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長風扇暑,茂柳連陰。清華園到處都充滿了活力與生機,籃球場上更是打得火熱,圍觀的人早已將球場圍了個水洩不通。一個娃娃模樣的少年正運著球不斷地“閃轉騰挪”將球傳給自已的隊友,他在三分線外站定後隊友又將球回傳給了他。他雙手猛地將球一推,只見那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越出了圍網衝進了一隊路過的人群。

“小心!”娃娃模樣的少年衝到圍網前抓著網子喊著,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那球就已向一位提著箱子的白衣少年飛去。

“哎呦!”白衣少年一下用手捂住了腦袋,疼得直咧嘴。

“壞了!”娃娃模樣的少年一個箭步衝了出去,跑到白衣少年的面前連連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要緊吧?要不要帶你去醫務室看看?他一手扶著白衣少年的肩膀,一手扶住了他捂著腦袋的胳膊。

白衣少年擺了擺手,用帶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話直說“沒事兒,沒事兒”。並將另一隻手裡提著的箱子放到地上,轉身將球撿了起來遞給了他,“你們下次注意點兒就是了。”少年輕輕一笑,清朗俊秀的臉龐上露出了一對可愛的兔牙。‘“娃娃”少年接過球后也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說:“是是是,我們以後一定注意。”

“那我就先走了,你們繼續玩兒吧。”白衣少年提起箱子轉身離開了,他的另一隻手仍然不停地揉搓著腦袋。娃娃模樣的少年站在那裡,望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熱浪吹得他的衣襟迎風飄揚,在熾熱陽光的映襯下他的白襯衫顯得格外乾淨,甚至有些耀眼,衣領上的黑色球印也變得十分醒目。

“同學!同學!”娃娃模樣的少年在原地高喊了兩聲,白衣少年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呼喚,依舊是匆匆往前走著,他想衝上去追上他,可怎麼也邁不開步子,只是呆呆地站著,看著那白色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然後才抱著球回到了球場繼續比賽。

白衣少年早已回到了宿舍,他坐在桌前最明亮的位置,伴著從窗外吹來的陣陣涼風與聲聲蟬鳴,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讀著書。只是後腦傳來的陣陣疼痛總是讓他下意識的胡擼胡擼腦袋。門“吱呀”的一聲被開啟了,兩位滿頭大汗的舍友出現在門口,進屋後隨手將拎著的衣服扔到了床上,東倒西歪的走到了靠窗的床前倒頭就躺了下去,貪婪地享受著窗外吹來的涼風。

“哎呀~可真舒服喲!”

“累死了,又熱又累。”

聽著床上的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白衣少年微微地一笑,搖了搖頭。這一搖不要緊,腦袋上的陣痛再次襲來,他咧了一下嘴,手又捂住了腦袋輕輕地揉了幾下。對面的舍友看到他痛苦地表情,從床上爬了起來,側靠在床頭上伸著脖子問他:“晉方,你頭怎麼了?”

“嗐,剛剛回來的時候在籃球場那被球砸了一下。”

舍友推了推眼鏡,笑著調侃道:“哦,合著剛才中‘頭彩’的就是你啊!”

“我看看。”另一位舍友聽聞也從他身後的床上坐了起來,走到他的跟前用手輕輕撥開了他的頭髮,“嚯,這都起包了!衣服上還有個球印兒。”說著用手指輕輕地在晉方的頸背處畫了一個圓圈,“我去給你拿涼毛巾敷敷。”

舍友給他接來一盆涼水將毛巾投了進去,擰了擰後疊成了巴掌大小輕輕敷在了晉方的腦後。他一邊給晉方按著毛巾一邊看著側躺在床上的小眼鏡,“那個小隊長看著斯斯文文地,沒想到這麼厲害,站那麼遠都能把球給扔出去,還給晉方砸這麼大個包。”小眼鏡頭一歪不屑地說:“哪兒啊,那球打在籃板上了,然後彈了一下才飛出去的”。又撇了撇嘴說道:“不過他那左手上籃也確實有兩下子。”

