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袖將他擁緊,側臉貼上他的額頭:“仇恨是扣在你身上的枷鎖,你母妃說的對,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抑制不住心裡的慾望,將他作藉口,讓他去為他們奪取不屬於自已的權力,牽制他戴上覆仇的鐐銬。

他止住了隱忍的低哭聲,緊抱著容袖沉默不語。

“濃桑。”她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如山間流水淌過桃源。

他止住微顫的身體,抬頭望著容袖,頂著雙溼漉漉的眼睛,煞是可憐。

“對不起,我不該遷怒你。”他眸中帶著幾分愧意。

容袖撥弄著他臉側的墨髮,令他俊秀無匹的容顏完全展露眼前:“我也該跟你說聲,對不起。”

而今這局面,已然不知是誰欠了誰的,上一輩的恩怨,糾纏不休,如何才能有個完美的結果。

“濃桑,你該清楚,大周是亡在了自已的手裡,你自幼生活在華麗的深宮中,未曾見過餓殍遍地,未曾見幾百里疆土寸草不生,未曾見朱門酒肉臭,路邊卻白骨森森,

這就是當年的大周,當年百姓的經歷,這樣的王朝,氣數該盡,不配你堵上性命去復明。”

濃桑望著她明亮的雙眸,這雙眼睛,不染塵埃,乾淨透亮如冰山雪蓮般純淨。

自大周滅亡,他就一直被灌輸著復仇的責任,哪怕是跟著母妃到了西域,依舊無法逃脫,總有人想方設法,將他拉回牢籠之中,無法脫身。

“我明白。”他道出短短三個字,再無後續。

容袖撐起了身子,垂眼望著平躺在床上的男人:“你明白,所以呢?”

他跟著起身,兩人坐在床上,四目相對:“孤島上的那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屑去做那些齷齪之事,帶你前去也只是一時興起,沒有目的,但,汙衊你是真,害你被貶是真,我無從反駁。”

容袖有些無奈:“我的名聲微不足道,重要的是,你會怎麼做?當年大周雖覆滅,可北宣並未對大周子民,以及皇室展開過殺戮,至於你的父皇,亡國之君,不可避免,哪怕那個人是你我,也只有一死。”

他眼裡已經沒有了溼氣,反顯出幾分漫不經心的鬆弛感:“楚氏殺我父皇,他最後也被自已的親兒子所殺,倒是報應。”

“你說什麼?”容袖深凝著他,神情嚴肅。

“你當楚川如何坐上皇位的,他生母身份低微,又不受寵愛,若非晉家相助,他早死在永巷裡了。”

容袖聞言如遭雷擊:“你的意思是,楚川弒君,弒父?”

濃桑見她神情不對,不由感到緊張:“我得到的訊息正是如此,他弒君奪位,不容置疑。”

容袖緊攥身下的棉被,暗自思索,楚川能出手救寇氏一族,又在暗中護著容家多年,有情有義,不可能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其中定有誤會。

“你在想什麼?”他握住容袖搭在被上的手,輕輕揉捏著。

“你何時退兵?”容袖質問他,答應他的已經做到,本該索要報酬。

“退兵?退哪兒去?”他面色緩和,唇邊含著淺笑。

“你敢耍我,仔細我砍了你。”她有些氣惱。

濃桑輕笑一聲,伸手將她拉入懷中,順勢壓在身下,指尖輕點著她的紅唇,眼中情意濃厚。

“公主殿下,想不想做女皇?”

容袖微怔:“女皇?”

她向來享受著做帝王的待遇,跟女皇有何區別?可聽他話裡的意思,是指她獨佔天下。

他勾唇一笑,眸色凌厲精明:“我為你統一這天下,讓你做女皇,好不好。”

容袖不由失笑,並不是小瞧他的能力,眼下她最不敢輕視的人,便是眼前這個男人。

“無論是你還是楚川,我都自慚形穢,並非我妄自菲薄,我當真做不了皇帝。”

她不甘心做深宮裡的女人,也想為自已爭得一番天地,得到他人認可,但也沒有要做上位者的野心。

濃桑撩起她耳邊的一縷秀髮,放入手心把玩:“我覺得你比任何人都適合做皇帝,你若怕自已能力不足,那我便盡心輔佐你,替你打天下,給你守江山。”

“怎麼?楚川就這麼不讓你滿意啊,他是哪裡得罪你了,莫非因他是楚氏後人?”

