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的身後,大批大批的毒物逼到,一時前無出路,後有追兵,洞裡的人心都涼了,想著今日怕是要喪命於此了。

鶴青反應快,從懷裡掏出明火符,施法連成一排,同時點燃,手掌一推,那成串的明火符便開始向前進,饒是蠱蟲厲害,見到火焰也紛紛讓開。

可是洞裡的毒物太多,明火符根本撐不了多久,即將熄滅之際,於氏及時鑄起了結界。

“大家快進來!”於氏喊道。

眾人連忙躲進結界,這次一起上山的人數不少,寨中幾乎半數以上的壯年都被拉了人丁,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害者家屬,為了抵擋毒物,於氏的結界築得並不大,人與人之間只能緊挨著站,靠近結界邊緣近的一人,被幾隻毒蜈蚣咬住褲腳,嚇得大叫起來,甩了半天才將毒蜈蚣甩脫。

終於是暫時安全了,這些人想起剛剛那恐怖的景象,仍是心有餘悸。

文達因為衝動帶著族人來此,卻害他們陷入險境,正是萬分自責,不解地哀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榮盛是......”

“這不可能啊,”有苗人說:“從沒聽過草鬼婆有附身在男人身上的。”

“這個沒有一定的,”又有人說:“你們想想,草鬼婆擄走琛子誰看見了?咱們寨子雖不是銅牆鐵壁吧,但也不至於這樣漏成篩子,而且阿阮還跟著一起被擄走的,兩個半大的孩子憑空消失,這事兒也太蹊蹺了,豈知不是榮盛指使自己女兒做下的,然後還賊喊捉賊...”

於氏也想到了什麼,說:“若不是有人從外施法,那老婦人是很難從裡面突破我佈下的結界的。”

眾人想起榮盛最近的奇怪行徑,先是慫恿他們殺了紡婆,接著又煽動青苗黑苗之間的紛爭,越想越不對,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一切原非他的本意,榮盛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負責看管紡婆的就是他,這麼說來難道他真的...”儘管文達仍有懷疑,卻又不得不相信。

“這個山洞又是怎麼回事?”他環顧四周問道。

鶴青一直在沉思,不發一言,有苗人驚恐道:“都什麼時候了,先想辦法從這裡逃出去再說!”他這才說道:“我大概猜到草鬼婆為什麼引我們到這裡來了。”

眾人轉頭看向他。

鶴青不緊不慢道:“你們看這個山洞,像不像一個巨大的蠱皿?”

“什麼?”苗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你的意思是,草鬼婆故意把我們引到這裡來,和這些毒物關在一起,是想讓我們互相廝殺,然後...然後煉製成蠱?”

“不是沒有可能,”文達冷靜下來說:“苗族有個古老的傳說,相傳草鬼為了修煉邪術並且在短時間內有提升,是不可能像黑苗那樣一翁一翁地煉蠱的,那樣太慢了,而是會找一個隱秘的山洞,將洞穴周圍的毒物都引入洞中,甚至還會抓活人煉蠱,草鬼修煉形成的洞穴叫人蠱洞,在這洞穴中活下來的不管是人還是其他毒物,最終都會被草鬼婆吞掉...”

眾人聽罷更是覺得恐慌:“這...那現在怎麼辦?”

文達現在一心只想將族人帶離此處,可如今路都被堵住了,正一籌莫展,這時,於氏展開的結界黯淡了一下,範圍也縮小了,結界外的毒物趁虛而入,簡直雪上加霜,慘叫聲此起彼伏。

鶴青明白要展開結界保護這麼多人,還要和毒蟲毒蛇對抗,僅憑於氏的法力是堅持不了多久的,而他又尚未修習結界術,那些毒物突破防線是遲早的事情,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化解眼下的危機。

一條青蛇纏上了樊曉澄的腿。

“小心!”鶴青眼疾手快,徒手一把抓住青蛇。

只見那青蛇渾身佈滿紅色血絲,三寸處蕩著兩個肉錘,蛇翼完全張開,除了尾巴很長之外,與其說是一條蛇,不如說是更像是蜥蜴一類的東西。

鶴青抓著青蛇舉到半空,本想一劍斬殺,誰知青蛇忽然張口咬在他手臂上,頓時鮮血如注。

“師兄!”樊曉澄急道。

“青兒!”於氏上前一劍將青蛇劈成兩截,青蛇雖死,但卻仍咬著鶴青的手不放。

鶴青費勁將蛇頭拔下丟到地上,蛇牙尖銳,居然入肉三分,血流如注,樊曉澄扯下一片衣角,給鶴青包紮。

“你們看!”一個苗人指著地上的血跡說。

剩餘人等一看,只見山洞中的那些毒物,如泉水般朝他們湧來,源源不斷,但行徑軌跡卻偏偏避開了那攤血跡,眾人都覺得奇怪。

“是蠱王之血!”文達低聲道:“鶴少俠被中下血蟞蠱毒,這洞中的蠱蟲自然懼怕他。”

