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突感不妙，剛才表現出來的底氣逐漸散去。
按照發展，冰月此刻應該和子江結為夫妻，步入洞房了才對。
看冰月隋然的樣子也不像是被人綁架，而是一臉心甘情願。
腦中光芒一閃，似是想通了前因後果，他臉色驟然發白，六神無主。
一旁的江嫣闌見冰月容色換髮、靈玉動人的模樣，跟之前那副心如死灰的頹喪姿態完全相反，自然也反應了過來。
同江楚一樣，她身心一涼，向後踉蹌了幾步，跟失了魂一樣，險些跌坐在地。
“冰月，你該不會……”她嘴唇哆嗦，帶著許些驚恐。
冰月剛才在外面聽到了江楚和江嫣闌的叫囂，內心憎惡十分。
不是一家狗，不進一個窩。
攀附權貴嚴格來說並沒有錯，可以說是一種快速崛起的途徑。
可唯一錯的是利用自己來做跳板。
她看著惶恐不安的江嫣闌，嬌麗一笑，身子死死黏在凌天胳膊上，恨不得把整個人都融進去。
“沒錯，你想得沒錯，我甩了那個男人，要問為什麼，只能說我身旁的男人更加優秀。”
“另外，你應該好好感激他們，要不是把你們帶過來，現在恐怕你們已經被處決了。”
“因為光神族少主被我身旁的男人殺了，所以我們現在可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凌天劍眉緊鎖，狠狠刀了冰月一眼。
甩了甩手，將死死貼在他身上的冰月擺開。
你丫的，帶球頂人是吧！你沒感覺，我有感覺。
“誰讓你靠過來的？要不是因為你，我能和雪兒的關係鬧僵？！我勸你善良。”
“還有，別什麼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那種人渣敗類能和我相提並論？！”凌天不爽道。
冰月聽後努了努嘴，有些不滿，但察覺凌天是真在氣頭上，便只能暫避鋒芒。
“哼～”她撇開秀麗的臉旁，怨氣沖沖，一副小家碧玉受了委屈自我消化的模樣。
江楚和江嫣闌兩人聽後感到深深的絕望和窒息。
殺了光神族少主……
單憑此罪，九族都要誅滅，原本還想著抱大腿的兩人瞬間從天堂墜入地獄深淵。
江楚脊背骨的涼意直衝腦門，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不覺得冰月在這個時候會撒謊，能從戒備森嚴的光神族婚宴之所全身而退，不正意味著婚宴在場的人都死了嗎？
倘若不是這樣，眼前的兩人也不可能還有閒心打情罵俏。
“你……你們想怎麼樣？”他看著凌天和冰月，冷汗涔涔，驚魂未定。
凌天給玥臻一個眼神，示意她把囚籠解除。
玥臻會意，心神稍動，囚籠當即化作晶塵。
凌天目光移向心膽俱裂的江楚，用幽冷的眼神洞穿後者心臟，“怎麼樣？”
“這話問得很多餘，要不我詢問下你的意見，你想體驗怎樣的死法？”
聽了這話，本來心頭髮怵的江楚和江嫣闌頓時心驚肉跳，渾身直打寒戰。
希望落空後的絕望再加上死亡的威脅，對貪生怕死的江楚來說，無異於天塌地陷，世界末日。
他的身心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彷彿被種下死亡的烙印。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只要你不殺我，我就把女兒送給你，讓她一輩子服侍你，給你當牛做馬。”江楚情緒激動，給凌天磕頭求饒。
只要能活著，他什麼都可以捨棄，女兒在他心底，也只是一種賺取地位和錢財的工具罷了。
在場的人聽了這話，無一不震驚失色，除了凌天。
究竟怎樣的衣冠禽獸，才能廉不知恥地說出這種話來。
把親生女兒當做謀財謀生的一種道具和籌碼，三觀簡直被狗啃了！
一旁的江嫣闌看了一眼江楚，終究是留下了酸澀的淚水。
江楚是什麼德行，她早就心知肚明，但她沒想到，即使到生命的最後，江楚說出的話還是這般傷透人心。
凌天面不改色地看著江楚，對方搖尾乞憐的神情在他眼底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拿女兒當籌碼比起孤絕弒女兒來說，終究是小巫見大巫。
更何況，不管江楚說什麼，他都不會放走兩人。
見凌天半天沒說話，江楚心中微喜，想到對方多半是被他女兒的姿色吸引了。
目光微抬，開口想要說什麼，一股靈魂浪潮從他身體席捲而過。
短短一瞬，身軀化灰而散，未能道出的話隨著煙粉一同化作虛無。
靈魂浪潮同樣掠過了江嫣闌的身體，她的身軀從下至少被靈魂力慢慢侵蝕。
唯一不同的是，凌天給了她留下遺言的機會。
“有什麼遺言就說吧，這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凌天對生無可戀、兩眼蒼茫的江嫣闌淡淡道。
有時候家庭環境改變一個人，至少在剛才，他從江嫣闌的眼睛裡看出了釋然。
對江嫣闌來說，或許畏懼的並不是死亡，而是江楚一次次的拋棄和利用。
江嫣闌苦澀一笑，眼淚如同青絲般毫不間斷，聲線淒涼。
“我以為眼淚早已流盡乾涸，沒想到最後聽到他的話，還是會不甘心得擠出眼淚。”
她看向冰月，嘴裡擠出一段話，沒有了之前的尖端刻薄，而是真正發自肺腑。
“從小到大，我真的很羨慕你，有一個關愛你的父母，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如果有來世，我想擁有一個和你一樣的父母，不過還是希望不要有來世了……”
冰月被江嫣闌真誠的神情觸動了，心臟不由一抽。
小時候她和江嫣闌的關係不錯，那時候的江嫣闌陽光開朗，朝氣蓬勃，後來卻莫名變了性子。
也許江嫣闌真的是逼不得已，被迫戴上了面具，又或者是被現實打敗，妥協讓步。
她投去懷念和祝願，最後道別，“如果有來世，希望我們可以像小時候一樣，做一對好姐妹。”
江嫣闌眼眸微顫，泛著水光的眼睛裡浮露出兒時的玩伴和時光，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珍貴的回憶。
她的身軀化作菸灰，臨死前臉上掛出了歡悅的笑顏。
凌天眼眸微淺，不留活口是不想走漏風聲，暴露位置，更不想留下禍患。
他轉身看向北宮南冥，深謀遠慮，切入正題，“事不宜遲，帶上冰煌族的人，速速撤離此地。”
“對方的人馬恐怕已經要找上門來了。”
北宮南冥頃刻會意，迅速召集其餘幾神。
光神族的族長室內……
光雲卿氣得一腳將身前的人踹飛數米遠，殺氣騰騰，“廢物！幾個時辰連個人影都找不到。”
“給我擴大搜尋麵積，把整個神界給我翻個底朝天！另外，讓使者去一趟血殺盟，就說我有急事求見！”
倒飛數米的人跌跌撞撞地爬起，不敢叫苦，趕忙點頭應聲，轉身灰溜溜地跑開。
光雲卿恨得牙癢癢，氣得要吐血。
他兒子和守衛憑空消失，這種事聞所未聞，對方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
無論如何，他都要揪出婚宴鬧事的那個人，讓此人生不如死，受盡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