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嗷，疼到我了。”沈戔雲覺得睡得不舒服，曲著腳難受，調整了一下方向靠，再想伸一下腳，結果踢到了，又只能把腳縮回來。也怪柯木買車，只買了一輛兩人坐的迷你車。
柯木還以為他要醒了，就去搖他。這人卻是這樣的，叫一聲又繼續睡了。風從車窗外面灌進來，吹著他紅潤的臉和碎髮。
挺安分的，不吐也不耍酒瘋。
等車停在路邊後，柯木雖然想開去大樓的停車場，但是好像不可以，是隻有住在裡面的戶主才可以開進去。
“喂，沈戔雲你來了沒？唉，我每天都在當你的司機，而你上班給別人當司機。”
沈戔雲去上班，跟著別人跑外勤的時候，就是替別人開車那位。
迷迷糊糊中，沈戔雲睜開眼，看不清對方的臉，“我困，你不要拉我。”說著，把自已的手從對方手裡抽出來。
想送他上樓的那位突然停住了，撂擔子了。
要不要把他留在車裡，自已另外打車回家？
這個念頭從柯木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也就想想，哪能真的這麼做。
他在路邊坐了一會兒，等沈戔雲身上和車裡的酒味散了一點，再去把人扛出來，放在路邊。
“沈戔雲，你怎麼吃的，怎麼這麼重？”柯木雙手撐在背後的地面上，沈戔雲頭靠著他。
沈戔雲酒醒得差不多了，“柯木啊！我肚子好餓，還沒吃飯。”
“你沒喝過酒嗎？回家去吃吧你，你住幾樓？我帶你回去。”
沈戔雲從兜裡掏出手機解鎖，傻里傻氣地說：“給孟嘉打電話，他，他就會來帶我回去了。”
“孟嘉？誰？”
柯木正問著，沈戔雲就已經撥通了孟嘉的電話，“孟嘉——我喝醉了——”
沈戔雲撥出來的酒氣臭到了柯木，他推了推沈戔雲的頭，“離我遠點。”
“嗯？我在樓下呀，孟嘉。是我朋友。”
“你真醉了嗎？一點都不像喝醉的。”如此對答如流的話，讓柯木是一點都不相信他喝醉了。
“好，你快點來。”沈戔雲一臉傻笑掛了電話，“柯木，等我休假了，額就去找你玩。我現在要等孟嘉來。呃——”
柯木：……
柯木也掏出手機，對著沈戔雲拍了好幾張醜照發到他們四人群裡，說：“一杯倒。記得以後見面要點一杯酒給他。”
嘟嘟——
姚誠：“這是幹嘛了？你們兩個人去喝酒了哈哈哈哈。”
宋應元發了好幾個問號過來。
姚誠拍了拍宋應元，“應元，我們也去喝酒吧。”
柯木：“你們絕對喝不過我。”
柯木還要打字，有個很高的男人走了過來，對他說：“你好。我來接小云回去。”
他愣了愣，抬頭打量著那個人，就猜到了那個人是誰，沈戔雲口中的“孟嘉”，他反應特別快地說：“叔叔你好。”
只見這位孟叔叔淡淡地點了點頭，稍稍蹲了一下把沈戔雲給抱了起來。
“孟孟嘉？”
“回家了。”孟嘉對他說。
柯木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突然想起來那個律師說的話，“那個叔叔，他老闆說明天可以晚點上班的。”孟嘉沒有回頭，也沒有應他，柯木想他是聽到了的，就開車回自已家了。
柯木媽下班吃完飯後坐沙發上看大胖橘的後宮爭鬥大戲，還吃著開心果和瓜子。
“咔噠。”柯木推門進來。柯媽看了一眼，“回來啦，飯菜在桌上，吃完了收拾。”
“媽媽——”
柯木捧著大碗盤腿坐到他媽媽旁邊，陪他媽一起看宮鬥劇。柯媽時不時掰開瓜子殼，賞賜給柯木，丟進他碗裡。
“多謝太后厚愛。”柯木給她貧幾句，哄她開心。
“我是太后，那你外婆是什麼，太皇太后？”
“當然啦。媽，要不然把外婆外公接來住？那兩個老人家在老家我擔心，都這麼大年紀了，萬一照顧不好自已呢。我開車去接他們上來怎麼樣？”柯木說。
