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我也沒打算計較
昨夜下了一宿的大雨，路不好走，沈織玉走得很困難。
浮光嶺被群山環繞，遠遠望去，四處都看不見半點人煙，除開浮光城，這裡真的是荒蕪的很。
回到浮光城時，天色已晚。
浮光嶺深一些的地方沈織玉沒有進去過，今日嘗試著走，連東南西北都有些繞不清，裡面的路不是一般繞。
“我就說那客棧邪門吧！看，這不，今年又死了一個。”
“你們是沒看見那些雜亂無章的血手印多瘮人，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劇烈的拍打窗外。”
“今天早上不還是劈死了個人麼？我在衙門當差的表兄說都快被劈成焦炭了，活生生的人啊！死的時間也對上了，這要不是雨夜還魂還能是什麼？”
城中談論客棧血手印的人依舊不少，沈織玉這次特意留了個心眼，假裝過路，也不貪心，聽一兩句就離開。
一路聽過來，反正重複來重複去就是那幾句話，意思都是一樣的，只是表達不同。
後面幾日氣氛都有些壓抑，估計是被之前的血手印事件嚇到了，畢竟都是些年齡不大的弟子，很多在自家時都是被寵著長大，在澤雲宗時也不曾見過血腥。
沈織玉能理解，為此晚上還在客棧外多加了幾道佈防。
見沈織玉如此面面俱到，澤雲宗的弟子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天塌下來還有尊者在呢，他們怕什麼？
客棧掌櫃還以為出了這樣的事情，沈織玉她們會退房或是找他鬧一場，畢竟六樓的其他幾位住客就因此退了房，自然做好了賠錢的準備，誰知沈織玉一直沒動靜。
知道沈織玉是主事人，她越安靜，客棧掌櫃心底越發慌。
這是在醞釀著怎麼收拾他嗎？畢竟這種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自己隱瞞在先，他以為今年不會出事的……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直接主動出擊，找上沈織玉。
見是客棧的掌櫃，沈織玉有些狐疑，這個時候來找她做什麼？
“有事麼？”
掌櫃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珠，小心翼翼的問詢著，“是這樣的。”
“這位姑娘，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很是抱歉，您看我這邊給您些賠償可以嗎？姑娘就當做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還望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別同我們計較……”
沈織玉：“？”
“放心，你不賠償我也沒打算計較。”
沈織玉滿臉迷惑，仔細反省了一下自己到底是哪裡讓人家產生了誤會。
其實她也確實想過，要不要直接去問客棧掌櫃這裡發生過什麼事？看城中百姓的意思，這裡不止發生過一次這樣的事情，還都是在這家客棧。
但沈織玉還是算了，就像出去旅遊住酒店，裡面死了人會告知顧客麼？並不會。
相當於問了也是白問。
客棧掌櫃歡歡喜喜離去，沈織玉望著他佝僂的背影，眸色微暗。
前幾日出門，恰巧遇見了之前被嚇到的那女修，對方精神狀態好了許多，看上去沒什麼大礙。
那女修顯然也還記得沈織玉，還熱情的跟她打了個招呼。
沈織玉這才得知她叫卿沂，是天臨派弟子。
偶然談起那天的事，沈織玉試著問了些細節，比如她那日的行程，都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
按卿沂的行程走了幾遍，將一切的不對勁之處標出來，在看見夜市上賣的走馬燈時，沈織玉頓時想到了什麼，再次按照那日卿沂的流程走了一遍。
果然！
沈織玉總算想明白了卿沂看見的臉是怎麼回事，說是幻覺倒也不完全是幻覺。
在修仙界待久了，她習慣性的用修仙界的思維去看待這件事，慣性思維就容易導致人進入一個誤區。
跳出這個思維框架就容易想明白了
這種情況不算稀奇，往簡單說，就是一種常見且泛用的現象而已。
這種現象叫做，視覺暫留現象、視覺暫停現象，又稱“餘暉效應”。
眾所周知，人的視覺實際上是靠眼睛的晶狀體成像而成，感光細胞感光，並且會將光訊號轉化成一種神經電流，繼而傳回大腦引起人體視覺。
要知道感光細胞的感光是靠一些感光色素，而任何東西的形成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時間，只不過是時間長短差別罷了。
感光色素的形成同樣需要一定的時間，如此也就形成了視覺暫停的機理。
簡而言之，人的雙目在視物時，訊號到大腦神經需經過一段短暫的時間，光的作用結束後，視覺形象並不立即消失，這種殘留的視覺稱“後像” 視覺的這一現象則被稱為“視覺暫留”。
而走馬燈的原理，便是根據這種現象將其靈活運用。
而幕後之人，大機率就是從走馬燈上得來的靈感，不得不說，挺聰明。
在一路的商鋪上那些不起眼，但是人眼能看過去的地方做手腳，看起來合情合理，事後沈織玉轉了幾圈，並未發現異樣，是因為幕後之人收尾乾淨利落。
但經不起細枝末節的比對。
至於為何選擇卿沂，不是選擇了卿沂，而是卿沂恰好是第一個入套的，換誰第一個走過那條路，都會看到那張臉。
要保證不出錯的形成視覺暫留，需要計算，幕後之人很有腦子，還很謹慎，在卿沂這邊發現時，就清理掉了他做的手腳。
不用全部清理，容易引起懷疑，隨便抹去一處即可，視覺停留時間本來就短，少量就必須多次。
把控到位，缺一不可。
後面來的人，自然看不見。
幕後之人並不急著全部處理，容易引起懷疑，而是時不時的路過，陸陸續續處理。
因為不起眼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不對。
雖然那日那些窗外的血手印都被清理掉了，但沈織玉多多少少能回憶起一些，乍一看確實雜亂無章，細看，會發現選擇的窗戶位置都是有區別的。
如果挨個排過去，難道不夠省事麼？為什麼會跳過一些窗？
很簡單，在搞排列布像。
那夜她聽到拍窗聲音，確實不是幻覺，也不是雨水被風吹打在窗上，而是……一種很常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