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佑見狀立刻用法術向天上發了一個鳴鏑,撤退到山中的天軍頓時如潮水般湧出。

“等一下,等一下,大家有話好好說,不必動武。”這大隊的陰兵和天兵要是打起來,指不定要鬧出什麼動靜裡,到時候我的罪過才真是大了。

“洛...鬼王殿下怎麼到這裡來了?”我賠笑道。

洛梓弈不答,只說:“跟我走。”

“啊?”什麼莫名其妙的上來就讓我跟他走。

我為什麼要跟他走?

“走...去哪兒?不是,鬼王殿下,我,我這還有事呢...”

老天,能不能別來搗亂,本來就夠亂的了。

“這世上唯有本座才能保護你。”洛梓弈拽著我的手腕,便要拉我走。

“不行。”我用盡渾身力氣反抗,甩開他。

沒想到我這一下竟然輕易就將他甩開了,洛梓弈回頭,略顯詫異。

別說他不敢相信,連我也不敢相信,一年多沒見,我竟能如此輕易地拜託鬼王的束縛。

洛梓弈看我的眼神卻是越發凝重起來。

“鬼王殿下,是要插手天界之事嗎?”楊天佑上前一步說道。

洛梓弈連頭都懶得回,不耐煩地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挑起一抹譏笑:“是又如何?”

“那在下唯有領教鬼王高招了。”這小子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也是,他雖然從小沒有孃親親自撫養,但得鶴青照拂,又有父親疼愛,拜了天星閣老這樣越凡遺世之人為師,又得外祖一家為他飛昇登天鋪平道路,怕是真沒經過大的磨難。

我想著,洛梓弈若能替我打退楊天佑,那騰蛇就能順利逃入鎖妖塔,到時候就算他逼著我跟他走又怎麼樣,我一定能想辦法逃出來。

可這楊天佑初生牛竇不怕虎,肯定不會輕易認輸,若是將鶴青這個寶貝大侄子打出個好歹來,他豈不是要怪我?

“你?”洛梓弈回過身:“你還不配。”

他狹長的鳳眼帶著幾分危險的意味,我有些緊張,擋在楊天佑身前:“你,你不要動手。”

“鶴青答應過我會保護你的,”洛梓弈身上的紫袍張狂翻飛,愀然負手而立:“可他沒有遵守承諾,我今天是一定要把你帶走的。”

他抬起下巴,臉上滿是邪佞孤傲,眼中泛著寒芒,叫人捉摸不透,而楊天佑也是機鋒盡出,毫不退讓。

我忽然想起仙史課上,玉鼎真人講三千年前神魔大戰之時的場景,兩軍在長生海兩岸對峙,鼓聲和號角驚天,只一眨眼的功夫,殺戮便開始了,神獸與兇獸短兵相接,天兵與魔軍操戈擾攘,弓箭交墜。

一開始軍士們還需踏水飄行,可漸漸死的越來越多了,偌大的長生海竟被屍體阻塞,無法,雙發只能踩著屍首繼續衝殺,漂浮的白雲包裹這這些因仇恨而無辜喪命的生靈,成了他們天然的棺槨。

我打了一個寒顫,手腳冰涼,頭上卻冒著冷汗。

雖然不知道現下陰兵與天兵的陣勢比之當年如何,但我情願自食其果,也不要成為一場浩劫的因。

今日我就算死在這裡,也決不能讓他們打起來。

洛梓弈翻掌朝上,升到更高處去,激盪的魂力發出的紫光照亮了半邊天。

“那是什麼?”底下一個天兵忽然指著上空說道:“日月同輝?”

我順著他們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烏雲雖然遮去了太陽的光芒,只留一點光暈,但空中卻有一輪如明鏡般澄亮的玉盤高懸。

等等,這不是什麼玉盤,也不是月亮。

這就是一面鏡子,夢虛鏡,洛梓弈的魂器。

麻雀真人曾告訴過我這面鏡子的來歷,說它是崑崙鏡的碎片,被洛梓弈撿到後,以自己魂力重鑄成如今的形態。

遺失的崑崙鏡曾是崑崙山的鎮山之寶,法力無邊,即便夢虛鏡只是其中一塊碎片,但有鬼王魂力鍛造,其潛在威力能發揮到什麼程度不可估量。

“你走吧,”我見狀立刻對楊天佑說:“你打不過洛梓弈的。”

可能此刻,我們就已經陷入了夢虛鏡的鏡魘之中了。

他不聽,我急了:“你就這麼想建功立業嗎?你難道想讓這些天族將士都跟著你去送死嗎?”

