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森林人跡罕至,氣息清新怡人,我貪婪地深吸一口,只覺得心曠神怡。

“這裡真安靜。”我側過頭,看了一眼鶴青,越發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悸動心境。

我問他:“你怎麼對鏡湖森林如此熟悉?”

“小時候師父經常帶我來這裡練功。”鶴青望著巫神塔出神。

“你進去過嗎?”我又問:”巫神塔裡真的有巫神嗎?”

鶴青說:“嗯..小時候進去過,不過已經記不太清了。”

他解釋:“那是我第一次歷天劫,我當時年幼,自視甚高,不知道天劫的厲害。”

“所謂天劫,乃是向死而獲得新生的法門,天族為強化三魂六魄,使修為更上一層,煉就神體超然物外,都是要經歷多次天劫的,一般天族認為,這是天地萬物,道法自然對我們的一種考驗,唯有渡劫成功,才能汲天地之氣以永生,煉五行之精以長存,若是渡劫失敗,那就只能落得個肉身銷燬,魂魄飛散的結局。”

“我那時畢竟年紀太小了,雖然咬著牙扛過天雷陰火颶風,但也身受重傷,昏迷不醒,老君和藥王用盡各種辦法救我,但都沒有用,父君和母后都嚇壞了,還以為我活不成了,後來是師父把我帶到這裡,說希望巫神治癒的力量,可以救我,說來也奇怪,離開鏡湖森林後,我就一天天好起來,最後竟然真的恢復了。”

“那在塔裡的事,你就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我好奇地問。

“我只記得...”鶴青微微一笑,眼神變得溫柔起來,然後搖了搖頭。

他既不想說,我也就不再追問,只朝他一攤手。

“什麼?”鶴青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勾手道:“彩頭。”

“哦。”鶴青這才想起來,拿出三清鈴放到我手上。

我拎起鈴鐺放到耳邊搖了搖,鈴音清脆動聽,果然清心明神。

鶴青抿嘴一笑:“我還以為你是想單獨見我,才這麼窮追不捨,沒想到只是為了討賞來的。”

我也笑,直勾勾地看著他:“你的東西,哪能叫別人贏了去。”

鶴青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

“我們在這兒多呆一會兒吧,”我說:“反正外面那些蠢東西也找不到我們。”

“你真的喜歡這裡嗎?”鶴青問我。

“當然了,”我興致盎然,拉著鶴青問:“誒對了,你是在哪裡修煉的?帶我去看看,還有你要是渴了餓了怎麼辦?這林中可有好吃的?”

我想知道鶴青全部的過往。

那些沒有我參與的過往。

他師父永晟帝君那麼厲害,看上去又嚴肅得緊,鶴青從小跟著他修煉,一定很悶吧。

也不知道年幼的鶴青,能不能在林中找到一個玩伴。

我就可以,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洞裡爬的,水裡遊的,我都能跟他們玩到一塊兒去,而且它們都得聽我的。

“其實我來這裡,是為了測試巫神塔的結界牢不牢靠的。”鶴青說。

“結界?”

原來這裡附近有結界,方才我都沒注意,就這麼闖了進來。

怪不得外面的人找不到這裡。

怪不得我追著鶴青腰間那抹鮮紅到這裡,他就忽然不見了,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鏡湖森林是琯考終試的場所,我師父不願人踏足巫神塔,攪了此處的清淨,又不想特地向天庭提出異議,便差我來看看,若結界威力變弱,就順便加固一下。”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自告奮勇來代課呢。

我攥著三清鈴把玩,愛不釋手。

鶴青笑道:“就這麼喜歡嗎?”

你給的東西,我當然喜歡了。

“那...”鶴青歪著頭想了想說:“你若透過琯考,我再給你備份大禮如何?”

“真的?”

“自然是真的。”

我已經開始期待了。

這時,琉璃臺周圍景象忽然波動了一下,慕楓走了進來。

“殿下,永垣上仙派鼉蜂鳥來催了,該是時候下課了。”慕楓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好。”

石榴和苡安看到我手裡的三清鈴,嫉妒得後糟牙都要咬碎了,可我偏要帶在腰上在她們面前晃來晃去。

此刻,在靜謐到寂滅的巫神塔中,我緊緊握著三清鈴,希望它能給我帶來力量。

我聽見外面林中躁動,因是寒修殺至,想起了鶴青的話,對白澤獸說:“走,我們不能讓他找到這裡。”

白澤獸附和了一聲,順從地讓我騎到它背上去,下到琉璃臺,我看見前方大片樹木倒下,鳥驚獸駭,四散逃竄,不一會兒,寒修衝了出來。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我還是被嚇了一跳,白澤也不自覺地後退。

