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外界,修煉魔則怎麼著也會引起些爭議。

然而現在天上地下活人只有幾位同門,最開始的衝擊過了,修煉魔則也不算什麼大事。

一方面是因為大家都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另一方面因為都有萬魔氣運,本質上已經凌駕於許多魔則之上,不至於恐懼。

蘇酌靠著魔影和大師兄的傳授開始領悟魔則。

魔則的屬性著實比蘇酌見過的諸多道則暴烈,像是湖水與湍流瀑布之間的區別。

低階修士可以嘗試領悟道則,領悟不成也無大礙,但低階魔族要想馴服魔則就是九死一生,需要許多魔丹寶藥輔助。

有了化神修為打底,蘇酌壓制魔則並不算難。

那三分之一玄道果的藥力還未消耗盡,蘇酌輕而易舉便開始參悟修煉,周身道光縈繞。

修士正經修煉魔則而不入魔,實屬罕見,虞鴻羽詢問秦以律:“師兄,小師妹修煉起魔則如何?”

秦以律道:“很合適。”

虞鴻羽還好奇一件事:“師父當初為何同意你修煉魔則?”

秦以律見怪不怪:“是師父讓我修。”

虞鴻羽發覺師父的放養達到了新高度,不死心問道:“就沒囑咐些什麼?”

“忍。”秦以律想了想,複述道,“凡事留餘地。”

魔道暴戾,即便不直接為其所控,性情還是難免受影響。

虞鴻羽嘆道:“師父竟然會交代這種話。”

秦以律點點頭,繼續道:“‘若是該殺兩人,便只殺一人。’”

虞鴻羽長見識了:“這也是師父說的?”

沒聽過啊。

“我殺的人少了,想要不留活口只能多帶些人。”秦以律淡淡道,“師父是想我多帶些人出去。”

虞鴻羽:“……”

“師父或許不是這個意思……”虞鴻羽仔細想想,大師兄這猜測也有些道理,“但這般猜想也合師父的性子。”

畢竟師父懶得管教徒弟,秦以律習慣獨行也是同門皆知的,師弟們長大些後,他才開始帶上同門出去。

師弟們以前覺得是自已的修為終於讓師兄看得上不至於拖後腿,敢情還是因為師父的提醒,要少殺人所以留給師弟殺。

想了想,虞鴻羽又道:“大師兄打算去魔域修行嗎?”

去魔域!

這話比起修煉魔則還要大逆不道許多倍,就算在場沒有外人,虞鴻羽還是用了傳音。

秦以律卻很平靜:“師父未必同意,但我還在想。”

虞鴻羽正色道:“從我的私心來說,師兄還是不去為好,求道歸求道,但過往那麼多修士奉命而去,不是無所獲,就是成了魔族。”

秦以律道:“我並非奉命,想去罷了。”

虞鴻羽凝眉看著他,半晌說道:“師兄你未必不知,與太一真氣關聯的命數不在你身上,尤其在見了小師妹的法相以後……”

秦以律:“我知道。”

“你渡過浮光劫。天道降下十八天劫,便是已然承認你的道基,去魔域未必能似從前那般輕易。”虞鴻羽頓了頓,“我直說了,容易死。”

秦以律沒說話。

虞鴻羽:“即便得到那門道法,同樣容易死。我們如今踏足的雲中島不過是曾經玄界的碎片,玄界為何會碎成這樣?不就是因為他們要忤逆天道復辟……”

秦以律:“世間道法枯燥,我只好奇那件事,除了魔域無處可尋。”

虞鴻羽略顯無奈:“你們這些天才總是如此激進,悟道容易就要去找刺激麼?”

秦以律:“……”

虞鴻羽嘆息道:“師父說當年收大徒弟時本想好好教,不料你不願專修劍道,二師兄又是個一心斂財的財迷。收我時便隨便我學什麼,師父不管了。師弟幾個也都在亂修……現在師妹又領悟了那無人修成的法相,師父竟然找不到一個能傳衣缽的。”

秦以律提醒道:“老七。”

虞鴻羽:“哦,老七現在練劍不擺爛了,不知能堅持多久,堅持下去還是有希望的。”

“……嗯。”秦以律無言以對,雖然他們被師父放養得隨心所欲亂修,但問題也不大,不知道為什麼被三師弟說出來就像遲早要完。

而且說得都是實話。

知道勸不了師兄,虞鴻羽放棄了勸說開始交代:“教師妹魔則記得抓緊時間,整個神宗除了大師兄估計沒第二個人能教她。”

秦以律嘴角動了動:“我又不是去送死。”怎麼就急得像想他留下遺言一樣。

虞鴻羽危言聳聽:“萬一師兄修著修著成魔了呢?魔族進劫天界要遭反噬的啊,你回不了宗門,到時師妹為了向你請教魔則去魔域,不小心也成了魔,這樣一個接一個……天長日久我們就成魔門了。”

秦以律差點嘆氣:“師弟想象力見長。”

也不盼點好的。

虞鴻羽的聯想雖是離奇,但也並非沒有可能。

此後,為了避免連累師門成為魔門,秦以律教蘇酌魔則的速度加快了。

他將能教的都教了,萬一他不小心失足入魔,師妹也沒必要冒險去魔域請教。

虞鴻羽對此表示無言。

在蘇酌勤學苦練的時候,倪傳雲突破了出竅。

這並不在計劃當中。

對此虞鴻羽表示:“你們這些天才就是太激進了。”

二師兄突破直接導致宮河和牧譽舟突破化神後也興奮不起來,反而有些悵然若失。

閻巍然當初的突破後挑戰二師兄固然留下了落敗的前車之鑑,但他們現在可以二打一,結局應該會有些不同……前提是二師兄不突破出竅。

現在不得不省去找打這個環節,他們盯上了玄道樹。

被接連不斷的雷劫吵得不行的玄道樹早就麻了。

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

“貔貅怎麼說?”宮河盤膝坐在草地上,眼裡滿是精光。

蘇酌偏頭看向玄道樹:“貔貅說玄道樹不想說話。”

旁邊,牧譽舟握著劍胡亂揮砍,彷彿在失智的邊緣,嘴裡絮絮叨叨:“讓貔貅再問問,雲中島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啊?讓我見見活人吧!”

莫名其妙不算活人的蘇酌在心裡叫了雲吞幾下。

樹下,灰撲撲的貔貅翻了個身,變成一個跪坐著的灰髮女孩,抱著玄道樹玉石般的樹幹晃了晃。

玄道樹的樹幹寬大,雙臂無法環抱完全也不能搖動,雲吞側耳貼在樹幹上聽了一會兒,回頭看向蘇酌。

她與蘇酌意念傳音,蘇酌的神色先是有些疑惑,很快高興了起來。

修行至今,她在心境穩定的情況下情緒很少,此時卻是比突破化神境還高興一點。

“雲中島快開啟了。”蘇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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