短暫的冷敷過後胡晉方覺得陣陣的疼痛感已漸漸消失,謝過舍友後便讓他回去繼續休息,自已則將髒衣服換下端著臉盆走了出去。舍友站在原地重新疊了疊手裡的毛巾,擦了一把臉,“那個小隊長叫什麼名字來著?”小眼鏡把眼鏡一摘又躺了回去,“忘記了,好像姓溫。”

這個週末胡晉方早已與她約好晚上一起去看電影,並告訴她會在圖書館的後面等她。吃過晚飯後胡晉方已早早地來到圖書館後面的小路上,那裡而且行人稀少較為靜謐,輕易不會被發現,而且離她的宿舍也較近,在那裡約會再好不過了。路燈下他悠閒地踱著方步,靜靜等待著她的到來。忽然,身後的草叢裡傳來“噗通”一聲“巨響”,他心裡咯噔一下,慌忙問道:“誰?!”

只見窸窸窣窣的草叢裡站起來了一個黑色的人影,那人影漸漸朝他走了過來,五官也變得愈發清晰,看清來人後他長舒了一口氣,“是你呀,你怎麼在這兒?”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上次他被球砸到時,向他連連道歉的那個娃娃模樣的少年。

“我本來是在圖書館看書的,一時忘了時間被反鎖在了裡面,本以為晚飯時間一過就會有管理員來開門,沒想到天黑了都沒人來,只好跳窗了。”少年慢條斯理的解釋著,覺得自已尷尬極了,畢竟跳窗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更何況還被人逮個正著。

胡晉方揚起嘴角,再次露出了白白的兔牙,“你忘了週末的圖書館晚上是不開放的麼?”

“我不是這的學生,我是旁邊地質學院勘探系的,叫溫良玉。”

胡晉方聽得有些發愣,又立馬把手伸了出去以示友好。“你好,我是清華水利系的胡晉方。那潔白的兔牙依舊露著。溫良玉也將手伸了過去,緊緊地握了握那隻白皙修長而有力的手。胡晉方乾淨燦爛的笑容尤其是那對可愛的兔牙讓他輕鬆了許多,也抿著嘴微笑著回了一句“你好”。

“你怎麼來我們學校的圖書館看書?”胡晉方還是有些疑惑。又藉著路旁微弱的燈光細細端詳著眼前的少年,圓圓的包子臉顯得有些稚嫩,澄明清亮的眸子裡又透著一絲堅毅,嘴角的笑容同樣乾淨而真誠;銀色的鋼筆夾在襯衫的口袋上一閃一閃地發著光,一個筆記本在他的手裡緊緊地握著,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儒雅的氣息。

“我在找一些資料,翻遍了我們館內所有相關書籍也無所收穫,就想著到其他學校的圖書館看看,沒想到在這裡找到了。”

“然後你就被鎖裡面了。”胡晉方還沒等他說完就把話接了過去調侃起來。溫良玉的臉一下漲的通紅,只是笑著不說話。

“你在這幹什麼呢?”溫良玉話鋒一轉,凝視著面前這位正笑得燦爛的英俊少年。少年也變得害羞了,猶猶豫豫地說:“我....在等位朋友.....”原本得意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尷尬,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已的脖頸。

“胡大帥,她讓我告訴你,她臨時有事兒來不了了!”兩個小姑娘手挽手的站在不遠處的路口衝著他們的方向喊著,說完向他招了招手便離開了。胡晉方望著她們也點點頭招了招手以作回應,目送她們離開後又回過頭來衝著良玉笑了笑。

“在等你女朋友?”溫良玉純真的笑容多了一絲狡黠,他試探性的問胡晉方。胡晉方也連忙否認,“不是,不是!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學而已.....”見他的臉突然紅了起來,溫良玉不再追問,依舊意味深長的笑著。

