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守諾
經過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事情的來龍去脈終於得到還原。
原來當年四大派聯手誅殺水魔獸並不成功。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僅僅做到將水魔獸的靈魂剝離，鎮壓。
至於那具具有不朽特性的殘軀，誰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處理。
但是那玩意又具備強烈的精神汙染性，放著又很危險。
簡直是個燙手山芋。
崑崙派的叼人想得既簡單粗暴又缺德：反正戰場臨近苗疆，把那玩意往窮山溝旮旯角落一丟就完事了。
其他各派都沒意見。
唯獨神運算元因為和白苗族聖姑私人感情原因，堅決反對草草處理。
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吵到獨孤勝那邊，一句“順其自然”就拍了板。
神運算元沒法，只能將注意力放在禁錮水魔獸的靈魂上面。
為此不惜耗費大量精力修建鎮妖塔，計算女媧的各個後裔。
當處心積慮的佈局被陳宇以蠻力強行破局以後，神運算元一度陷入絕望。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他卜算了一卦，得出的解救辦法竟然落在本應是對頭的拜月教主身上。
將信將疑的神運算元私下聯絡拜月教主，才搞清楚人家根本沒打算拿水魔獸的遺骸做什麼生物兵器一統苗疆。
雙方的目標竟然驚人一致：
不惜一切手段，將水魔獸遺骸這破玩意兒有那麼遠弄那麼遠。
兩人立即基情四射一拍即合，馬上制定了釜底抽薪的毒計：
先是向獨孤勝告狀，將他引去東海跟陳宇幹架。
隨後由神運算元故意解開鎮妖塔的封印，然後混進崑崙派，佈置傳送陣法。
而另一邊的拜月教主，則守在水魔獸旁邊，等它復活的一瞬間，冒死啟動術式，將水魔獸送到神運算元那邊。
整個計劃險到了極點，容錯率幾乎為零。
甚至拜月教主本人都有很高的生命危險。
但他們都別無選擇。
一直拖下去的話，即便水魔獸的靈魂被鎮壓在塔下，它的本體富集過量天地間的戾氣，遲早也會來個大爆發。
這也解釋了林青兒和陳宇都大惑不解之處：
她明明早跟神運算元交接了鎮妖塔的事宜，為毛水魔獸轉眼就復活？
原來是這比故意放開禁制，作殊死一搏！
神運算元自忖必死，也無所謂了，當著天下道友的面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將一切捋的清清楚楚。
這波林月如可是吃瓜吃爽了。連帶她直播間裡那些三教九流之輩也爽麻了。
呵呵，所謂名門正派，不外如是嘛。
狗屁倒灶的事情，不跟自家一個鳥樣？
赤霞真人冷笑：“你也別把自已說得如此大義凜然。你們蜀山在這件事上又何曾是無辜？就算是你，也不過是為了一已之私而已。”
“今日鬧到這份上，是本門的因果劫數，卻也是你蜀山的因果劫數！”
神運算元居然很是同意，“每個人都走不出自已的因果迴圈。包括我，包括拜月教主。”
鏡頭一轉。
只見拜月教主倒在總壇的禁地，毫無生息。
嘴角，猶自掛著一絲微笑。
早已被水魔獸殘骸折磨得形容枯槁的他，能夠撐到傳送術式完結，已經是邀天之幸。
目前的結果對他而言已經圓滿，足以含笑九泉。
神運算元臉上浮現出同樣的笑意，喃喃道：“教主已然仙逝。接下來，也該輪到我了……”
這時，姍姍來遲的獨孤勝，終於出現。
他長嘆一聲，“痴兒，你這又是何苦。”
神運算元立馬焉了，“師父……對不起……”
他一直在走鋼絲，壓力太大了，終究是百密一疏。
沒算到崑崙有跟拜月教主類似的秘法，可以生命為代價，放逐水魔獸。
最終還是連累了師門。
“瑾兒，若是重來一次，你還會否做下此事？”
“……”
“呵呵，既然不曾後悔，又何必道歉？”
“啊？”神運算元怔住。
在幻境當中，獨孤勝帶著溫和的微笑望著他的得意弟子。
“瑾兒，自你拜入為師門下，我便覺得你和我很是相像。”
一樣的，軸。
為了對某人的承諾，縱使與世界為敵也在所不惜的軸。
劍聖看著愛徒，思緒卻不由自主走馬燈一樣再現一些片段。
……
“氣死我了！獨孤小豬你敢不敢再笨一點？”
……
“啊啊啊，為什麼要我做掌門啊，好麻煩！阿勝你要幫我~”
……
“勝兒，你我是師徒，此事不可……”
……
“沒事的，別哭。為師死不了的——咳咳”
……
“抱歉啊勝兒……如此一來，好像連轉世都難了呢……”
“以後，就辛苦你照看山門了……”
……
“沒事的，瑾兒。你守住了你的承諾。如今，輪到為師守諾，僅此而已。”
和風細雨的安慰，卻令神運算元心如刀割，泣不成聲。
他寧願師父痛心疾首痛罵自已一頓。
再溫和的態度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闖下如此彌天大禍的他，只有被逐出師門，以死謝罪一個結局。
赤霞真人感覺自已好像是多餘的一般。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終於冷冷道：“獨孤掌門，這筆賬應該怎麼算？”
獨孤勝眼角都不帶掃他一下，語氣很冷淡：
“你想怎樣算就怎樣算。就當是老夫支使的，來問罪亦無不可。”
說罷頭也不回離開，向水魔獸疾馳而去。
擺明了和崑崙撕破臉的話，也沒必要跟無聊人浪費時間了。
與蜀山當前面臨的危機相比，和崑崙的恩怨都算不了什麼。
‘嘖，早知如此，真不該跟陳宇那愣頭青死磕……’
劍聖嘴角一抿，感覺有種苦澀的味道。
當他發現陳宇已經佔據主動，並且日後很可能成為蜀山心腹大患時，是真的在玩命，企圖趁此機會扼殺此子。
奈何仙門大開警告，想拼命都沒得拼。
結果反而導致自已傷勢嚴重。
沒有問題的。
區區瘋仙人而已，他完全應付得了。
蜀山面臨的任何挑戰，他都可以應對。
千年以來一向如此。
‘師父，徒兒，一定會代你守護咱們的蜀山！’
獨孤勝迎向那山嶽一般的龐然大物，那白衣飄飄的身影，透出幾分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