可奇怪的是,寒修明明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卻似乎看不到我。

是結界。

我明白了,是巫神塔的結界接納了我,又保護了我。

但我更想守護鶴青想守護的東西。

眼看寒修離結界越來越近,我拍了拍白澤,它心領神會。

白澤一躍而起,口中噴出火焰,從背後撲向寒修。

為了不讓他發現結界所在,我還特意繞了一圈,從林中走出來。

黑晶劍在火焰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黑。

“你膽子不小,竟敢自己跑出來,”寒修神色陰幽地說:“我都要開始佩服你了。”

我吹響短笛,以靈力相助於白澤,一陣猛火強攻後,卻發現寒修在黑晶結界裡完好無損,接著我飛快地變幻手勢,左右手掌心向上,手指自然伸直,兩手中指和無名指分別向上豎直,左右手姿勢一樣,然後兩手掐寅,五指藏甲,小指從四指背上過,中指勾定大指,嘴裡念道:“天雷火印,電掣神引,九天普化,一感一應,攝伏誅魔。”

捻訣施咒實在太麻煩了!要是我能像鶴青那樣在送招的同時就能把法術使出來該有多好!

“雷來!”我指天大喊,化五雷決為五雷陣,天雷不斷,風馳電掣,雷霆神火頻繁降下,將寒修困在陣中。

天雷像有感應似的,寒修走到哪兒劈到哪兒。

我就是想讓他感受作惡多端,天打雷劈的滋味!

寒修與我佈下的五雷陣相抵抗,而我也費勁全力維持陣形,神奇的是每當我覺得體內的靈力快要耗盡的時候,就有一股莫名的精元在體內流轉,綿綿之力,似水流長。

我不清楚這古怪的力量到底是什麼,但我有種直覺,這和我夜以繼日修煉的仙法有所不同,甚至背道而馳。

而且,我體內不知名的力量不止一股!

因為我的靈力已經幾乎消耗殆盡,所以身體反而漸漸被無名精元佔據,多方互相掣肘又共同燃燒,讓我感受巨大的撕裂感。

寒修終於還是破了我的五雷陣,我從白澤背上摔了下來,只覺得眼前一黑,喉嚨口湧上一股腥甜,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他揮舞著黑晶劍緩步向我走來,有恃無恐。

“還沒完呢!”我一咬牙,向天伸出臂膀:“雷來!”

一道鬥雷劃破長空,打在了我身上。

寒修怔了怔,停下腳步:“你瘋了嗎?我還沒見過在自己身上施術的。”

我扯了扯嘴角,天降的電流流遍全身,彷彿打通了我全身的靈脈。

這招險是險了一點,我的身體很有可能因為承受不住天雷的衝擊而崩壞,但只要我忍耐下了,那我就捕捉到了天地間最強的力量。

此刻雷電遍佈我身上的每一方寸,最終凝於指尖,我抬手指向寒修,一發雷電從我的指尖射出,寒修用冰晶劍抵擋,向後滑出一長段距離。

我想起了鶴青平日裡教我的劍法,便以指為劍,招招凌厲,氣勢不輸手握利刃。

與寒修周旋了一會兒之後,我感到身上的雷電之力在慢慢流逝。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只能孤注一擲了。

這一刻我想到了南宮明的仇與鶴青的傷,又想到了他對我的羞辱,頓時熱血上湧,縱身起跳,集全身的天雷之力,附著在我的拳頭上,大喊:“去死吧!”

拳勢行徑到一半停了下來,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低頭一看,原來寒修又築起了結界,我凌空翻了個身,又以掌力相擊,依舊無法突破,反被結界彈開。

“引天雷加身,了不起,了不起,”寒修麻木地鼓掌,表情空洞:“看來是我小看你了。”

“但是到此為止了。”

寒修走向我,我強撐太久,雷電之力一散,便開始渾身發軟,顫抖不止,視線也有些模糊了。

“住手!”

這時,一聲斷喝響起,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林中竄出。

是邢廉。

我驚訝不已:“你,你怎麼來了?!”

邢廉說:“你放心,南宮明他們我都安置好了,他們沒事。”

“快走!你不是他的對手!”我急道。

“我不走,”邢廉說:“我已經逃過一次了,這一次我絕不走!”

白澤獸也擋在我面前。

我眼中含淚,暗下決心,今天就算是死在這裡,也要讓他們活下去!