“你一定餓了吧,我請你嚐嚐我們學校的飯菜如何?”胡晉方想把話題岔開,想著趕緊把這一篇翻過去,避免自已陷入更加尷尬的局面。

“不了,謝謝。天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溫良玉正色道,“上次的事情不好意思,我本來是想告訴你你衣服髒了的,可我喊了你兩聲你都沒回頭。”

“對不起,我當時沒聽見,不過已經過去了。”

“你們那天是去做什麼了?我看到好多人不是抬著箱子就是提著包的,還有人揹著手風琴。”

“我們是舞蹈隊的,那天正好去兄弟學校演出。你們學校我們也去過,我們還會唱你們的《勘探隊員之歌》呢!”

溫良玉微微點了點頭。胡晉方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咱倆也算朋友了,既然來到了我們學校,我也算是盡一份地主之誼。”溫良玉幾次推脫都推脫不過,只得隨他拉著去了食堂,飽餐一頓後胡晉方才把他送出了校門放了回去。

“你倆這也是不打不相識。”

老父親邊說邊摸著口袋,良玉見老父親將口袋摸了個遍也沒掏出什麼,他立刻有所會意,站起來從窗邊放著的籃子裡拿了一條煙,拆出一盒後遞了過去。老父親接過煙抬眼看了看溫良玉,會心地一笑,溫良玉也正抿著嘴笑著注視著他。老父親從裡面取出一支菸後隨手將煙盒放在了桌上,藍色的煙盒上“蘭州牌”三個金字被白熾燈照的閃閃發光。

胡晉方夾了一塊兒肉放到嘴裡不緊不慢地嚼了起來,“當年他沒少往我們學校跑,要不那次您去京都看我,怎麼就在學校裡遇見他了呢。”

今日是端陽佳節又恰逢週末,許多人都走出了校門去郊外登高遊玩,溫良玉也離開了宿舍來到了一處僻靜之地,這裡是他偶然發現的。剛進京求學時每逢週末溫良玉都會到周圍其他的校園裡參觀,除了必進的圖書館外還會在校園裡到處走走,去感受不同環境裡的學習氛圍。他轉來轉去還是覺得清華園裡的這個小角落更能讓他靜心。

這地方位於清華園偏門斜對著的西南角上,周圍有蒼松翠柏環繞,一條卵石小徑蜿蜒曲折的通向涼亭。亭上懸有一匾,上書“聽濤”二字;亭內建有一張石桌,四個石凳圍放在一旁,桌上不僅刻有象棋棋盤,還有酒瓶蓋大小的石頭棋子散落在上面。涼亭的後面是整個校園裡最偏僻的實驗樓,那裡鮮有人駐足,樓內也極為清淨;亭前便是學生們自已設計修建的景觀湖泊,湖中荷花滿池,對岸楊柳低垂,一座漢白玉的拱橋臥波湖上,正對偏門。涼亭所處的地勢略高,坐在亭中就可將後園內所有景物盡收眼底。溫良玉週末不是泡在圖書館就是來此處靜心讀書,讀的倦了便擺弄一下桌上的棋子,或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欣賞這滿池的碧綠,靜聽那風吹松濤的聲音。

前一晚的京都剛剛下過一陣急雨,今日的空氣仍讓人感覺悶熱,只是比往常又多了一絲泥土的芬芳。他將書本隨手放在身旁的石凳上,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稍作休息,出神地望著湖中滿池的綠圓葉和菡萏的荷花,手中還把玩著桌上的棋子,一陣清風吹過撩撥了他的心絃,不經意吟出了一句“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面清圓.....”

“一一風荷舉。”

這“一”字還未出口,就被人接出了下句。聽著儂軟輕柔的普通話他已然知曉來者是誰,溫良玉微微一笑,圓圓的包子臉上露出了一對深深地酒窩,慢慢地轉過頭來看向了他。

“你又到我們這兒偷閒來啦!”胡晉方走到他的面前雙手撐著桌子,臉幾乎貼了上去。

“這地兒清淨。你怎麼也跑這裡來了?”