“原來是這樣,”鶴青道:“那有辦法了。”

鶴青從袖中拿出最後幾張明火符,依舊施法連成排點燃,待毒蟲毒物被火逼開一段距離後,他扯下包紮傷口的布,迅速在地上畫了一個圈。

他的血所繪的圈果然可以阻擋毒物的進攻,雖然看著都覺得疼,但好歹算是暫時過了這一關了。

眾人坐在血圈內商議對策,文達說道:“不管是黑苗人用蠱甕,還是草鬼造人蠱洞,煉蠱到了最後總是要來揭開蓋子,檢視成果的,若這血能讓我們在這洞中撐上三日不死,說不定...說不定我們就得救。”

樊曉澄說:“三日,你也真有臉說,三日我師兄的血都要留盡了,如果草鬼婆一直不來,難道我們要一直躲在這個圈裡嗎?”

“曉澄,”於氏微微搖頭示意,又說道:“這洞中毒物太多,我擔心就算是青兒身上有蠱王之血,也撐不了太久,還是得另想別的辦法。”

“還,還,還能想什麼辦法,”青苗人語無倫次:“這前面後面都是毒物,根本沒路可走。”

鶴青站起來道:“我去洞口看看。”

“師兄...”樊曉澄擔憂地望著他。

“沒事,”鶴青摸了摸他的頭:“這些毒物既然怕我的血,也就不會輕易攻擊我,剛剛那條青蛇也是因為我拿住了它的七寸它才奮力反抗的,別擔心。”

鶴青試探著往血圈外跨出一步,毒物果然不敢近他的身,只在他腳邊窸窸窣窣地徘徊。

門口的碎石堵得並不嚴實,就像養蠱的甕如果封得太緊,那還沒等裡面那些蠱蟲自相殘殺畢,就先被悶死了。

事情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鶴青摸著碎石心生一計。

這時,洞內忽然傳來一聲驚呼,鶴青連忙回去,只見血圈邊緣那些毒蟲毒蛇雖不敢越過,卻不停地在圈外蠢蠢欲動,結果是毒甲蟲踩著毒蜈蚣,毒蛇踩著毒甲蟲,毒蜥蜴踩著毒蛇,越疊越高,不一會兒就直接翻過血圈,掉進了圈內。

於氏、鶴青和樊曉澄三人雖然揮劍斬殺了不少毒物,但毒物不見減少,反而越殺越多。

“我有一個辦法,”見情勢危急,鶴青立刻說道:“洞門口的石頭堵得不嚴,可以引這些毒物去幫我們將石頭推倒,毒物雖小,但數量之巨,我覺得可以做得到。”

苗人不解:“要如何引這些毒物去幫我們推石頭?”

“很簡單,現在我們都站在血圈裡,所以毒物都聚集在這附近,”鶴青一邊在地上畫一邊解釋道:“如果我將血圈畫在碎石上,一個人扒著石頭站在血圈內,便可引得毒物,毒物不敢突破血圈,肯定在圈外越積越多,就像現在這樣,如此一來,或許就能推到碎石。”

“但是...”鶴青猶豫了一下:“但是我去不行,蠱蟲都怕我,我引不來毒物。”

苗人中無人作聲,於氏和樊曉澄則同時說:“讓我來!”

“師孃,還是讓我來吧。”樊曉澄堅持道。

“師孃,”鶴青也說:“曉澄個子小,容易攀爬,讓他來吧。”

“可是...”

鶴青的語氣十分肯定:“師孃放心,我會保護他的。”

他的話就是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於氏不再反對,鶴青揹著樊曉澄運起輕功,飛至洞口,踩著碎石攀爬上去,至洞口中央,樊曉澄從他身上下來,兩隻手牢牢攥著石頭,整個人趴在碎石堆上,鶴青跳下來,又在原傷口上割了道口子,血順著劍身流下來,他揮劍如筆,在碎石上畫了個血圈,將樊曉澄圍在裡面。

洞中毒物聞著味爬上石碓,密密麻麻恐怖至極,那場景不亞於毒物剛剛出洞時引發的那陣地動山搖,樊曉澄心裡害怕,既擔心自己掉下去,又擔心血圈攔不住毒物,哪樣都是個死,只好雙手緊捏著石頭,閉著眼睛,聽那些蟲啊蛇啊的在耳邊蠕動,希望這一切趕快過去。

