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醒來,是不知多久以後,腦袋還是昏昏沉沉,他緩了緩,入目是一片昏黃柔和的火光,旁邊有柴火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定睛一看,原來是雪重子在爐灶前熬粥。
注意到床上的動靜,雪重子不鹹不淡掃了一眼慢慢坐了起來的宮遠徵。
粥已經熬好,面無表情的他將粥盛好,緩緩向宮遠徵走去。
雪重子道:“這裡面我加了幾朵雪蓮進去,可以幫你恢復些內力。”
宮遠徵看他一會,又瞄了一眼他遞過來的粥,道了聲謝才接過。
正喝著,耳邊再次傳來雪重子的聲音。
雪重子沒好氣道:“你可真是莽撞,別人‘寒冰蓮池’都是慢慢來,等摸透了才敢下潛,你倒好,剛一交代完就崩了下去,憑著一口氣,直接一次游到底,也不怕中途發生意外隕命。”
若不是他和雪公子在一旁看著,這人絕對在寒冰蓮池裡窒息而死。
雪重子在這負責了這麼久的試煉,還是第一次見到宮遠徵這樣的,就跟不要命似的。
他不知道,宮遠徵哪是不要命,他是真的想過就這樣結束了也不錯。
宮遠徵嘴角泛起一抹苦澀,專注喝粥,並未說話,頭一次乖巧地任人訓斥。
一旁的雪公子忙出來打圓場:“其實往好處想想,起碼徵公子破了第一試煉的時間記錄,那可是一天不到的功夫,就離開了‘寒冰蓮池’,歷代宮門公子哪有徵公子過得這麼快的。”
他正說的起勁呢,雪重子一個冷冽的眸光瞪過去,雪公子癟癟嘴,立馬閉了嘴。
宮遠徵忽然問:“我這一關,是過了嗎?”
他剛才昏迷了過去,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過了這一試煉。
雪重子扭過頭,道:“當然,若是沒過,也對不起你這麼不要命。”
第一試煉本就是靠考“執著”或“本事”二者之一,宮遠徵憑著自己的“執著”潛入水底,拿到了鐵匣子,便已經是過了這試煉。
誰知過關了,宮遠徵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焦急詢問:“既然如此,我能不能在雪宮找一個人。”
雪重子、雪公子兩人皺了皺眉:“找誰?”
兩人都疑惑,雪宮裡應該不會有人和前山的徵公子扯上關係的啊?
所以徵公子要找誰?
宮遠徵的眼底閃過一絲哀傷,他閉了閉眼:“我的新娘,風琉璃。”
這話一出,雪公子、雪重子兩人只覺得奇怪。
雪公子問:“徵公子的新娘,怎麼可能跑到後山來?”
而且,有誰有本事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來到後山,更別說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進入雪宮。
宮遠徵:“前山我已經找遍了,只有後山沒找。”
雪公子說:“說不定,她已經走了。”
他還是不信有人能過得了銅門那邊的守衛,進入後山。
“不會!”宮遠徵的語氣有些急切:“守在門口的侍衛沒有看到有人出去,不在前山,她一定在後山!”
雪重子雪公子相視一眼,說不清是同情還是什麼。
他們很想說,若那人真有本事,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潛入後山,未必沒有能力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宮門。
但看宮遠徵這般固執模樣……
唉,算了,讓他留個人還在宮門的念想吧。
只是,宮門的後山,不止有雪月花三大家族。
看宮遠徵今日那不要命的模樣,不知道宮遠徵若是沒有在三宮裡找到他的新娘,到時候會不會為了那個新娘,進入深處……
若真如此,那可就糟了。
雪重子:“你若是懷疑你的新娘在後山,既然過了試煉,你當然可以在雪宮找你的新娘。”
得到允許,宮遠徵放下碗猛地起身,就要去找風姑娘,卻因為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差點脫力栽倒了下去。
還是離得近的雪重子手快扶住了他,要不然他一準摔了。
雪重子道蹙了蹙眉:“你身體還沒恢復,急什麼?”
在他的攙扶下,宮遠徵重新坐了回去。
宮遠徵心裡著急,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狀態根本不可能出去找人,只得按著性子,等身體恢復。
他下意識要去抓腰帶上掛著的玉佩,什麼都沒摸到。
宮遠徵慌了,連忙抓住了要離開的雪重子:“我的玉佩呢?”
他記得,在跳入“寒冰蓮池”之前,他將玉佩暫時交給了雪重子保管的。
雪重子愣了一會,才想起這回事,他看了一眼雪公子。
在跳入寒池救人之前,他將那玉佩交給了雪公子來著。
後者後知後覺,連忙從袖袋裡掏出那塊巴掌大的玉佩遞了過去。
宮遠徵一把奪過,確認是自己的那塊玉佩,心,這才靜了下來。
還好,還好我沒有把她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弄丟了。
若是丟了這個,風姑娘回來,肯定饒不了他。
雪重子神色有些複雜:“你……不看看你撈上來的鐵匣子嗎?”
然而,宮遠徵的回答,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有什麼可看的?”
雪重子:“……”
雪公子:“……”
“你廢了這麼大的功夫,差點丟了命,才把它撈上來,不好奇裡面的刀法秘籍嗎?”
宮遠徵卻道:“我為什麼要好奇你們的刀法秘籍?是前山沒有刀法秘籍了?還是說,一本秘籍,能比的過她送我的東西?”
創造這套新“拂雪三式”的雪重子臉都綠了,垂著身側的雙拳早已被他捏得死死的。
如果不是這人現在還是名傷員,他鐵定要收拾他一頓。
雪公子看到強忍著怒火的雪重子,心裡一陣發怵,生怕這祖宗等會爆發了,把他作為出氣筒只想趕緊出去。
偷偷摸摸貼著牆壁想要出去的他,剛走到門口,被雪重子看到了,一個冷眼掃過去,“和善”的問他:“你跑什麼?”
雪公子決定裝傻充愣:“啊?什麼?跑什麼?我沒跑啊?”
雪重子沉著臉,目光犀利。
雪公子當然頂不住雪重子這樣的目光,他縮了縮脖子,頓時不敢說話,也不敢再動了,憨笑著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