“父親從老家來了,我帶他在園子裡轉轉,沒想到在這碰到了你。”胡晉方說著扭了一下頭,這時溫良玉才看見他的身後還站著一箇中年人。那人看上去五十上下,長得眉清目秀;三七分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瘦削的臉龐同樣是稜角分明,雙目和眼前的少年一樣明亮有神;白色的半袖襯衣乾乾淨淨,灰色的褲子上不見一道摺痕,連腳下的皂青布鞋上也沒有一個泥點,一看便知道這是個講究人兒。

溫良玉立刻起身,彬彬有禮地向中年人行了一個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叔叔好。”

“你好,坐吧。”胡老父親和顏悅色說著,也走到他的對面坐了下來。“你也愛下棋?”他見溫良玉的手裡正拿著一枚棋子,便隨口問道。

“偶爾玩玩兒,下的不好。”

“沒關係,咱倆殺一盤吧。”老父親話音未落便將棋子重新擺佈,溫良玉見此也只得應戰。胡晉方也跟著坐在了兩人中間的石凳上靜靜觀棋。

“你和晉方是同學?”老父親一邊走棋一邊問他。

“不是,他是旁邊地質學院的,叫溫良玉。”未等溫良玉開口,坐在一旁的晉方已把話接了過去。

“溫良玉...好名字。‘君子端方,溫良如玉’,真是人如其名!”說到這他抬頭看了一眼溫良玉。溫良玉聽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泛紅,直言過獎了。

“學的是什麼專業?”

“地質測量與找礦,一個常常待在深山裡的專業。”

“你研究的是山,晉方學的是河川樞紐專業,研究的是水,這山水之間其妙無窮啊!你們既然不是同學又怎麼認識的?”老父親拿著一枚尚未落下的棋子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少年。

“他經常來我們學校,我又常常碰見他,聊著聊著就熟了。”胡晉方搶在溫良玉的前面把話說了出來,原本想要道出原委的溫良玉一時語塞,只是驚訝又不解地偷偷看了一眼胡晉方,胡晉方衝他一挑眉,露出了那對標誌性的兔牙。

胡老父親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接連不斷,家是哪的?都有什麼人?父母是做什麼的.....晉方聽得直搖頭,時不時地插上兩句,抱怨父親有些囉嗦了。溫良玉卻耐著性子面帶微笑的一一答之。老父親

看著眼前這個娃娃模樣的少年如此儒雅謙遜,無論是言行還是棋品上都透露出一股君子風範,打心眼兒裡喜歡上了這個年輕人,他認為這樣的人是值得相交的。

未幾,棋盤上的棋子已所剩無幾,老父親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身後的土,“就下到這吧,不打擾你讀書了。日後你和晉方多互相關照著點兒,出門在外的都不容易。”溫良玉和胡晉方也隨之起身,連連點頭說是。看著胡家父子漸行漸遠,溫良玉重新坐了下來,當伸手去拿凳子上的書本時他才發現棋盤上的棋局雖是和棋,但是胡老父親再走一步,他的棋就會被死死地將住,再無緩和之地。看到此處他不由得對胡老父親心生敬意,目光再次移向了已經走遠的爺倆.....

時光一分一秒的流逝著,不知何時窗外飄起了小小的雪花,院內已披上薄薄的一層白紗。滿地的紅衣在白雪的掩蓋下使小院顯得更為寧靜了,而屋依舊熱熱鬧鬧地說笑著。

胡晉方一個人在那裡講著,老父親仍在吸著煙,偶爾用手指輕輕彈一彈菸灰;溫良玉只是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地夾兩粒花生米送到嘴邊;永清也將只抿過一口的酒推到了晉方的面前,裴麗的杯子裡也換上了茶;兩個孩子依舊自顧自地吃著。

溫良玉聽晉方講完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也不都是在你們學校才遇見,你忘了那年在頤和園裡給你的倆月餅了?”