夜漓進入樊曉澄的夢境,共享他的感官,心也跟著提到嗓子眼。

“大家快跟著我走。”鶴青以血和劍開出一條道路來,青苗人一個接一個地跟上,於氏斷後,還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什麼東西轟然崩塌以及樊曉澄的哇哇大叫之聲。

“成了!跟上!”鶴青喜出望外,引著眾人走到洞口,見堵在門口的碎石堆果然倒了。

“走!快出洞。”鶴青一把拎起被壓在碎石堆下哭唧唧的樊曉澄,和眾人一起逃出洞外。

走出幾步,鶴青和於氏同時想到了什麼,一齊回頭。

“怎麼了?”苗人問。

於氏道:“人蠱洞內毒物太多,不能讓它們逃出去害人。”她與鶴青互望一眼,聯手施術,築起結界封住洞口。

剛剛在洞內沒有可燃物,只好依仗明火符,現下出了洞,文達急忙讓人採了樹枝,掏出火摺子,四下點起火來,等於氏和鶴青施術完畢,已來不及阻止,周圍的樹林都燒了起來。

“你幹什麼!”鶴青難得疾言厲色。

“放火燒山!”文達叫道:“把這山上該有的不該有的,一把火燒全燒了,乾淨!”

山火熊熊燃燒,不一會兒便迅速蔓延開來,風助火勢,這場大火眼看一時半會是熄不了了,火光映在文達的臉上,讓他粗狂的臉,顯出一絲詭異的瘋狂和兇狠。

鶴青無法,只能帶著於氏和樊曉澄先跟苗人下山去了。

在玄宗書院門口,樊曉澄跪在宗主萬錦年面前,哭著說於氏的死不是鶴青的責任,夢做到這裡,夜漓依舊看不明白於氏究竟為何而死。

她猜想於氏之死是不是已經成為樊曉澄的夢魘,所以他才會入夢這麼深,否則以他那點可以忽略不計的修為,怎麼會叫也叫不醒。

夢中的場景一轉,師徒三人來到苗寨一處監牢,裡面關押著之前給鶴青服下血蟞蠱毒的那個黑苗人。

負責看押的青苗人開啟牢籠,黑苗人蜷縮在牢房的一角,他似乎不願見人,轉過身背對著他們。

鶴青拱手作揖道:“在下想向先生打聽一點關於草鬼婆的事。”他態度恭敬,並不因為對方是監下囚而有絲毫蔑視之意。

但黑苗人依舊不理不睬。

鶴青也不惱,又問道:“草鬼婆究竟是人是鬼?什麼來歷?是如何演變而來的?”

“哼,”黑苗人反而很傲慢:“斬妖除魔之人居然除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鶴青道:“將先生下獄,實非我等本意,先生難道不想盡快擺脫嫌疑,離開這裡和家人團聚嗎?況且福禍相依,青苗黑苗之間的矛盾已有百年之久,若能借此次事件解除雙方的嫌隙,替還苗族一個太平,豈不幸哉。”

黑苗人聽罷嘆了一口氣,沉默良久。

“很久以前,苗族還不分青苗黑苗,不過是族中有人擅長醫藥,有人研製蠱毒,雙方一直都相安無事。”

黑苗人終於開口說道:“直到大約兩百多年前,當時苗族的族長有一個女兒,長得水靈清秀,溫婉動人,苗族漢子無不為之傾倒,但這姑娘倒好,挑挑揀揀,眼看都快十九了,居然一個都看不上,把老族長急壞了,三天兩頭幫她張羅婚事,但小姑娘性子倔,說她未來的夫婿,一定要是她心愛之人,否則寧死不嫁,老族長也拿她沒辦法。”

“後來有一日那姑娘上山採藥,在路上遇到一個人昏迷不醒,身上還帶著傷,留了很多血,姑娘心善,將那人帶回寨中將養,此人原本蓬頭垢面,滿身血汙,髒得都看不出本來的面容,回來梳洗乾淨之後發現竟是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姑娘每日給他送湯換藥,細心照料,一來二去,竟然心生愛慕,男子也為姑娘的美貌和深情動容,二人偷偷私定終身,但時間一久,終歸還是便被族長知道了,老族長自然是不願意的,女兒要嫁給這個外族人,就要離開他身邊了。”

“所以無論姑娘再怎麼哭鬧,老族長都不同意她跟那個陌生人走,還以他的性命相要挾,姑娘沒有辦法,等男子傷好了,只好含淚將他送走,走時男子答應她有一日一定會回來娶她的。”

