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心中雖然也氣憤,但更多的是想著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大姐,你能抖漏人家也能,到時候你一言我一語,誰知道誰說的是真是假?”

“那怎麼辦?”大娘心中毫無思緒,眼看著紡織廠的生意越來越好,沒想到報社這頭卻出了事情。

“這事兒景之知道嗎?”二孃問道。

“我知道這事。”安景之的聲音從外面傳入幾人的耳朵。

來到客廳,放下剛剛拿來的報紙,喝了口水才悠哉悠哉的說:“這報紙我也看了。”

“母親們不用擔心,這個鄭哲民是我找來的人。”

三人驚呼,“什麼?這個罵你的鄭哲民是你找來的?”

大娘實在想不通,這好好的,景之找人罵他幹啥?

二孃表情若有所思,就連三娘也想到了一些關鍵點。

報社的主要管理工作是三娘在做,但安景之除了寫文章之外,也並沒有打算做一個甩手掌櫃,他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報社的情況。

報社的輿論也很重要。

通行報社要站穩腳跟,但也不能全盤通吃,把人逼走。

法律健全的時代做生意都要小心,更別說這個大魚吃小魚的年代。

“咱們的報社如今也算是魔都的大報社之一了。”

“雖然我已經很久沒有給投稿的文章指點意見,但是這些人已經養成了在咱們報社投稿的習慣。”

“咱們的報紙銷售額節節攀升,必然要擠佔別人的利益。”

“有些人選擇正當競爭,但也有人選擇走捷徑。”

“我找人罵自已也是為了分擔一些壓力,在那些人沒動手之前,轉移視線。”

大娘一頭霧水,安景之繼續解釋道:

“咱們需要名聲,但是如果名聲太旺,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鄭哲民是他找來的,第一次是自已花錢請他罵,看到甜頭了,對方肯定不用自已說也會主動寫文章罵。

如今報社的生意大,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現在已經有些的苗頭了。

如今罵戰一起,其他報社多多少少也會有些生意。

被罵了沒關係,反正每個人的觀點都會有支援有反對,對他來說無關痛癢,反而能為報社分擔一些壓力。

罵他的那個人也能夠獲得一些名聲,只是這名聲是好是壞,那就因人而異。

安景之一番解釋大娘總算是明白了,還是那句話,槍打出頭鳥。

縱然他們規規矩矩做生意,但可能就是會有人見不得他們生意太好。

如今掀起罵戰,既能轉移視線也能共同提高報紙的銷售額,算是雙贏。

只是唯一吃虧的就是景之了。

三人想通關鍵點,都有些心疼的望著他。

安景之自已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反正這本來就是他一手策劃的。

更何況他也不是躺平任罵,山河這個筆名還是有不少粉絲的,別人罵他,他也可以罵回去。

甚至他的粉絲比他這個正主還要激進。

張廷友這些人如今就是山河的鐵桿粉絲,看到那篇文章後,第一時間寫文章反擊回去。

經過一天時間,他們也打聽清楚鄭哲民的情況。

無德無才,喜好劍走偏鋒過於偏激,愛耍小聰明。

他們心中打定主意:居然敢抨擊山河先生,不管如何一定要罵到他不敢出現在世人面前。

沒想到才隔一天,對方又寫了一篇文章罵了回來,連帶著他們這些人也被罵成了山河的狗腿子。

然後張廷友就找了更多的人一起寫文章登報罵鄭哲民。

作為報社的主編,他多少有些權利,只要是罵鄭哲民的文章都可以透過,若是罵山河的全都打回去。

而鄭哲民那邊也陸陸續續的出現了一些幫手,除了​張廷友所在的華興報社,很多報社都收到了痛斥山河的文章。

他們不管這些人罵誰,反正能提高報紙銷量就是好事。

文人罵人那是半個髒字不吐就能問候你全家。

一開始他們還顧著自已的麵皮,儘量引經據典的罵人,後面罵戰的波及範圍越來越廣,時間也越來越久,幾乎是搜腸刮肚,把能想到的罵人詞彙都寫了進去。

罵到最後只有最樸素平凡的問候了,恐怕等到罵無可罵時,說不準他們還會擼起袖子拳腳相向。

這場罵戰中大家都有各自的收穫,有人加入張廷友的隊伍不管是為了擁護山河還是為了名聲,大家都各得其所。

最基本的,對歷史的瞭解程度更進一步了,否則怎麼引經據典?

鄭哲民身邊自然也拉起了一群追隨者。

他們不見得有多敬重鄭哲民,只是想團結在一起,顯得人多勢眾,都是因為看不慣山河聚在一起罷了。

而鄭哲民又是第一個先出頭的人,自然而然的被推到前臺。

這對鄭哲民來說也是一段非常興奮的經歷。

大家是不是真的敬重他,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如今能夠沐浴在眾人的眼光下,能夠成為振臂一呼的領頭人,別管他是不是傀儡,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的。

自從罵了山河先生之後,他的稿費都變多了,剛開始就有很多報社出高價邀他的文章。

罵到現在,他已經積累了不少身家,至少可以從貧民區搬到中產區域。

不僅有了名,還有了利。

遙想當初安景之找自已罵他的時候,自已也只是為了賺那點稿費而已。

一塊大洋啊,他一篇文章哪裡值一塊大洋?

現在他一天賺的都不止十個大洋了。

他明白,只有自已罵的越狠,罵得越戳人心肺,他的名聲才能越大,自已的飯碗才能保住。

後續的稿費都不用安景之給了,嚐到甜頭後,他日夜不停的研究安景之過往的文章,力圖找到可以抨擊的支點。

抬頭活動了一下因為長時間伏案工作而變得有些緊張的肩頸,越是研究對方的文章,他越是佩服。

罵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該寫什麼,要是說之前還有理有據,現在完全就是胡攪蠻纏。

揉了揉有些痛的眉心,他在心想:若是讓別人知道山河先生出錢讓自已罵他,不知道張廷友那些人會怎麼想,不過就算他說出去了,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當然,他也不會說出去,起碼在他有了別的更賺錢的方法之前,這個秘密得守住,不然不僅影響對方,還會影響他的地位。

他是靠著罵山河而出名,若是知道一切都是山河的安排,那他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他可不願意幹這種自砸飯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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