白澤率先撲上去,對寒修又撕又咬,地面開始起伏不定,是邢廉的土遁之術,寒修不斷後退,刑廉接機躍起,飛踢上去,寒修出掌抵擋,身子向後倒,卸去了攻擊之力,如此近身搏鬥了幾回合,刑廉舉起右手,手掌和小臂燃起三昧真火,以此手刀向寒修襲去。

這時,白澤突然啾啾而鳴,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像是中了毒。

刑廉見白澤獸倒下,動作略一遲疑,便失了先機,寒修徒手接下他手刀,刑廉手上的三昧真火瞬間熄滅,黑色冰晶由寒修的手掌延伸,如同長著細刺的藤蔓一般逐漸纏繞。

我一看情勢不對,用盡全身的力氣撞向寒修,試圖將他和刑廉分開,但為時已晚,刑廉的左臂像是凍硬了的石頭一般,伴隨著撞擊,從肩膀處整個斷裂開,摔在地上碎成齏粉。

刑廉痛苦慘叫,悲鳴在林中迴盪,響徹天際。

寒修回過身,來掐住我的脖子,拳上凝結出一個錐形冰晶,頂上尖而細,離我的眼睛只有不到半寸,我哈出一口白氣,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對,我說了,要慢慢折磨你的,怎麼能讓你就這麼死了呢?”他像是在捉弄我一般,激發我內心的恐懼。

此時遠處的天際逐漸亮起一絲橙紅,天色轉為深藍,面前的森林也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顯出了鬱鬱蔥蔥的剪影。

再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一個時辰之後,分佈在林中各處的天眼便會升起,辰末巳初,各處的天官們就會再次前來旁觀。

屆時,我應該就能得救了。

不過很可惜,我大概是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絕望之際,一道紅光從天而降。

似乎是有什麼人將我從寒修手中奪了過去,我睜眼一看,只見來人一頭紅髮,迎著寒修的冰晶而上,掌中烈火卻將冰柱一點一點化去。

“寒修,你想幹什麼?”紅髮人側目沉聲道。

寒修一言不發,只冷冷地抬了抬眼皮。

“當初你慫恿三魔君來天界,我就應該猜到你沒安好心。”紅髮人說道。

“衡武,你在這兒裝什麼忠誠不二?魔界群龍無首這麼多年,難道你就沒想過要當魔尊?你一直說要為魔尊和公主報仇,這樣下去,你拿什麼報仇?難道就指望一個乳臭未乾,靈力低微的丫頭嗎?!”

“她是葉心公主的女兒!”

“她是葉心公主和那個卑劣之徒的女兒,她身上流著骯髒的血!”寒修吼道:“憑什麼?我為魔界做了那麼多事,難道到頭來還要對她三跪九叩,俯首稱臣?!”

“你是要公然謀反嗎?”衡武的神色陡然一變。

“是又如何?”寒修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不妨告訴你,現在重連正率領二十萬魔族將士,透過鏡湖森林悄悄潛入天界,準備發動攻擊。”

衡武一凜,能看出他在竭力剋制自己,內心的震動可能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多的多。

“怎麼可能?三魔君透過冥幽之徑來天界,尚且耗費許多,普通的魔族將士怎麼可能做到?”

寒修森然一笑:“如果是用月神留下的陰玉呢?”

“什麼?!”衡武朝寒修逼近一步,渾身的赤焰一燃:“你竟敢擅動魔尊大人的東西。”

“哼,”寒修張狂道:“什麼魔尊?夜韶傾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三千多年了!魔族夜氏已經完了,你要向誰表忠心呢?”

“你住口!”衡武壓低了聲音,卻壓不住心中的怒火:“現下我不與你計較,但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傷害葉心公主的女兒,我現在要帶著她去找重連,讓他撤兵,然後一起回魔界。”

寒修的眼中泛著寒光:“要是我不同意呢?”

衡武張開手,掌中幻化出一柄短戟,寒修則翻動手腕,重新變出黑晶劍。

我在一旁聽懵了,什麼葉心公主?什麼幽冥之徑?簡直莫名其妙。

眼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得趁著他們起內訌,屏息凝神,療傷要緊。

可我卻無法平靜下來,三魔君帶兵私闖天界,似乎是為了找什麼人,不行,我得趕快把這個訊息告訴鶴青。

那個叫衡武的魔族十分奇特,打架的時候一頭紅髮會變得更加鮮豔,直如同燃燒的火焰,戰鬥愈加激烈之後,就連他的眼睛也隱隱透著火光,渾身都像是被點燃了似的,他赤著腳,每走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一個腳印,泥土都被烙硬了,腳印的邊緣也有火苗跳動。

此時兩個魔族已經鬥得難捨難分了,二人身法奇快,甚至都看不清他們的移動軌跡,從天上打到地下,只在空中留下一個殘影。

我偷偷地扶起刑廉,為他止了血,他嘴角留津,眼神黯淡,一臉死氣,像是被榨乾了所有希望。

失去求生意志,或許比他身上的傷更致命。

“白澤,白澤!”我焦急地呼喚。

白澤獸呦呦嘶鳴,掙扎著翻身,爬到我身邊。

我檢查了一下它的狀況,幸好中毒不深,於是施咒替它暫時止住毒素擴散,但要想解毒,恐怕要等逃出去之後,找老君藥王討解藥了。

“走!”我架起刑廉,正打算逃跑,忽感身後一股熱浪襲來。

剛剛與寒修近身戰鬥,凍得我直哆嗦,這會子又熱得我直冒汗。

衡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想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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