柯木媽也脫了鞋，把腳交叉跟柯木一樣坐，跟他說道：“那兩個老人家都不肯過來的。你呢就有空多去看，開著你那小破車，買點小零食給他們。記得帶點蘿蔔乾和酸菜回來。你太皇太后的手藝，可比我這個太后厲害多了，可下飯了。”
柯木扒拉幾口飯，說：“我去鄉下住一個月，吃膩了再給你帶回來。”
柯木媽一巴掌從後背給他拍過去，柯木嘖嘖道：“真狠吶。”柯木媽把手繞到他脖子後面，給他捏了捏。
“工作室辛不辛苦？要不然我們去考個老師去學校教書？媽的幾個同事的女兒都去當老師了，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呵呀，媽媽，你放心吧。不用操心我，就好好等著退休享福。”而後，柯木指著電視，說：“媽，你看那個大胖橘說的什麼話啊？又給別人取名字，真是噁心，道貌岸然。”
“我也討厭他。那放現在，根本就是個大花心男。你可千萬不能學。”
“媽，你看我看我，這樣笑，表情是不是很像？”柯木作出一副安詳萬世的笑容，一手端著飯碗，另一隻手放在他太陽穴上，眯著眼睛端詳著他老媽。
柯木媽哈哈大笑起來，“我兒子比他的順眼多了哈哈哈。”
“誒，媽，也跟你說今天沈戔雲的事，他跟別人喝酒，一杯就倒了，給你看看照片。”
孟嘉把人帶回來後，去浴室溼了一條毛巾給他擦臉，沈戔雲一直盯著他的臉，孟嘉說：“怎麼把自已喝成這個樣子？”
“孟嘉，今天忘記給你買禮物了。”沈戔雲說。
“禮物已經夠多了。不用再買了。”
“……那你答應了嗎？”
沈戔雲又繼續說：“你看看，柯木都把你叫做叔叔了，你再不答應我，你就真的老了。小宋哥都要結婚，你還不鬆口，孟嘉，你現在都不叫我雲寶了。”
他開始撒嬌了。
孟嘉把他的臉擦乾淨後，握著他的一隻手說：“雲寶，我去給你熱點飯，你吃幾口。”
沈戔雲聽到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確實肚子餓了。孟嘉出去後，他躺著覺得難受，出去洗了澡，消散一下酒氣。
客廳裡都是擺滿了很多沈戔雲帶回來的各種花束，光是玫瑰花就有十幾種。沈戔雲最喜歡的就是其中那個粉白色的豌豆花。
孟嘉把這些花照顧得很好。
飯菜端上來後，沈戔雲就開動了，孟嘉就在旁邊看著他吃。
“我本來想點個果酒的，或者一點葡萄酒，但是他們都喝白酒喝啤酒，所以我也只能跟著喝，喝得太猛了。”沈戔雲邊吃邊說道。
“以後必須要喝酒的，就先吃點東西再喝。能推掉就推了。”孟嘉跟他說，“送你來的朋友說，明天可以晚點上班，你多休息一下，明天我送你過去。”
“好呀。我知道了。”
晚上睡覺前，沈戔雲在房間裡寫寫畫畫，又拿剪刀剪來剪去，做了一個簡單的賀卡，在封面印上了自已的拇指印。
他敲了敲孟嘉的門。
“進來。”
沈戔雲進去了，孟嘉開著床頭燈半躺在床上看書。沈戔雲把燈都開啟，來到床邊，把賀卡遞到他面前。
“今天的禮物。”
賀卡上面畫了兩個小人手拉著手，小人的周圍花束環繞著，小人中間畫了一隻小狗。沈戔雲想畫個愛心的，在網上發現了一隻很可愛的小狗圖，就照著網上的圖畫了出來。
沈戔雲本身就沒有什麼畫畫天賦，畫得跟一個三年級不會畫畫得小朋友一樣勉勉強強能看出是什麼個東西，也就只能到這種程度。那隻小狗，照著別人的圖畫的，耳朵一大一小，身體很大，四隻腳細長，狗掌長得跟縮小版的人手一樣。
還差一樣東西。
沈戔雲拉開了孟嘉的床頭櫃，摸出了一塊印泥，抓著孟嘉的拇指蓋在印泥上，再印在了賀卡的封面上。
在沈戔雲的指印旁邊赫然出現了孟嘉的指印。
孟嘉評價道：“畫得挺不錯，你想要什麼獎勵？”
沈戔雲扣著他的頭吻了下去，左腳跪在他的床上。
第二天沈戔雲去上班了。
律所裡全都是忙碌身影，沈戔雲回自已工位上，開啟電腦撰寫文書，整理法律檢索報告，寫案例分析……再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