楊天佑的神情變了,眼神中帶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陰沉。

“不是跟著我去送死,”他緊盯著我,一字一句說道:“若他們真的戰死在這裡,也是因你而死的。”

我頓時一凜,感到喉嚨口有些阻滯,生澀哽咽,渾身發抖。

楊天佑執意一戰,若能得勝,無疑將名動六界。

夢虛鏡凌空發出耀眼的光芒,我的眼前忽然一白,再睜開眼,只見眼前的天兵已經展開了廝殺。

和自己人廝殺。

我被這一場景驚住了。

天兵們一邊殺敵一邊說:“怎麼會有這麼多魔軍突然冒出來。”

我明白了,他們是中了夢虛鏡的幻術了。

“別打了,別打了!”楊天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了一跳,聲嘶力竭地阻止道,但他顯然太天真了,一個天兵揮舞著大刀砍向他,他也只得舉起武器抵抗。

“洛梓弈,停下!”我朝著半空喊。

我一方面怕他真的對這些天兵下手,一方面又擔心他一意孤行與天界為敵,沒有好下場,但轉念一想,冥界作為六界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天庭要能插手早就插手了,洛梓弈確實沒什麼顧忌,就算天庭不懼怕他,也要擔心他會不會瘋起來,把地獄裡的無數兇鬼惡靈放出來,那才是真正的六界浩劫。

洛梓弈垂目瞟了我一眼,並未理會,舉手示意進攻,千萬陰兵立時化作鬼魂,怨煞之氣沖天,黑氣滾滾,其中隱約可見一張張猙獰可怕的鬼臉,猶如一面牆一般俯衝下來。

“住手!”我一急,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撲過去,用身體當初這些幽靈的攻擊。

一個魂魄衝向我,透明的魄體穿過我的身體,煞氣像是黑色的火焰,在我身上蒸騰,與真正的火焰不同的是,我彷彿生嚥了一口冰,渾身發涼,猶如身在冰窖之中。

剎那間,我感到自己猶如被吸走了所有生氣,只覺得一切都了無趣味,不如死了的好,過往無數情緒湧上心頭,世間的不公,他人對我的輕慢,不得不隱瞞的秘密,懷疑的種子,愧疚與虧欠,夠不到的幸福,暗藏的野心與抱負,化魂陰兵威力竟至於此,我一時難以自處,無暇應對。

這時,上空忽然洩下一道天光,宛如在天地間豎了柱子,而我就被包裹在這個柱子的中心。

一瞬間,我彷彿聽到了梵音靡靡,玄聲繚繞,希音入耳。

伴隨著金光顯現,遠處的群山間隱約出現一座佛像,佛像伸出手,掌心中站著一個人,瞧著有些眼熟。

“永晟...帝君?”我剛依稀看清那人的樣子,便感到身子開始往下墜,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之時,我已回到天界,迷迷糊糊睜開眼,剛要坐起來,便覺被人擁入懷中。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鶴青的語氣裡有著說不盡的失而復得般的喜悅。

溫暖的懷抱,堅實的胸膛,熟悉的氣味,終於使我安下心來。

我側過臉,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裡問:“你不怪我偷跑下界,幫騰蛇逃走嗎?”

鶴青輕聲道:“我若是怪你就不會央師父出面解圍了。”

我昏過去之前看到的真的是永晟帝君,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心想永晟帝君怎麼會出現在此。

更出乎意料的是,他竟邀來梵天聖祖,聖祖言:“騰蛇的所作所為,害雨師國萬千子民淪為俘虜,或流離失所,或性命垂危,本應嚴懲,以儆效尤,不過此事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且追根溯源,騰蛇之所以會這麼做,其中因果複雜曲折,說不清道不明,但今日她既能讓永晟帝君親自開口向吾求情,也算命不該絕,吾掐指一算,騰蛇尚有使命在身,既然天意如此,今日我便將她押入鎖妖塔,懲戒其過往罪行,騰蛇,你可服?”

