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不進則退
劍障不是普通的屏障，試探過才知道，一旦陷進去便彷彿進入了另一重空間，需要面臨劍意叵測的圍攻。
尋常人無需多久便會被打出去，否則會有性命之虞，更不必提走到盡頭去破障。
劍障中的劍意雖然只是尊者隨手所化，但是比起許多大宗的歷練都不會落入下風，對於許多修士而言這是難得的機遇。
有些人興致勃勃嘗試，差點沒了半條命。
那劍障不以靈力壓人，劍意卻能把許多以為自己小有所成的修士壓得提不穩劍，顯然超出了他們的實力。
“唉！我原本以為悟出劍意已經領先於無數庸人，在劍障中走了一遭，才發覺在尊者面前我等都是庸才而已。”
“道友不必妄自菲薄，尊者的本意必定是指點後輩，而不是磋磨道心啊！”
“此言有理，我等所能做的便是儘量參悟尊者留下的劍意。”
“此處劍谷中的靈氣不如宗門中的修煉之地，不過當真算得上是劍修修煉的聖地了。”
“……只是不能來去自如，尊者的作風實在霸道……”
“沒辦法，我等弱啊！”
“也不知何時才能出去，如若是有其他行程的修士，肯定要急瘋了。”
說到這裡，眾人不由看向劍谷邊緣。
一位修士喃喃道：“可能，只能靠那些住在谷邊的天才了……”
“但是這劍障真的能從內破麼？”
劍谷在劍障出現以後，格局有所變化，甚至憑空生出了幾座木屋院落，簡直是擺明了沒想讓他們出去，不如安心住下。
對於那些木屋的玄妙之處，眾人猜測頗多。
實際上，還真沒什麼玄妙之處。
只是一個住的地方。
蘇酌好奇地一一看過這些屋舍，並沒有發現任何劍法秘籍。
……所以這還真是尊者在暗示他們，不必急於求成，畢竟著急也沒有任何用，不夠強就只能被困著。
如今在這劍谷當中，能住上木屋有瓦遮頭已經算是比較好的待遇，世族的後輩佔了些院落，剩下的修士就各憑本事，如果有本事，甚至可以從那些仙門後輩手裡搶住處，不過暫時沒人這樣做。
桌面上攤著一本劍譜，墨跡間劍意隱隱，蘇酌在桌邊垂著眼擦劍。
為了應付劍障，幾家後輩把幾本尊者留下的劍譜借她觀閱，原因之一是程青青是個出手沒心沒肺的後人，原因之二是蘇酌拿了神劍，就算沒拿傳承也是一條船上的人。
原因之三是因為高深的劍譜如果沒有通曉此道的前輩指教，絕無可能修煉大成，天才沒必要浪費時間學這個，頂多用於瞭解劍障中的劍意。
待了幾天，此處的人事情況已經在掌控中，程青青也卸了易容。
蘇酌也索性不再費功夫假扮男裝，反正寧北這個身份還是假的，沒日沒夜地闖劍障，她還記得吃易容丹已經算是記性不錯了。
在層霄劍剛認主的幾天，似乎是因為太久沒說過話，她在劍障中焦頭爛額，層霄劍的劍靈還時不時惹得小劍暴跳如雷一下。
後來惹夠了，層霄劍也沉默了。
它從沒做過任何修士的主力用劍，從不知道有人會這樣用神劍。
生產隊的驢都不帶這麼打工的。
層霄劍累沉默了，小劍終於揚眉吐氣，問它：“你幸福嗎？”
層霄劍：“……”
不幸福，命苦。
擦過劍，蘇酌收劍回鞘，走出屋外。
月明星稀，程青青正抱著劍在院落裡發呆。
蘇酌走近，她轉過頭：“就這點時間你真休息了嗎？”
蘇酌：“睡了一會兒。”
本來可以不睡用冥想代替，不過劍障中應對劍意格外消耗心神，就算有鋼鐵般的意志也只能睡覺恢復，她也只能睡了。
程青青恍惚：“這次我比你多睡兩個時辰而已……可以了。”
她的同輩已經在擔心她會猝死了。
所以小小年紀劍通天地真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
兩人走出院門，恰好一夥人在幾座院落外的空地上聚頭，因為是深夜，對話聲清晰地傳來。
“戚兄這麼早去闖劍障？此時才三更呢。”
“聽聞戚兄在劍障中有所領悟，那劍氣我們在劍障外都看到了。”
“這劍障太過玄奧，領悟得越多，越是心驚。”戚卓異道，“此前我涉獵駁雜，劍道也是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
說學的雜，所有人都想到那位他們以為是刀修的劍修。
戚公子的話還要加一個補充條件……寧北那樣的除外。
剛想到這點，戚卓異微挑起眉，看見遠處兩道身影。
一身青衣的當然是程青青，另一位少女身著黑衣，暗紋繁複，沉靜凜冽，旁人穿著毫不出彩的顏色，在她身上卻顯出些格外的鋒芒。
不過蘇酌的本意只是考慮到這顏色耐髒。
闖劍障是髒活累活，衣物的實用性非常重要。
或許在外人眼裡很出風頭，但親自進去的人必定什麼雜念也沒有了，所有的心神只能用來面對無處不在的劍意。
“寧北。”戚卓異一出聲，兩人同時看向他。
戚卓異確實是後悔沒有挑戰過寧北了，眼見著對方的實力出人意料，或許再不挑戰便沒再機會。
“此前武榜賽不巧沒有與你切磋過，如今我的劍道有所進境，可否請教一番？”
他說道，“靈極門的勢力大致分為兩脈，若是你勝過我，我承諾即便宗門動念，其中一脈也絕不會對你出手。”
想了想，他補充：“點到即止的切磋。”不然可能被打死。
蘇酌的腳步頓了頓：“你們要出手？”
戚卓異：“……”
這不是很明顯的嗎？難不成寧北連這個都不放在心上？
這感覺就像是一方鄭重其事，對方從沒把他們當對手。
看著他凝固的表情，蘇酌笑了笑：“行。”
如果單論劍道，戚卓異想贏的確困難。
神劍層霄出鞘，經過劍障間萬千劍意的磋磨，劍鋒非但沒有折損，反而更顯凌厲。
劍光刺破夜色。
幾番對招，戰局點到即止。
戚卓異輸得也沒多不甘心。
只是滿心都是“為什麼寧北練刀都練成武榜第一了，劍道還沒有‘不進則退’”。
不公平！
收了劍，見他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蘇酌繼續向前走，與他擦肩而過。
戚卓異下意識問：“你去哪？”
蘇酌指了指谷邊的方向，“劍障。”
戚卓異看著天色覺得公平了一點：“……你的劍通天地是這樣修煉出來的麼？”
蘇酌回憶了片刻：“那倒不是。”
戚卓異心情複雜，是天賦啊，那沒事了。
“……是傳承中悟的。”
戚卓異一口氣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