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青也被這股氣旋震落,重重砸到後方的草屋上,燭龍還想乘勝給予致命一擊。

“燭龍!”我朝他高喊:“此番大動干戈,你的行跡已經暴露了,天兵不多時就會殺到!”

“你說你出來幹什麼,你就應該呆在那個陰溝裡,永不見天日才是!現在好了,你的末日到了!”

我叫囂著,吸引燭龍的注意,他果然調轉槍頭向我襲來。

可惜我剛得法器,與鏨月的默契還需磨合,屢屢進攻失敗,害鏨月替我捱打。

一縷黑煙從天而降,燭龍化成人形,一拳精準地擊在鏨月的刀身上,將其打飛,接著一個箭步衝上前扼住我的咽喉。

“阿善!”鶴青急吼。

“我,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不要,垂死,掙扎了,沒,沒有,用的。”我試圖擺脫控制,卻發現自己全身經脈被其妖力所封,動彈不得,卻仍掙扎著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末了還扯了扯嘴角。

燭龍冷笑:“沒關係,等我把你倆的元神吞了,那些天兵天將,就不足為懼了。”

“一個天界武神,上神之尊,一個身負妖魔神三界真元,到時候我就可以真正復活了。”

我發現燭龍的面目不像之前那般模糊了,甚至能依稀辨認出五官。

“本來我修復元神的最後一步,是地窖裡的那幾百個鮫人,既然你們把他們放了,那就由你們來代替吧!”燭龍說道,將他那張可怕的臉湊了過來。

我表面平靜,內心早已狂叫。

“住手!”鶴青提劍,拖著傷體飛身來救。

他的腿和腹部的傷本已止血,這下又裂開了,腳也跛了,如此,又哪能是燭龍對手。

“哈哈哈哈哈”燭龍狂笑不止,彷彿折磨人是什麼愉快的事:“還真是深情厚誼啊,一個兩個上趕著送死。”他乖張戲虐道。

他根本沒將傷重的鶴青放在眼裡,輕飄飄隔空一掌就將鶴青逼退十餘步,血痕浸透繃帶透出外袍,但燭龍卻面露訝色,顯出幾分忌憚來。

這一擊和“翻雲掌”有些類似,以水火土三屬術法模擬流雲之力,看似飄忽無力,實則勢力萬鈞,哪怕是尋常仙家中的高手若是接這一招,都只怕是要內息紊亂,臟腑顛倒,經脈崩裂而死,而鶴青受傷如此嚴重,卻只是退了區區這十來步。

燭龍登時殺氣大作,鶴青揮舞法華,劍氣畫蓮,同時張開燁火文華,素裳鼓舞,真氣如潮汐般湧出,碧光猶如海浪般奔流洶湧,將燭龍團團圍住,藍蓮綻放,遠比他對付洛梓弈那次要盛大得多。

燭龍自不會坐以待斃,無論鶴青陣法有多高明,但他到底受了傷,靈力不濟,他就是不惜用自傷的方式硬闖,亦能衝破陣法。

轉眼間,燭龍又化出龍身,朝天空噴出龍焰,隨著沖天火焰與藍蓮陣發出激烈得碰撞,我發現燭龍的身軀竟如墨汁暈染般一寸寸變成了赤色,猶如渾身一點一點在燃燒。

他從一條黑龍變成赤龍!

鶴青身軀一震,向後蜷縮,臉色煞白,終於嘔出一口血。

眼看著黑氣纏繞,熊熊燃燒的龍爪即將落到鶴青身上,我再也忍不住了,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口吐白霧,真龍之氣四溢,爆體而出,縱聲長嘯,一邊撲向燭龍,一邊變身,化出龍形,前爪與燭龍相對,妖氣激盪,陡然倍增,炸裂開來。