騰蛇連忙跪下:“小妖心服口服。”

聖祖道:“緣由始末,收因結果,日後諸般事宜,便皆是你的造化了。”

騰蛇俯首叩頭:“謹遵聖祖教誨。”

接著聖祖又問楊天佑:“神君可還有異議?”

沒想到楊天佑這個刺頭居然來了一句:“末將不服。”

聖祖聞言,頓了頓,旋即開口道:“聽聞你父親這一世是一個清廉的縣官,因為為民請命,不肯與戕害百姓的奸佞小人同流合汙,因此被下了詔獄,最後死在牢裡?”

楊天佑平日裡不大喜歡別人提起他的凡人父親,可能連他也覺得身為天界三公主的母親怎麼會選這樣一個老實普通,耿直木訥到有些迂腐的男人,他甚至沒本事讓自己的妻兒吃飽穿暖,還為了不相干的人丟了性命,害得母親辛苦懷胎,卻要獨自一人把他生下來。

他暗自咬了咬嘴唇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

“你父親以一介凡人之軀,比肩神明,你,不如你父親。”聖祖說道。

楊天佑猛然抬頭,眼淚頓時湧出,他卻硬挺著,決不讓淚落下。

這些都是事後鶴青告訴我的。

“你啊,”鶴青輕撫著我的後背,頗有微詞:“下次有事能不能跟我商量商量?”

“知道了知道了。”我靠在他肩上半嗔半嬌道。

“阿善,喝藥...”這時,榮杉推門進來,我連忙抬起頭坐直,猶如驚弓之鳥一般。

“端,端進來吧,”我捋了捋頭髮故作一本正經:“咳咳,謝謝啊。”

但榮杉見此情景,顯然比我更慌張,連連後退,左顧右盼,也不知她在瞧什麼,反正不敢正眼看我們就是了。

“我覺得這湯藥火候還不夠,我,我,我得再去燉一會兒,對,得再燉一會兒...”她對著屋頂自言自語,彷彿我跟鶴青不存在似的,說完立刻轉頭,一溜煙跑沒了影。

“誒,榮杉,你跑什麼,榮...”我朝她的背影喊,她都不搭理我,我只好一臉無奈地問鶴青:“這傢伙可是有眼疾?”

鶴青不禁莞爾,輕輕點了點我的鼻子:“騰蛇的事可不是就這麼算了的。”

“啊?”我看著他,噘嘴皺眉裝可憐。

“這次去東荒,你可要好好表現。”

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原來是說這個,我鬆了口氣,滿口應承:“沒問題,我出馬,就沒有不成的。”

“你這次可要多加小心,蠻荒不是凡間...”鶴青囑咐。

“知道知道,”我說:“蠻荒乃是化外之地,由三十六個小國組成,六界中人混居於此,其中有不少窮兇極惡之徒,他們大多數是從各界叛逃出來的,也有作奸犯科被追殺的,更有兇獸出沒,總之這個地方魚龍混雜,法度鬆散,未受教化,常常會因一己之私就引發戰爭,是個兇險極惡之地。”

鶴青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你記性倒是好。”

我也笑:“這不是剛離開天神院沒多久嘛,再過兩年,可能就背不出嘍。”

聽說攻下望夜城,鮫人族的王歡喜至極,準備在雨師國的宮殿內大擺宴席犒勞自己部下,主要就是耍威風。

鶴青的計劃是,由我扮作鯉魚族進獻的舞姬,混入望夜城中探查,已經從望夜城逃出來的雨師國君臣商議過來,他們會讓藏身在望夜城的雨師舊部接應我們的。

我點了點頭,只問:”什麼時候走?“

鶴青說:“後天。”

“後天?”

“是急了點,今明兩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

“好。”我應道。

鶴青離開後,我卻躺不住了,下床走到偏殿門口,望著彤雲殿的方向發呆。

我又想起那日在殿門外玄女師父對我說的話。

“你也知道,師父本是不想讓你去東荒的,可事已至此,已經別無他法了...”

“師父,”我忽然問:“我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在我心頭已經縈繞許久了。

我究竟是誰?為什麼身上會有魔氣?為什麼魔君衡武拼命要帶我回魔界,寒修卻要殺我?為什麼師父收我為徒,西王母卻視我為洪水猛獸?還有我身上的那件鱗甲,究竟是什麼?

我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已經不能裝作視而不見了。

玄女師父嘆了口氣,說:“等你從東荒回來,等你從東荒回來,為師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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