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往東正門的路上,時不時有膽大的行人想要一探究竟,可盡數被羽林軍攔下。要知這事不僅丟了趙義的臉面,更是同樣丟了羽林軍與皇室天頂的臉面。

張如雲孤家寡人一個,當然不會去在意誰的臉面,他挾持著趙義,步步緊退,完全不顧背上的鮮血。

趙義則是不同,一張臉色如喪考妣。經此一事,可以說他的前途不但一朝被毀,皇室極有可能還會殺他洩憤。

甚至於如果他被挾持的訊息,在此時傳到那位的耳朵裡,他可能已經和張如雲一同被亂箭射死了。之後,皇室大可對他進行一番褒獎——刑部尚書趙義與匪徒殊死搏鬥,最後英勇就義。

這個死人名頭,趙義想想就覺得後怕,竟然開始有些希望張如雲再快一些。

好不容易等到了東正門,張如雲直接要了一匹快馬,在城門開啟的瞬間,果真放開了趙義,然後身影一閃,向城外駕馬疾馳而去。

趙義憂喜參半地看著遠去的背影,隨意派了幾人去追擊,他倒是沒有抱希望這幾人能將張如雲擒住,只是明白該做的樣子總要做的。

而張如雲,自然也跑不了,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這人在大永國,那就插翅難逃。

只是可憐他,兒子不但被殺,自己也慘遭挾持,這玉京城恐怕再難混下去了。且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儘管官府極力扼制,但趙府的事情還是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夜間便飛遍了大街小巷,也傳進了皇帝陛下的耳朵裡。

當今天頂這位陛下,是一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且極好面子的人。聽得訊息後,一時間龍庭震怒,即刻下令秘密處死趙義、嚴查此事、捉拿兇手,凡提供匪徒訊息者,賞銀千兩。

賞銀千兩是什麼概念?這足以喚醒大多數人心裡的罪惡。整個玉京的平頭老百姓都變得沸騰了,他們擁擠在通緝告示前,都想看看畫像上的人自己是否認識,好去分得一杯羹。

認識張如雲的人很多,可知道張如雲下落的卻沒有。

直到張家曾經的當鋪,也就是如今的酒館小廝路過,他看著畫像,一遍又一遍的揉著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最後得到確定,又化作了驚喜。

然而所有人都關注著畫像,卻沒人注意到這個匆匆忙忙的小廝心裡殺人的刀。

張如雲不知道他的行蹤已經暴露,此刻正在東吾山,跪在他父母的墳前。墳前沒有香蠟黃紙、美酒貢果,只有一顆新鮮的人頭。

“阿耶,阿孃,孩兒替你們報仇了!”

張如雲泣不成聲,在墳前坐了很久。山花爛漫,少年卻彷彿已經腐朽。直到目光所至,數百騎兵向東吾帶來了漫天的塵土,張如雲這才回過神來。

他暗道不好,明白這些人極有可能是抓自己而來,可山上的兩個老道可不知道,萬一牽連,豈不是害了別人性命。

張如雲火急火燎的趕到觀中,見到師兄弟二人正在吃飯,只不過一個是站著,一個是半躺著。

“這麼快就回來了!”玄月看見張如雲後放下碗筷,率先開口道:“事情辦妥了?”

他語氣輕柔,面帶微笑,根本不像一個傷重的人。可玄木不同,他只是看了一眼張如雲,又低下頭默默吃著東西。

“兩位道長先別吃了!”張如雲急切解釋道:“我雖然報了仇,但是也引來了追兵。唯恐牽連,因此煩請二位道長出去躲幾日再回!”

話雖落地,但兩個道士沒有任何反應。玄月還是一副笑眯眯的臉,玄木也依舊低頭吃著飯。

張如雲還以為兩人沒聽清,又再解釋了一遍,可是二人任然紋絲不動。

張如雲急了,他不知道兩人是什麼意思,上前一把搶過了玄木的碗筷一扔,緊跟著就要去背玄月,可人到跟前,卻被玄月抬手攔住了。

“張小子,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玄月看了看玄木,又才對張如雲道:“這是我師兄弟二人命中的劫數,逃不掉的。”

“劫數?”張如雲再次愣了片刻,又才反應過來,他不理解以玄月的性子為何會說這樣的話,以三人的本事,只要想逃,那是怎麼也能逃掉的。於是怒道:“去你孃的劫數,有命不逃,白白送死嗎?”

