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香賬芙蓉暖
她的手心溫熱，輕輕蓋在宮尚角的手背上像一片被爐火烘熱的羽毛，溫暖細膩。宮尚角指尖微顫，反手抓住這片羽毛。他側頭打量著官淺，她眉目如畫，點漆般的雙眸溫柔望著他，帶著幾分試探。
宮尚角垂眸，忽而勾了勾嘴角，似輕蔑似玩味地輕笑出聲，將手緩緩從她的手中抽出來，而後起身離開。
上官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目光微動，抬手托腮，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勢在必得的淺笑。
從熱泉中走出來，她用毛巾擦乾身子，換上了剛剛宮尚角幫她拿的衣裳——新年將近，各宮都給女眷們準備了新衣裳，據說按照宮門傳統，宮門中的男人都要為自己的妻子親自挑選新衣，作為新年的禮物。
望著鏡中一身粉衣的自己，上官淺輕輕將領口往下拉了拉，粉色的衣裳與雪白的肌膚十分相襯，鎖骨之下，隱隱約約露出一些引人遐想的弧度。
這想必就是宮尚角送給她的新衣，嬌俏的粉色，胸口一朵秀麗的海棠花，金絲刺繡，外罩一件粉色輕紗，上面亦繡滿了海棠花，燦若雲霞。
上官淺指尖輕撫過布料，只覺得觸手溫潤柔軟，做工精細，是極好的料子，她不知想起了什麼，目光有些飄忽。
這與她平時所穿的衣裳不太一樣，過於豔麗了一些，卻意外地適合她。她將頭髮簡單挽起，最後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而後，轉身走了出來。
宮尚角正獨自坐在桌前飲茶，墨池倒映著他安靜的身影，嫋嫋熱氣繚繞在他指間，他一手端著茶杯，一手隨意翻動著書本，一頁頁翻過，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聽見腳步聲，他緩緩抬頭——上官淺穿著他親手挑選的新衣，烏髮如雲，肌膚如雪，粉色映襯得她嫵媚動人，一雙似喜似嗔的眼睛，腰肢細軟，胸前刻意拉低的領口隱隱約約露出一些引人遐想的弧度。
他的目光與上官淺的目光相碰後，不由自主地緩緩下移。
上官淺走到他身邊，隨手從桌上拿起一隻茶杯，給自己斟了一杯熱茶，端在手心，小口地抿著。
她目光深深望著宮尚角，笑道：“公子，我穿這身衣裳好看嗎？”
兩人目光膠著著，宮尚角將茶杯緩緩放下，直視著她的眼睛，低聲道：“我沒在看衣服。”
上官淺面色微紅，微微一笑。
只見宮尚角站起身來，一把摟過她的腰肢，他的鼻息輕輕打在她耳邊。宮尚角低著頭，鼻尖貼在她的臉頰上，一隻手緩緩抬起放在她的鬢邊，他撫摸著她的髮絲，而後將唇輕輕覆在了她的唇上。
淡淡的月桂花香如潮水一般填滿了她所有的感官，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另一個人的溫度，腦中彷彿看見了一幕幕她未曾見過的場景：溫煦陽光下少年宮尚角與同門師兄弟比劍，光影交錯間洋溢著他肆意張揚的笑……馬背上一身黑衣的宮尚角單挑數十人，一身煞氣，出手乾脆利落，待他調轉馬頭，緩緩轉身，冷峻的臉龐上竟緩緩浮現出一抹溫柔堅定的笑意……冷月如霜，宮尚角獨自坐在屋簷，手中的酒壺無意識地傾斜，酒水從壺口不斷流出來，他眉頭緊鎖，目光幽深，不知憶起了什麼……
他的吻熾熱急切，卻又帶著深深的剋制，他從上官淺的唇邊吻到她眼角，從眉心吻到耳邊，上官淺劇烈地喘息著，感覺心尖上好像有什麼東西一下又一下地輕撓著，讓她好不容易砌起的冰牆，又開始出現融化的跡象，她暗暗告誡自己，當下她只有兩個目標：半月之蠅的解藥和無量流火。
宮尚角將額頭抵在上官淺的額前，深深吸了一口氣，遲疑片刻，卻見上官淺抬手輕輕環抱在他腰間，而後將臉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心跳如鼓，身體的熱度隔著衣物都能夠真切地感受到，上官淺倚靠在他身上，聽著耳邊擂鼓般的心跳聲，只覺得身子一陣發軟，下一刻，便感覺雙腿離開地面——竟被宮尚角橫抱起來。
他抱著上官淺走進內室，將她放在了床榻上。屋內燃放著月桂薰香，蠱惑般的香氣，讓人時而沉醉時而清醒，床榻邊的燭臺上，兩隻紅燭靜靜散發著光熱，珠簾和紗幔都被放了下來，燭影搖曳中只看到不斷擺動的珠簾，紗幔之後，是兩人繾綣旖旎的喘息聲。
熾熱的唇吻過她每一寸肌膚，掌心的薄繭探索般遊走著，將她的面板刮的生疼，上官淺顰著眉，抓住他滑動的手掌，沒曾想卻被他捉住雙手，摁在了耳旁。
“別動。”他低沉沙啞的聲音響在她耳邊。上官淺嘗試著掙扎了一下，未能掙脫，索性試探性地抬起下頜，她一邊注視著他的眼睛，一邊張口輕輕吻上了他的喉結，宮尚角悶哼一聲，將她按了下去，他重重地喘息著，繼而俯身深深親吻著她的嘴唇，同時將她緊緊抱住……
……
溫熱的泉水浸泡過每一寸肌膚，舒散著身體的酸楚，上官淺從小憩中醒來，只覺得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她緩緩睜開眼，只見宮尚角正望著她，他兩手攤開輕輕撐在熱泉邊，目光含笑，結實的胸膛大方袒露在她眼前。
上官淺臉頰微紅，兩人目光相碰時更是一陣難以言喻的羞澀，宮尚角走到她身邊，替她將綁頭髮的發繩緩緩拿下，他輕輕俯身，湊在她耳邊說道：“方才膽子不是很大嗎？”抬手替她將一縷散落的髮絲別至耳後，他饒有興趣地盯著她的眼睛，而後輕輕吻上她的嘴唇。
上官淺微微喘息著，待兩人分開，便搶先說道：“我累了，頭有些痛。”
宮尚角摟過她的腰，讓她將頭靠在自己的懷中：“睡一會吧，別想太多。這熱泉中我讓人又加了好幾味藥材，對你的傷有好處。”
上官淺嗯了一聲，忽然說道：“我的毒，是你替我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