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山上文太有些被感動到了,
驀地,他想起了自己國中時期的第一個暑假,
那一年天氣特別炎熱,母親帶著惠子妹妹回孃家探親,老爹忙著幫派裡的事,
於是乎,兄弟倆整個假期都沒大人管著,
兩個男孩兒聽著窗外的蟲鳴,坐在沙發上一起玩兒任天堂遊戲機,打通了好幾個遊戲的最高難度。
院子裡,燈叔種的魔桃樹(新札幌殖民地特有的一種基因改造果樹)掛滿了果實,
徹也爬樹摘魔桃給他吃,他就替弟弟寫小學暑假作業。
那時候,兄弟倆青春懵懂,無憂無慮。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那個暑假,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這裡,山上文太鼻子有些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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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在發什麼呆呢。”
“額……沒什麼,在想起些陳年舊事。”
“以後咱哥兒倆有的是時間翻著相簿慢慢回憶,
但首先,哥哥得透過這場測試,你得向大家證明,你能擺脫這毒藥的控制。”
山上徹也顛了顛手掌,掌心上託著的膠囊隨之滾動:
“你能行的,試著堅持五分鐘。”
“五分鐘?!
饒了我吧……徹也……我只求一死……”
話雖這麼說,山上文太卻開始認真對待這場測試,
緊閉雙目,咬緊牙根,強迫自己忘記那膠囊的存在。
他這樣做,不是為了苟求活命,而是為了證明自己,保留最後一點點身為長子的尊嚴。
(用意志,抵抗誘惑,把這鬼東西戒掉!我能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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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想簡單了,
自從吃下了高杉軍師遞給他第一粒膠囊,山上文太就已經開啟了潘多拉魔盒,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那是一汪令人絕望的毒池、泥潭,越是努力把腿拔出來,反倒陷得更深。
幻覺作用下,那些膠囊似乎變成了小熊軟糖,在誘惑他吃下去。
文太閉上了眼睛,可他不能停下呼吸,化學制劑的微小粒子被他吸入,在他鼻腔裡彌散開來。
那些晶體嗅起來本該是刺鼻難聞的,然而在幻覺作用下,那氣味變成了盛夏中梔子花的芬芳,
他的大腦自動描繪出一幅幅誘人的景象,穿著清涼的美人兒在勸說他吃下去。
感覺有無數的小蟲子順著血管攀爬,鑽進緻密的筋膜和骨骼縫隙裡,使得他奇癢難耐,
肉身、精神,雙重摺磨,要比痛風石帶來的劇痛還要難受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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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開始兩分鐘後,山上文太的意志徹底敗給了慾望和本能,他的D癮爆發了,
像是伊甸園裡的亞當,看到蘋果樹上的禁果,無法抵抗那致命的誘惑,
他猛地睜眼,面目猙獰,張開嘴巴,朝著那沾滿塵土的膠囊撲了過去,
山上文太的表情是如此之瘋狂,以至於在旁觀者看來,他似乎是要把徹也的手掌連同膠囊一同嚼碎了吞下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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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文太沒有透過測試,山上徹也迅速收回了手掌,之前的期待全都落了空;
“你真令我感到失望,哥哥……”
徹也的另一隻手攥緊了拳頭,一記俄式大擺拳掄了出去,正中下顎,
山上文太的腦組織在顱骨中來回碰撞,造成輕微的腦震盪。
他被這勢大力沉的一拳打暈了,
牙齒掉了兩顆,嘴巴淌著血,按理說應該倒地不起。
然而,D癮還是不肯放過他,驅動著這具行屍走肉,迷迷糊糊爬了起來,大聲央求道;
“就吃一粒!一粒就行!”
癲狂的模樣像極了恐怖電影裡的喪屍,哪裡還尋得到半點兒文質彬彬高材生的樣子;
“小氣鬼!快給我膠囊!給我!”
山上文太如野獸般咆哮起來,流著口水猛撲過去。
“保護少主!”
陳星、陳紅、阿凜、阿旭等人一擁而上,分別捉住這癮君子的手腳,
令他們驚訝的是,本該是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山上文太,竟爆發出超乎常理的力量,
他瘋狂地掙扎、踢打,去擺脫束縛,幾個練家子都壓不住;
“放開我!我要吃藥!”
“窩巢!這麼大勁兒,真變成喪屍了?!”
“幹啥呢,快過來幫忙!別特麼站著看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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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彪、蒼白羅賓等人一擁而上,一大群人的體重全都壓了上去,
這才堪堪控制住D癮爆發,如喪屍般癲狂的文太,
把他的四肢和腦袋摁在冰冷的洋灰地上;
“我去……見過犯D癮的,沒見過這麼厲害的……”
“還在掙扎,得捆住他,膠帶肯定是沒戲。”
“羅賓,你這還有粗麻繩麼?”
“有,我去拿,你們壓住這傢伙,”蒼白羅賓起身奔向門外。
“不用去了,”徹也命令道:“放開他。”
“啊?”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少主要做什麼。
“你瘋了嗎?!”陳星果斷表示拒絕:“會張嘴咬人的!”
“我說了,放開他。”徹也一字一頓地說道,表示自己堅決的態度。
“少主還是這麼任性啊,真沒辦法……”陳星無奈地搖頭;
“喂,亂堂,這傢伙要是敢攻擊少主,就開槍打他的腿,責任算俺的。”
“放心,這個距離絕對百發百中。”亂堂政一隻手摸向槍柄。
“3……2……1……放開!”
眾人幾乎同時起身,各自拔出隨身的刀劍槍械,好在他們擔心的狀況並沒有出現;
山上文太並沒有暴起傷人,而是慢悠悠地爬起來,邁著喪屍般蹣跚的步子走向徹也;
“吃……我要吃藥……”
“就不能忍耐幾分鐘麼,哥哥。”
“你不懂這種感覺,太難受了,沒人忍得住的,不可能做到……”
“哥哥的意志太薄弱了,”山上徹也失望地搖頭;
“是我的話,一定可以忍住。”
說著,徹也鬆了手,膠囊落了下去。
“藥!我的藥!”
山上文太尖叫著,已經完全沒了自尊,一下子撲倒在弟弟身邊,
撿起膠囊,也不擦擦,連帶著泥土全都吞下肚,
隨著膠囊外殼溶解,化學制劑成分很快被消化系統吸收,
山上文太平趟在地上,臉上顯現出詭異的笑容,
無論是痛風石帶來的劇痛,D癮所致的渾身奇癢,還是內心淤積的壓力,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人頹廢癱軟,如同一團爛泥萎遁在地,趁機在化學成分所營造出的美妙環境中無法自拔。
“完了,這人已經廢了。”阿凜說道。
徹也嘆了口氣:“阿彪。”
“少主有何吩咐。”
“等他醒過來,帶他去洗洗,換身衣服,開車送到戒D所。”
“明智之舉,燈叔也建議這樣做。”
“我給過他機會了,可得來的卻只有失望……”
徹也拿出支票簿,抽出一張,刷刷刷寫完了簽名交給阿彪:
“把這錢交給戒D所管事的,讓他們好吃好喝伺候,別讓我哥受罪。”
“少主,”蒼白羅賓提醒道:“戒這個就沒有不受罪的,
就算扒了層皮下去,也很少有能戒成功的,”出來以後大機率還是老樣子,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哎!聽天由命吧,我對他徹底失望了。”
徹也嘆了口氣,整理了下衣領:
“阿星,召集人手,我們去肅清叛徒的殘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