“於是姑娘等啊等啊等,從春等到秋,從夏等到冬,終於將他等回來了,原來那男子是當朝的一位將軍,在南疆戍邊,他回來,說是真心要娶族長的女兒為妻,希望他成全,那日這位將軍帶著他的金戈鐵馬在寨門外列成一排,威風凜凜,與其說是來求親的,倒不如說是更像是來搶女兒的,老族長怕事,見女兒是真心喜歡此人,又非他不嫁,半推半就也就答應了,但他已經拒過這位外族女婿一次了,私奔,搶親,說出來終歸不好聽,姑娘不得已,連夜跟著將軍離開了苗寨。”

“再後來,關於這位將軍的謠言在邊疆各地有戰事的地方傳揚開了,據說和他對陣的敵軍軍營裡都會出怪事,要麼是一夜之間集體中毒慘死,要麼是還沒開戰就忽然開始自相殘殺,如果敵軍奇襲突圍,那麼他們會發現自己面對的不只有將軍的軍隊,還有毒蠍毒蛇毒蟲,而死在這些毒物之下的人竟比死於弓箭刀槍的更多...”

黑苗人冷笑一聲道:“你們大概也猜到了,原來這個將軍在苗寨養傷之時,就聽說了巫蠱之術,當時老族長的女兒為了救他,也是用了一些非常手段的,這原是寨中的秘密,卻被將軍猜測到,他還沒痊癒,就想將苗族的蠱術用在戰場上了。族長知道蠱術的厲害,若是用來殺人,必定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自然是不同意的,但那姑娘為愛情衝昏了頭腦,竟然裡應外合,趁著夜色離開之時,偷了寨中幾十甕蠱苗,運出寨中,一路上還打碎了不少,沒有養蠱之人的約束,蠱蟲爬出來,害死了不少人,苗族行邪術害人的謠言就慢慢傳揚開了。”

“可這姑娘並不十分通曉蠱術,一開始憑藉一點點天分,她還尚能控制蠱蟲,後來她養的蠱蟲殺得人多了,力量逐漸增加,她就控制不住了,上了戰場這些毒物一放出來,根本不分敵我,導致雙方都死傷慘重,後來那個將軍被認定違反軍規,讓人給抓了起來,要治罪,要殺頭,他為了脫罪,便將一切罪責都推卸到那個姑娘身上,說是她施巫術下蠱毒,才害了軍中士兵,十惡不赦,死有餘辜,於是當眾將她燒死,相傳這位姑娘死後,亡魂附在一隻蠱蟲上,她操縱蠱蟲,將這一整支軍隊都殺了。”

“本來事情了結,姑娘怨靈散去,也就沒有後續了。可壞就壞在越來越多人知道了苗族的巫蠱術,人對自己不瞭解的東西,總會自然而然的產生恐懼,隨之而來的就是鎮壓和剿滅。苗人不甘家園被毀,奮起反抗,得到的只是更為激烈,不分青紅皂白的殺戮。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可笑,苗人因巫蠱術被外族打壓,又以巫蠱術為手段抵禦外敵,苗人的蠱毒越厲害受到的壓迫也就越強。”

“被無端屠殺的苗人中有不少死後怨念難消,化成草鬼,後來苗族中有人覺得,正是這些養蠱蟲的苗人存在,才害得整個苗族被外人盯上,死了這麼多人,於是苗人開始內訌,自行抓捕誅殺一些養蠱的苗人,苗族自此分裂成青苗和黑苗,而那些受到迫害的黑苗人死後,亦有化成草鬼的,於是冤冤相報,這種殺戮就在一代又一代人中傳承下去...”

“我們黑苗人養蠱只是習俗,並不害人,但草鬼婆不一樣,她們喜歡附身在女子身上,特別是那些受過傷害,內心脆弱的女子身上,她們本來就些是受苦難被虐殺而死的亡魂,太知道怎麼看穿人心,如何誘騙這些女子了,它利用她們最想要的東西來說服她們同意讓自己上身,一旦附體就再難擺脫,只能一步一步走向深淵,草鬼婆用這些女子的身體去害人,而把自己的本體藏得嚴嚴實實的,這些年經過各大修仙門派,民間的術師,捉妖師的圍剿,草鬼婆已經不太在人多的地方出現了,但一個村寨只要惹上一隻草鬼,那就是滅頂之災。”

聽完這段古老的故事,三人內心震盪,欷歔不已。

樊曉澄問:“那...那草鬼的本體到底是什麼?”

“我剛剛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黑苗人鄙夷道:“不管你生前會不會巫蠱術,死後亡魂附在蠱蟲上的,那就叫草鬼,附身的蠱蟲越厲害,草鬼的邪術也就越厲害,草鬼的本體自然就是死後附身的那隻蠱蟲了。”

樊曉澄又道:“苗寨那麼大,蠱蟲那麼小,要怎麼找?”

黑苗人神秘一笑:“所以才說,草鬼難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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