說完他和晉方同時瞅了一眼永清,隨後兩人的目光又立刻或回到彼此的身上。溫良玉笑盈盈的看著他,胡晉方也哈哈大笑起來,一隻手拍了拍身邊的永清,“對對對,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兩個月餅是怎麼來的!”

永清被這兩個人奇怪的對話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一臉狐疑的看著晉方,問道:“什麼月餅?”

“你記不記得那年中秋我約你在頤和園賞月,你到了之後我給了你兩個月餅?”胡晉方含情脈脈地看著永清,輕聲細語的說道。

“記得啊。”

“那兩個月餅其實是良玉和他媽媽給我的。”晉方笑了笑,指了指良玉。

那年中秋楊媽媽第一次去看望在京都求學的兒子,臨行前還特意準備了兩包兒子最愛的吃桂發祥的五仁月餅。車到站時已近中午,楊媽媽出了站一眼就看到了早已在站外等候的兒子。母子倆先是到車站附近的小餐館裡吃了頓午飯,然後兒子才帶母親去了學校的招待所裡住下。因為兒子下午還有課,他便讓母親在模內小憩一會兒,緩解下一路旅途的疲勞,等到下課後再來帶她出去逛逛,楊媽媽也同意了兒子的安排。

室外天氣漸涼,溫良玉已完全結束了這一天的課程,他飛奔到招待所裡輕輕敲開了母親的房門。“媽媽,您休息好了嗎?”他坐在楊媽媽面前,眼中沒有平日裡常有的那種嚴肅,而是滿眼的純真與期待,他完全成為了一個孩子。楊媽媽將床頭上早已晾好的一杯水遞給了兒子,連聲說了三個好字,又說:“媽媽一點兒都不累,看到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溫良玉接過水杯幾口飲盡了杯中水,他把杯子輕輕放到桌上,一臉乖巧的看著媽媽,“那我帶你去附近逛逛?”楊媽媽點點頭稍微收拾了一下,又拿了一包五仁月餅放到了隨手提著的包內,溫良玉也拿了一件母親的外衣搭在手上,隨母親一同出了招待所。上車後他特意為母親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自已則站一旁守護著她,並指著所經之處一一介紹著,時不時地講講自已這兩年在京讀書的經歷。

今天是週六不用上晚自習,明天也不用上課,他有足夠的時間陪母親逛一逛這四九城。到了頤和園娘倆兒下了車,溫良玉陪她在院子裡轉了一遍,還在湖中划船遊覽了一番,一圈下來天色漸暗,一輪圓月也出於東山之上。母子二人在東門外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下休息,準備稍後離開。溫良玉將帶來的外衣披在了母親的肩上,媽媽從包裡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月餅遞給了兒子,他像一個孩子似的笑著說了一句:“謝謝媽媽。”

母親看著他狼吞虎嚥地幾口就將兩個月餅吃了個精光,雖笑容滿面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滋味。見兒子已將兩個全部吃完,又立刻遞了一個給他。剛咬了一大口溫良玉突然停了下來,他緩緩站起身朝著門口的方向張望。楊媽媽也被他異樣的舉動吸引,也將目光轉向了同一方向,只見得有一個身影在門口遊蕩,好像在等什麼人,其他並無異常。

“胡晉方!”

溫良玉朝著門口大聲喊著,手裡還舉著那半塊月餅。門口那人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便四下尋找起來,直到看見溫良玉在長椅那不斷的招手才朝他跑去,當他跑到溫良玉面前的時候,他還在那咀嚼著嘴裡的那口月餅。

“好巧啊,在這都能碰到你。”溫良玉嚥了咽口中月餅,面帶微笑的看著胡晉方。

“是啊,好巧,你也來這賞月?”胡晉方也在那笑著,他本想調侃一下溫良玉,卻髮長椅上的人正注視著他們,於是他湊到溫良玉的跟前,低聲問道:“那位是誰呀?”