玄月沒有因為張如雲的無理而生氣,只是慢慢掀開了被子,將自己的褲腿慢慢捲到了大腿根部,“你看看這腿,要不了多久,火毒就會攻心。”

他的腿上血管高高突起,並且全部呈現出一種死寂的黑色。

“這是?”張如雲看得眉頭緊鎖,他頓了頓思考片刻後,又才接道:“這是因為我?”

“當然不是!”玄月笑道:“你只是順帶,這完全是為了我自己!”

“為了你自己!”張如雲不信,他認為這一定是玄月安慰他的鬼話。

玄月卻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問道:“你可知我為你做這麼多是因為什麼?”

張如雲當然不知。

玄月看著他一言不發,又才說:“為了能讓你幫我做一件事,一件難如登天的事”

張如雲疑問更濃,問道:“什麼事?”

玄月答:“幫我殺一個人,一個我這輩子都殺不了的人!”

他話一落地,張如雲還好,可玄木好似想到了什麼,突然轉頭看向了玄木,“師兄?你……!”

玄月看著這個師弟點了點頭,“師弟不必驚訝,你當知道我的意思,師尊的仇,怎能不報?”

“可是你難道忘記了師父的囑託嗎?”玄木道:“你我二人如何能違逆師父的話!”

要是往日,玄月一定會因為玄木的這句話暴跳如雷,可今日卻是不同,他擺了擺手,“師弟不必再說了,這是我今生的執念,也是我活到現在的目的。”

直到這一刻,玄木才知道自己這個師兄背井離鄉十數載,從來不是為了長生。他看著玄月,發現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後者。

而玄月說完也不管玄木,轉頭又對張如雲道:“張小子,我知道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我們雖無多少情分,但我替你報了仇,你當願意替我也報一個仇吧?”

張如雲從剛才兩人的話裡聽出不少資訊,此刻見玄月這樣說,他當然不會拒絕,耿直開口道:“道長所託,萬死不辭!”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玄月大笑,他好似解開了心中的魔障,又好似一種看淡生死交代後事的灑脫,“你‘破命’之後,如今一身元炁已至‘人元境’,但是並無法門,難以發揮實力,可我‘元初’境界,並無東西能夠教你,因此你帶著這個……!”

玄月說到此處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交到張如雲手中,又才接道:“離開大永國,去靈州南華山,找‘南華仙子’,她自然會告訴你怎麼做!”

玉佩呈鳳型,晶瑩剔透,帶著一絲絲玄月的體溫,張如雲細看下,發現這玉佩應當只是一半,這古怪玉佩再加玄月的話,讓他心裡一時間生出了數不盡的疑問。

可沒等他開口,玄月便看穿了他的心思,說道:“別問,去了便知,這時間緊,任務重,你可別忘了,你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

說完就要趕張如雲走,張如雲當然不依,非要帶著二人。玄木還好,雖一言不發,但是隨著張如雲擺弄也不反抗。可玄月卻是寧死不走,他說:“我拋棄過這個地方一次,不想再拋棄第二次。”

……

觀外不多時就傳來軍陣鏗鏘有力的腳步。玄木聽著聲,彷彿恢復了一絲神采,他向玄月問道:“師兄,這樣值得嗎?”

玄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一臉愧疚道:“師弟,是師兄對不起你!”

玄木一怔,一切的心思都在這句道歉下土崩瓦解,他突然笑了笑:“有師兄這句道歉,我玄木無憾也!”

說完掏出了兩顆藥丸,給了玄月一顆,自己又吃下一顆……。

張如雲躲在暗處,聽著觀外軍士傳出的訊息,瞬間眼含熱淚,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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