨處可見。

兩族動起手來只能靠自身儲備的力量。

隨著地魔的聲音,蘇酌察覺到周身的魔氣濃郁了許多,似乎暗藏著令人陷入混沌的氣息,絲絲縷縷向著她的面門湧來。

她眯了眯眼,劍氣猶如颶風破開霧網,光芒乍現,魔氣散開。

地魔的招式緊隨她躲避的身影,魔氣無處不在,一旦她的身軀被魔氣侵入,這場殺局就沒有了懸念。

過了一會兒,地魔不耐地皺起眉。

劍意破開他的防禦,雖然不致死,但免不了造成創傷。

他原本存著些許戲弄的心思,逐漸才發現殺蘇酌沒那麼容易。

同族魔獸發出的嘈雜聲響也令他隱約心浮氣躁。

蘇酌大致觀察過魔族的咒訣,地魔和尋常魔獸的底蘊果然不一樣,那些咒訣效果在對戰中十分明顯,如果身處魔氣更豐富的空間,威勢估計會有點恐怖。

蘇酌想了想,抽空扔了一個封魔印。

地魔瞪大眼,身軀頓了頓避開,表情扭曲,很明顯地罵了一句。

蘇酌聽不懂,就當他沒罵。

在界域城中,基本上沒人會把靈力浪費在封魔印上,畢竟不能真把魔給封了,頂多給對方添添堵。

但蘇酌的劍訣是以道證殺,而不是靠靈力硬碰硬,多出來的靈力給魔添堵也是好的。

“速戰速決。”

這時,蘇酌忽然聽見了洛隨水的傳音。

洛隨水似乎也不受地魔的手段所擾,與對方遊刃有餘地周旋著。

此時她們已經接近了空地的邊緣,離城門方向較近。

容易跑路的位置。

蘇酌的身形忽而擰轉,直視地魔餘怒未消的面孔,一劍斬去。

地魔周身的魔氣暴起,面前那把去勢詭譎的長劍變得與之前不同,殺氣畢露,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鋒芒。

轟!

劍氣破開魔氣,地魔胸前甲冑破裂,碎出數道聲響。

層霄劍破開了數重防禦,劍氣如雷在堅固的魔軀中炸開,地魔瞳孔睜大,卻發出柔和的問詢聲:“人族,你不想知道同族的下落了麼……”

“不想。”蘇酌眯了眯眼,手腕一擰,劍鋒絞碎地魔的心臟。

寒光閃現,地魔的喉前刺出一截劍尖。

是日月劍。

地魔眼中兇光爍爍,瞳孔卻逐漸散開,胸腔間發出模糊而低沉的吼聲。

暴烈的劍氣摧毀了他的肉身魂魄,直到此刻他才徹底發覺自己小看了對方,魔族的競爭慘烈,面對弱者的狂傲也是與生俱來。

畢竟在他們的戰局當中以弱勝強從來罕見,有時血脈已經決定了結局。

對方只是個弱小的人類,卻殺了他??

地魔死去!

魔獸群躁動起來,此起彼伏的獸吼震天撼地。

它們看向剩餘的那隻地魔,忽然發現,洛隨水正好斬下地魔的頭顱。

兩位地魔都死了?

這麼突然?

魔獸幾乎都愣住了。

洛隨水慢條斯理收了劍,雪白的劍鋒滴血不沾。

地魔的血液潑灑在地上,染紅了一片灰黑的土地。

蘇酌與洛隨水對視一眼,兩人的身形同時向著一個方向掠去。

魔獸群也動了,向著她們撲咬而去。

陷入魔獸群,魔威壓迫感前所未有。

這並非蘇酌之前應付過的幾隻或幾十只魔獸,而是數百隻。

每一隻魔獸的目標都是她們,根本殺不盡,無數爪牙只想從她們身上撕咬下一塊肉!

日月劍不時掠過,將飛禽一斬兩半,魔血如雨般落下。

晉升移山境以來,蘇酌第一次感受到了些許如同瀕臨死亡的緊迫感。

吼——

魔獸的吼聲驚懼,白虹般的劍氣掠過獸群,滅戰道悄無聲息斬斷一切。

面前多出了一片獸屍,且戰且行,蘇酌的衣襬邊很快浸滿了泛黑的魔血。

魔城中的魔氣比城外的山脈中充裕,駐守在此處的魔獸等級不算超群,不過血脈比起佔山為王的野生魔獸要優越幾分,現在都成了滅戰道的養料。

蘇酌的靈氣飛快消耗,劍訣當中的靈氣愈發內斂,不過鋒芒更甚從前。

在魔獸的拖延下,兩人的速度還是很快。

城中的地面顫抖。

洛隨水視線一掃,劍氣揮開近在身側的獸口:“城衛要到了。”

“再快點,城門就在前面。”蘇酌望了一眼城牆的方向。

獸群簇擁下,追兵將至。

一道感慨聲忽然出現:“老大,你們這的魔比我們那還多!”

餘荊與邊昌現身,此前伺機守在前方圍堵兩人的十餘隻魔獸被殺得措手不及。

官廣陸沒有說話,縱身一躍,腳步輕飄飄地落在魔獸群當中。

下一刻,他腳下的土地卻似遭到了重擊,無形的氣場踏裂了地面,溝壑蔓延,流露出擇人而噬的威壓!

魔獸落入其中瞬間爆發出垂死般的嘶吼。

遠處的魔兵拉開弓弩,然而幾人的身影已經飛速逃了出去。

魔獸不再衝向前。

它們的眼中仍然充滿了兇戾的殺氣,止步不前,說不出是畏懼還是為了伺機而動。

此時,幾人逃離的速度卻更快!

一股威壓若隱若現,蘇酌握著劍柄的手緊繃了幾分,手背筋骨青白。

身法卻不見放緩。

“這威壓……”

蘇酌只能想象到傳說中會駐守第十六城的魔君。

這縷威壓極細微,卻又至為沉重,如果真正落到某個人身上,在場沒人有把握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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