誰知燭龍的雙爪如同岩漿般滾燙,我不得已只好將他推開,然而龍爪已然燙傷,冒著白氣,滋滋作響。

這傢伙居然不惜以妖力為燃料,將自己的全身都蒸騰起來,使對手無法近身,也可能是他本身就有火龍的屬性。

為了不落氣勢,我朝他怒吼一聲,互相噴出龍焰,開始時還能兩廂逐力,但沒過多久,燭龍就穩佔上風,火勢逐漸壓倒我。

我覺得問嗓子都快啞了,火燒火燎地疼,五臟六腑都在灼燒,而燭龍卻像是有源源不斷的妖力一般,用壓倒性的內元真氣將我擊潰。

最終我只得後仰,以避過龍焰的攻擊,鶴青多次相助,但在龐大的龍身前根本無濟於事,雖能消耗燭龍的內力,分散他的攻擊,卻也一次又一次更加重他的傷勢。

我從他的眼中又看到了焦急,彷彿不是燭龍必須死,而是燭龍必須立刻死,決不能讓他活著被抓回天庭受審。

鶴青與我配合,但他的動作越來越慢,漸漸不能順利躲過燭龍的回擊,捱了好幾下正面攻擊,看著渾身是血的他,我只覺腦袋嗡得一響,全身血液凝結,驚怒交加。

隨著妖力慢慢耗盡,我的氣息再次變了,體內和引魂珠中儲存的魔氣逐漸佔據了我的身體。

我的龍身也在發生變化,片片青色龍鱗翻轉,竟變成黑色,眼瞼不受控制得極速翕動,彷彿邪靈附體一般,不多時,我竟變身成了一條入雲黑龍,身長都長了不少,直衝雲霄,橫跨九天,黑氣繚繞。

這一驚變將燭龍都看呆了,鶴青錯愕片刻,表情愈加嚴峻起來。

我忽然想到那個黑龍傳說,想到自己也出身東海。

黑龍真的降世了。

原來那傳說中帶來滅世之災的黑龍,難道是我自己?!

解鎖黑龍形態後,我的內元真力暴漲,輻射範圍遠超燭龍,他居然畏戰了,夾起尾巴就飛往山上去。

我哪裡能叫他逃走,示意鶴青到我背上來,馱著他飛追而去,掠過茂密的枝葉,沖天而上。

雖然山下的村落都被燭龍伏擊得死傷殆盡,但從極遠處的山脈上還是能看到雲頂之間,一紅一黑,兩條巨龍游弋纏鬥在一起。

鶴青縱身躍起,用盡全身力氣,向燭龍劈下致命一劍,劍氣翻飛震盪,形成無數比風刃更有殺傷力的氣旋,劍氣凝結,進一步擴大成一把更為巨大的劍,居然將山壁避開一道口子,而這一件也終於打中燭龍,將他擊落,沉入空桑池中。

燭龍怪叫一聲沒入池水,原本平靜的池面掀起巨浪,驚濤翻疊,雪沫噴舞,強有力的龍尾橫掃,將鶴青拍了下來,接著迅速沉入池水,瞬息間池水恢復平靜。

我降落在池邊,擔心鶴青,卻又不敢靠近。

他風塵僕僕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疾步奔向我,我卻十分自慚形穢,怕他被我的樣子嚇到,怕他覺得我是怪物,於是拼命朝他低吼,想將他趕走,但鶴青不為所動,緩緩向我伸出手道:“別怕,沒事了,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強烈的龍息朝他噴去,他仍是不退,我只好朝後退縮,一邊繼續嘶吟。

“阿善,別再推開我了,”鶴青滿身是血,顫抖著靠近我:“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放棄你的。”

淚水奪眶而出,大顆大顆滴落,等回過神來我早已淚流滿面,主動湊上去,蹭了蹭鶴青的手錶示親暱,他終於笑了,眼含淚花。

“不知道他死了沒有,”鶴青轉而嚴肅地看向空桑池:“等我下水去看看。”

我連忙阻止,表示他受傷太重,再水下更不是燭龍的對手,還是由我去,雖只是低沉的嗚啼,但鶴青好像聽得懂似的,猶豫片刻一把抱住我說:“那你小心點,以防他的陷阱。”

我點點頭,轉身衝入水池。

池中哪有燭龍的影子,我震驚於空桑池的深不可測,連燭龍這樣的巨物都能全部吞沒,且難尋其蹤。

我忽覺腹傳來一陣痛感,一道暗流形成的水柱擊中我,疼得我頭暈目眩,齜牙咧嘴,一串串狂吐泡泡,低頭一看不知何時下方竟有無數暗流漩渦形成方陣,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墨色的水流將池水染黑。

而水底的激流陣啟動了,我就這麼在目不可視的情況下遭到了埋伏,甚至都無法反擊。

我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切都是燭龍的陰謀,他既能設伏,就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我要對付的不是這些陷阱,我要對付的是他,只要將他除去,這些障礙根本不足為懼。