“我媽媽,她是特意來看我的,我正好也陪她到處逛逛。”說完溫良玉回頭看了母親一眼,母親也在一旁笑了笑。胡晉方聽完朝著楊媽媽的方向行了一禮,並道了一聲好,也笑著向她介紹了一次下自已。“伯母好,我叫胡晉方,是良玉的朋友。”

“好好好,這小夥子長得真英俊!”楊媽媽一臉慈祥的看著晉方,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胡晉方依舊是露著那雙標誌性的兔牙看著楊媽媽。“你也是到這來玩兒啦?”她又用極其溫柔的語氣問道。

胡晉方點了點頭,“對,約了朋友一起到這賞月。”

站在一旁的溫良玉在胡晉方的耳邊悄悄說了一句:“你是約了她吧?”繼而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胡晉方並沒有理會他,仍是衝著楊媽媽在那燦爛的笑著。

“胡晉方!”

他再一次聽到有人呼喚自已的名字,這次是一個女聲,他聽出來了那是她的聲音。晉方回過頭看到一個穿著一件白色碎花連衣裙,梳著兩條麻花辮子的女生正在對面不遠處望著他們。

“你還真是在等她啊。”溫良玉趁著胡晉方轉身他又一次附到了他的耳邊低語。胡晉方轉過來變得有些忸怩,同時楊媽媽也看見了那位姑娘,笑眯眯的問他:“喊你的那個姑娘是你的物件吧?”胡晉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還只是普通朋友......”儘管他知道這句話瞞不了這母子倆,但他還是想掩蓋一下事實。

楊媽媽笑了笑,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追問,只說了句:“這姑娘看上去挺文靜的。”接著將剩下的兩個月餅塞到了胡晉方的手裡,“今天正好也是過節,這兩個月餅你拿著,那姑娘大概也還沒吃呢吧?”說完她又看了一眼還在張望的女生,胡晉方還在剛才的“謊言”裡沒緩過神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不知道是該接受還是應該謝絕。

“給你你就拿著吧!”溫良玉再一次開了口。胡晉方看了他一眼,看見他也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已,這才收下。他又向楊媽媽行了一禮,說了句:“謝謝伯母。”

楊媽媽依舊和藹地看著他,“別客氣,快去吧,人家姑娘該等著急了。”說著拍了拍晉方的背,輕輕地推了他一下。胡晉方看著她和藹地笑容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溫暖,只覺得這笑容有些似曾相識。

“哎!那我就先告辭了。”他倒退了幾步,向母子倆搖了搖手,轉身向姑娘的方向跑去。

“讓你久等了,吃了嗎?這個給你。”胡晉方將月餅遞到永清面前,永清接過來抬頭看了看晉方:“你從哪兒弄得?”胡晉方嘿嘿一笑,又露出了那對潔白的兔牙:“這個呀,保密!”

“我當時還以為你買的呢!”永清本來想輕輕打一下晉方的,奈何有老父親在,她也只能偷偷瞥了他一眼以示怨氣。眾人聽完也只是哈哈一樂,唯獨胡晉方盯著永清又氣又無奈的神情在那傻樂。

“你在清華園的這幾年真是沒白待啊,不僅得了一個好媳婦兒還結識一位好兄弟,行!真行!”老父親彈了彈菸灰,笑著調侃道。

“爸爸,爸爸!以後我也要考清華!”小峰別的沒明白,這“清華”二字他卻聽得清清楚楚,他知道那是爸爸媽媽曾經共同上學的地方,也是他們提到最多的地方。“我也要去那裡上學!”小青嘴裡的菜還沒嚥下去也搶著表態。兩個孩子的舉動一下逗樂了所有人,溫良玉往他們碗裡各自夾了一塊兒肉,並說:“好孩子,有志氣!那你們就要以你們的爸爸媽媽為榜樣,以後認真學習才行,明白嗎?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又大口大口地吃起碗裡的肉。

