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子的虧損是因為從計劃經濟變成市場經濟受到衝擊,必然會發生的事,想要解決就要提升廠的競爭力。

廠裡除了工人大大小小的小幹部都被召集過來開會。

大會議室,崔建生只能坐在最後排,還連發言的權利都沒有,可是前面的田綵鳳不僅能坐在首座,還能侃侃而談。

會議結束後,崔健成心神不寧的回家。

自從田綵鳳來後,崔建生提心吊膽好幾天,在家裡的脾氣也越來越大。

趙父留下的人脈漸漸的也已經退了,對崔建生的幫忙微不可察。

甚至他還隱約發現老丈人一直在壓著他。

兩年前,他已經跟趙父徹底攤牌。

趙父知道崔建生不是個好東西,但她女兒趙南蓉愛這個男人 ,為了兒子,為了孫子考慮,趙父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裡。

對崔建生也越來越不客氣,之前還會想著讓崔建生升的慢一點,現在是完全對他實行打壓。

崔建生爬得越高更容易反咬。

可能讓他把崔建生的位置往上挪一挪,需要花些功夫,但要是把他壓制在這裡,還是很容易的。

這兩年,崔建生不敢離開趙家,生怕自己這唯一的位置沒了。

而趙父也不會逼得太緊,他還需要崔建生裝作一個疼愛妻子,疼愛孩子的好男人。

兩人關係也算是攤開了,如今到這地步,崔建生才驚覺,能商量的居然只有這老岳父。

來到趙家書房,崔建生實在沒憋住。

“爸,田綵鳳成為鍋爐廠的廠長了。”

趙父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看著崔建生的表情,他疑惑了一會才想起來這個田綵鳳是何許人也。

鍋爐廠換廠長的事情,他聽孫子崔耀平說起過,但他如今已經退了好幾年,對廠裡的事情也沒有多關心。

孫子崔耀平走了他的關係如今也在鍋爐廠上班。

崔耀平正是那個比原主還要大一些,被原主捅死的那人。

“她不是去讀大學了嗎?”

趙父眼裡情緒不明。

“她大學畢業被推薦來咱們廠裡當代理廠長,她已經見過我了,她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怎麼辦呀爹?要不您給我想想辦法,把我調到別的廠裡去?”崔建生著急的來回踱步。

調到別的廠?趙父嘴角抽搐,他要是真的還有這個能耐的話,能不把自己孫子調走嗎?如今的鍋爐廠一直虧損,並不是一個好去處。

縣裡有些廠倒閉,有些廠被收購,他們鍋爐廠還能堅持著,已經算是矮個子中的高個了。

那還有什麼好去處,就是有,趙父的手也夠不了。

崔建生的話倒是提醒了他,他在華興村打聽過田綵鳳的事情。

他還真沒把握田綵鳳會不會給崔建生穿小鞋,若是田綵鳳知道耀平是崔建生的孩子,又會怎麼對待?

“這事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當天趙父去鍋爐廠打探了一圈訊息,又從他那些老朋友那裡得到了不少資訊。

田綵鳳的權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大,縣裡這次是打算大刀闊斧了。

他年紀已經大了,留下的那點香火情也越來越不值錢。

相比於女兒的幸福,孫子的前途更重要。

他拿不準田綵鳳是怎麼想的,他不能用孫子的前途去賭。

鍋爐廠的營收再怎麼不好,那也是工人階級。

汗勞保收。

……

“您是?”田綵鳳被告知有人找她,看著面前這個被帶到廠長辦公室的陌生老人,她有些疑惑。

“我是趙南蓉的父親,崔建生的老丈人,崔耀平的爺爺。”趙父上來就自報家門。

田綵鳳收起了客氣的笑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有事?”

“田廠長,我上門來是想跟你道歉。”

思來想去,趙父還是決定登門親自解釋。

他跟田綵鳳說清了,當年自己女兒也是受害者,對崔建生在鄉下的事情壓根就不清楚。

崔建生更是哄著她女兒結了婚,他是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

這些年為了女兒,這才沒有把事情揭破。

他很誠懇,他覺得自己跟田綵鳳其實沒有什麼衝突,說起來他們都算是受害者。

如今田綵鳳成為廠長,趙父必須要表明他的態度,免得田綵鳳把怒氣撒在孫子身上。

“我回去就會跟我女兒說清楚,讓她跟崔建生離婚,希望田廠長不要因此遷怒到我孫子崔耀平,他的能力還是不錯的,這不是我老人家自賣自誇。”

“若是田廠長不相信,可以去問一問廠裡的老人。”

“我相信,被領導委以重任的田廠長應該不會以權謀私。”

趙父心裡想什麼,田綵鳳心裡門清,她已經不是那個心裡只有男人的田綵鳳了。

她原本就沒有打算對崔建生做什麼,只是實事求是而已。

“你不必提醒我,我行得正,坐得端。”

至於對方是否要讓女兒跟崔建生離婚,這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趙父起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如今的田綵鳳跟他當時在鄉下打聽來的情況完全不同,脫胎換骨,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回去以後,他把趙南蓉和趙母叫到自己房間,把這些年瞞著的事情仔仔細細都說了清楚。

趙南蓉有些崩潰,想不到藏在身邊十幾年的男人心思這麼歹毒。

猶如幻境破滅一般,在丈夫和丈母的勸說下,最終還是跟死活不同意的崔建生離了婚。

趙南蓉是一個憧憬愛情的女子,崔建生原來跟她看到的那樣完全不同,就如同撕心裂肺一般。

她憧憬愛情,也憎恨欺騙。

沒多久,崔建生的所作所為傳遍了整個廠,大家都對他指指點點,更是對田綵鳳心生敬佩。

陰差陽錯,為田綵鳳對廠裡進行改革,減少了不少阻力。

最後崔建生因為瀆職,多次以權謀私被開除廠。

學人家下海做生意,最終虧的血本無歸。

他最恨的不是田綵鳳,他恨的是趙父,他覺得若不是這些年對方一直壓著他,憑他的能力早就升上去了,後來又怎麼會為一點小利被田綵鳳抓住把柄開除。

身無分文,如同一個流浪乞丐一般,他蹲守在趙父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手舉著石頭,狠狠的敲在了趙父的頭上。

趙父應聲而倒,而他也被路人抓住,趙父成為了植物人,沒過幾年便去世了

而崔建生也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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