容袖很想知道他對楚川的評價。

“我滿不滿意,他不照樣是皇帝麼?得罪沒有,看不慣倒是有幾分。”

容袖無語望天,這幾個男人到底怎麼回事,一個看不慣一個的:“悉聽見解?”

他將手探入被中,攬緊她的纖腰,見她不反抗,滿意地笑了笑:“他喜歡你,萬一他仗著權勢跟我搶你怎麼辦?”

容袖挑了下眉梢,望著上方跟狐狸一般滑頭的男人:“嗯...如若他當真這麼做,你會怎麼辦?”

他那雙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魅惑明媚:“我才不會放手,有本事他便殺了我,莫非我就怕他這個皇帝了,我還太子呢?”

容袖不禁失笑,當真想看他倆互相追殺是何等場面。

“我想他很快就會來殺你的。”她篤定的說著,似乎能體會到楚川此刻的焦急。

濃桑緊鎖著身下的女人:“若我們當真打起來,你會幫誰。”

容袖不假思索:“幫他。”

後者眸色一變:“為什麼!我才是你的人啊,你是不是喜歡他不喜歡我啊,你不是向來討厭他的嘛?公主,你沒事吧公主?”

容袖被他吵的頭疼,伸手捂住了他的唇:“濮陽濃桑,你話好多啊,本公主向來舉世無雙,這不是你自已說的嗎?喜歡我的人這麼多?我為何非得選擇你呢?”

他將那隻捂在自已唇上的手拉開,不滿地輕咬了她一口,雙眉擰成一團:“你耍流氓,你都答應把心給我了,卻還想著別人。”

這流氓二字向來是用來形容他的,現在竟用到她的身上,容袖難壓心中歡喜,笑得身子發顫。

濃桑雙手捧起她的臉龐,一臉嚴肅:“你認真的再回答我一次,你喜歡他,還是喜歡我。”

容袖止住了笑意,長睫微閃:“我喜歡他.......”

“啊!!!你殺了我吧!”男人捧著她臉龐,胡亂揉捏,不滿聲劃破寂靜的夜。

容袖伸手將他推開,不讓他在自已身上發瘋。這些話她說的平靜,可卻是真心實意,她當真喜歡楚川多於他。

“我也喜歡你。”她安慰道。

他終於平靜下來,但依舊冷著一張臉:“你怎麼能喜歡他?你不喜歡晉離嗎?”

此言一出,容袖眸色也沉了幾分:“濮陽濃桑,你別惹我不高興,眼下有太多的事情壓在我的心裡,我不想受情愛睏擾,先不提了,可否?”

她語氣平靜溫和,濃桑也只得服軟:“好,那你千萬記得你承諾我的,人給我,心也給我,我就只要你,什麼天下大業,我從未在意過,我只在乎你。”

容袖目光柔和:“那你承諾我的呢?會做到嗎?”

“我絕不會辜負對你承諾的任何事情,但這事已經謀劃多年,並非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你放心,我會給你想要的結果,不讓戰事再起。”

他說的真誠,容袖對他仍有懷疑,可,也只能選擇相信。

“好,那我等你的好訊息?”

他又沒臉沒皮的抱住了容袖,纏著她不放:“你,當真不做女皇麼?我幫把楚川踹下來,給你坐上去不好嗎?”

容袖無奈,她當真沒那麼大的抱負,也總不能逮著楚川一個人欺負啊:“若我做女皇,那你們做什麼?權臣嗎?我可掌控不了你們。”

他們哪一盞是省油的燈,若非楚川有心偏護,她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濃桑深凝著容袖的眼睛,緩緩低頭靠近,輕貼上她的唇瓣:“做你的裙下臣,做你的刀下魂。”

他擁緊懷中女人,吻上她的唇瓣,溫柔繾綣。難壓身心熱意,手不安分地搭上她的腰間,扯開衣帶,轉身一翻,兩件白袍翩然纏繞,墜落在地。

屋裡蕩起層層漣漪,暗香湧動,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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