“噌”地一聲,我彷彿聽到我的心絃撥動,又像是《安靈曲》和三清鈴同奏。

登高望遠波浪小,凌空始覺海波平。

我就是我的全部,我在世界在,我滅世界滅。

一瞬間,我發現我能看到生命的流動,哪怕是極細微的水中浮游,能看到水草在這暗無天日的池底也在拼命汲取太陽的光輝,我能看到能量流動的路徑。不是用這雙眼睛,而是用我的心。

這是一個全新的視角,把我開啟了一個新的境界。

我感受到在水池深處,有一股邪惡的力量團聚在那裡,雖然它在舔舐自己的傷口,但仍然蠢蠢欲動,它覬覦我的力量,想將我吞下,來療傷以及破鏡。

正是因為其貪婪,讓我很快注意到了它。

在那裡!燭龍必定在那裡!

我奮力一遊,突擊猛進。

燭龍顯然是沒預料到我能發現他,驚得激起一池水,池底淤泥攪動,原先墨色的池水猛然間倒流回燭龍的體內,我又隱隱約約能看見東西了。

只是我不知道在水中我應該怎麼對付燭龍,我想學他的樣子調動暗流形成漩渦,但不太成功,龍焰也使不出來,只得與他短兵相接,近身互搏。

燭龍死死抓著我,與我扭打在一起,尖利的指甲刺破我的龍鱗,直扣到肉裡,疼得我止不住狂嘯暴怒,一絲血洇出,在水中彌散開,打鬥十分激烈,沒過多久我就遍體鱗傷了。

看著身上的龍鱗片片剝落,我再次被憤怒迷了神志,水流在魔氣的催動下變得聽話,隨我心儀而動,而那些鱗片在水流的激盪下瘋狂旋舞,終於在水中形成了同樣的漩渦,在充分蓄力後齊發,終於變成了刺向燭龍的致命武器。

大量鮮血湧出,水再次變得不再透明。

“阿善!”岸上的鶴青正在焦急地呼喊我。

我發現力竭後重又變回人形,並且在沒了龍水中呼吸的本事後迅速下沉。

隨後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把我撈上岸,我這才得以大口呼吸。

我與鶴青浸泡在血水中,激動得抱在一起,被溼透的衣衫貼在身上,我和他越擁越緊,像是要嵌入彼此的懷裡,然後融為一體似的,鶴青的鼻息拂過耳廓,雙方滾燙的身體使得身上水汽蒸騰,氤氳繚繞。

不知是出於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是幾番劫難的委屈,洶湧的情緒再難抑制,我禁不住大哭起來。

我就這樣哭著和鶴青擁吻在一起,他的唇貼上來的時候,我的腦中一片空白,眼淚,細雨,池水,化作一攤瀲瀲水光,淹沒了我,周圍的世界褪去了顏色,只剩心中一片淋漓,唇齒交融間,細細琢磨,這醉人的感覺,觸及內心最柔軟的位置,讓人渴望更多。

“阿善,阿善,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鶴青在我耳邊嗚咽,這讓我怎麼受得了。

我們都如此貪戀這片刻溫存,捨不得放開懷抱,彷彿兩個孤獨的靈魂,終於在彼此這裡走到了安慰和歸屬。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我們都累了,氣喘吁吁地趴在岸邊,彼此相視一笑,過了片刻一絲憂愁又爬上眉間。

此時,上方天光乍洩,很是刺眼,興許是感到一絲惡意逼近,鏨月居然未等我號令,自己衝了出來,只聽“錚”得一聲,刀鋒抵上了一支青鋼色長槍。

我瞪大了眼睛,抬頭一看果然是寧喻。

與他並肩而立的則是苡安和楊天佑。

寧喻還是那般囂張偏狹,不過這一次狂妄中多了一點興奮,目露精光,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下去。

“覓波仙子勾結魔族,修煉魔功,來歷不明,身份存疑,如今看來,證據確鑿,來人吶,給我抓起來,帶回天庭細查!”寧喻呼喝道。

每當他耀武揚威之時,他的大小眼總是特別明顯,看上去十分猙獰。

我忽然笑了,怪不得苡安在透露燭龍的藏身之處後就消失不見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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