“當......當......當......”牆上的老掛鐘已敲了十二下,新的一年開始了。

溫良玉和胡晉方同時舉起了酒杯向老父親恭賀新禧,老父親也端起了酒祝願他們能有更大的作為。小峰和小青也放下手中的碗筷,跑到爺爺的面前討起紅包來,從爺爺那裡討完後又向溫良玉和裴麗說起了吉祥話。裴麗頓時心中慌亂,這出門太急,換了衣服便忘記在身上帶幾個錢了,何況又是應準備好的壓歲錢。此時,溫良玉卻從兜裡掏出了兩個紅紙包分別遞給了兩個孩子,她這才舒了一口氣。

小峰拿著兩個紅包一臉得意的看著胡晉方,“爸爸,過年好呀!你看爺爺和伯伯都給我紅包了,您的那份呢?”所有人都被這個“小機靈鬼兒”逗得哈哈大笑。胡晉方一指旁邊的永清說:“找你媽要去。”小青聽後一下撲到了永清的懷裡,抬著頭看著媽媽,“媽媽,我也要壓歲錢。”永清被這兩個孩子弄得哭笑不得,也只說了一句“吃完了就快去睡覺,等天明瞭再給你們。”兩個孩子雖然在爸爸媽媽這碰了壁,但還是有所收穫,高高興興的回了屋。

不久桌上已是餚核既盡,杯盤狼藉。裴麗和永清收拾過後又衝上了一壺新茶,擺了幾個良玉帶了的蘋果,還有一盤瓜子花生和糖果。老父親親自給溫良玉沏了一杯茶,說:“這是金山時雨茶,是我們老家的茶,雖不是新茶但也算得上上品,你嚐嚐。”

溫良玉端起茶先聞了聞又細細看了看,然後才慢慢品了一口,“這茶香氣濃郁清爽,湯色黃綠明亮,滋味也是純和爽口、回味甘美,確實是好茶。”

“走的時候讓晉方給你帶上一包,這次我特意多帶了些。”

胡晉方隨聲應著便去準備,其他人仍是陪著老父親說話。一盞茶過後,兩個孩子早已睡下,溫良玉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恭敬地向老父親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您老也該休息了。”說完他和裴麗站起身又向晉方夫婦道了別。胡老父親也沒再挽留,囑咐了晉方送他們出門。他點了點頭,提起早已準備好的那包茶葉陪著溫良玉和裴麗向屋門外走去。

“呦!下雪了。”先出來的裴麗在門口停了一下,轉過頭來看向了良玉和晉方。潔白的雪花還在空中輕盈地飛舞,地上的白紗已被爆竹的紅衣染上了淡淡的紅色。

“瑞雪兆豐年吶!”溫良玉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不禁脫口而出,“我們走啦,你也回吧。”回過神兒來的溫良玉笑著看向了胡晉方。“那也得送你們出了院門啊!”他嘴角一翹,又露出了那標誌性的兔牙,扳著良玉的肩膀繼續往外走著,直至把他們二人快送出了巷口。

“行了,回去吧,再送就到家了。”溫良玉走了幾步又回身朝著晉方揮了揮手,讓他趕緊回去。晉方也再一次叮囑前面兩人路上慢點兒,注意安全。溫良玉聽見後仍是揮了揮手轉身繼續著,直到二人的身影逐漸在巷口消失他才轉身回了家。

新年的街道上灑滿了紅色的紙屑,昏黃的路燈與燈籠裡照出的紅光交相輝映。溫良玉一手提著胡老父親送給他們的茶葉,一手緊緊地牽著裴麗,慢慢地在路上走著。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紅包,怎麼都不提醒我?”

“我換衣服的時候就準備好了,壓歲錢有一個給的不就夠了?”良玉低聲答道,裴麗聽後也默默地點了點頭。

白雪依舊在飛舞,輕輕覆蓋了他們走過後留下的腳印,也悄悄地白了他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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