“小沈，朱律叫你。”一個同樣年輕的助理律師喊沈戔雲。
“哦，馬上去。”
朱律就是昨天那個眼角有顆淚痣的人，他是負責帶沈戔雲的律師，人爽快又有能力，並且是律所中除了老闆以外唯一擁有獨立辦公室的人。很多人專門來請他去打官司或者調解，檔期總是排得最滿的。沈戔雲當他助手，相對應的工作強度比別的助理都大。
“朱律，你找我？”
沈戔雲來到他辦公室，朱律師讓他坐下，指了指桌子上的巧克力，“來，先吃點東西。昨天酒醉還難受嗎？”
“好多了。”
“沒想到你那麼不禁喝酒。”朱律緩了緩語氣，跟他說道：“現在就是我們接手了一個大案子，有點棘手，你的能力我是很看好的。我另外把些資料給你，你整理一下，其他事情我交給其他人去完成。”
“好。那我們接的是誰的案子？”
過了一會兒後，朱律才面露難色，說道：“紅莊。你應該聽說過。”
“紅莊不是被查了嗎？他要告誰？”沈戔雲問。
“查是查了，但是證據不足，現在他要告霄天，也是一家大公司。”
“為什麼？他們兩個有什麼矛盾？”
“矛盾大了去了，這兩家老闆都是死對頭，紅莊被查，少不了霄天推動。而且裡面還有一個關鍵的人物，紅莊的秘書劉輝，被判了死刑的那位大哥啊，你回國也帶了幾個月了，你怎麼看這人？”朱律簡單跟沈戔雲說了這兩家公司的事情。
沈戔雲說出了自已的想法，“我感覺劉輝是個工具人。”
“沒錯，這人出事後，我就查過他的底細了。他在做秘書之前，可不是報道上說的那樣，品性溫良的名牌大學畢業生變成了讓人聞風喪膽、人人唾罵的走狗秘書。而是，劉輝，他本身就是紅莊裡一雙手，處在他們那邊食物鏈的頂端。這個官司不好打呀！”朱律看見沈戔雲都不吃巧克力，就拿了一塊起來撕開包裝掰了一半給沈戔雲，自已咬了另一半嚼在嘴裡。
“那朱律你為什麼要接這場官司呢？”紅莊明擺著是沒有翻身的機會的，接這場官司，十有八九都會輸掉。
朱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隨後說了一句，“律師並不是很高尚的職業。你永遠都不可能只為你認為的正義的一方辯護。”
沈戔雲沒說話，但是卻能聽懂他話裡的意思。但是他也關切的是，如果這場官司敗了的話，朱律的名聲或許會從此銷聲匿跡，亦或是被其他律界人士當作毒瘤。這其中厲害，他相信朱律是知道的，而朱律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你順藤摸瓜一下，去搜集關於這兩家的新聞報道或其他資料，資料我我給你之後，你順一下就能知道他們的前世今生。這裡面水可深著了。”朱律說道，“還有，先不要對外說。”
“嗯，明白了。”
朱律把複製好的隨身碟給他，讓他打出來理一遍，就讓他去做事了。
霄天是孟嘉的公司。沈戔雲是知道的，但是紅莊要告他，那孟嘉知不知道？
他把隨身碟插進電腦開啟粗略地瀏覽了一下。一整個下午，沈戔雲都在坐在自已的工位上一動不動，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腦，看到眼睛發疼，才閉上眼睛揉了揉。
吃過了晚飯，再衝了一杯咖啡，本來想著今晚要加班的了，公司裡只剩下四五個人在。朱律師走出辦公室，手上挎著西裝外套和皮包，手中拿著車鑰匙，見到沈戔雲還沒走，就跟他說：“小沈，下班了，今晚好好休息，資料這幾天整理好就可以了。”
“好，朱律那您慢走，我很快就回。”他說。
六月的白天有些漫長，晚上七點了還能看見紅霞。沈戔雲伸個懶腰，去坐公交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