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琉璃轉過身子，走向桌前，坐在椅子上背對著雲鵲，“誰讓你來的？”
沒有人在，風姑娘不裝了，明豔動人的臉上冰冷的無情。
屏風後的雲鵲動作微怔，隨後若無其事繼續脫衣。
沒有他人在，雲鵲也不裝了，“寒鴉壹讓我來協助你。”
“協助？”正在倒茶的風琉璃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嗤笑道：“寒鴉壹知道我的本事，也知道我的脾氣，我做任務，他從來不會摻和，他信任我，就如同我信任他一樣。”
“除了必須要兩人執行的任務，他才會派些帶著腦子的人來協助我，不然，可從來不會讓別人來‘協助’我的。”
她執起熱氣騰騰的茶水，置於唇前，淺抿了一口，那雙清澈靈動的眼睛裡泛著陣陣寒光。
“是首領派你來的吧。”風琉璃篤定地說：“說是‘協助’我，實際上是監視我吧，監視我有沒有叛變，畢竟……能控制魑魅魍魎皆聽命於她的手段——半月之蠅，於我無用。”
雲鵲怔了怔，片刻後失聲笑了一下，“少主不必如此防備於我。”
“你錯了。”風琉璃糾正她：“我防備的從來不是你，是整個無鋒。”
“……”雲鵲沉默了，明明風琉璃是無鋒的少主，是無鋒首領唯一的女兒，可看她的樣子，像是一點也不願與無鋒扯上關係，與無鋒首領扯上關係。
風琉璃眼底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再次糾正她：“還有，不要喚我‘少主’，我不是！”
雲鵲垂眸，“是，姑娘。”
風琉璃臉色這才好轉，話鋒一轉，她又道：“我知道，你進入宮門，不僅僅是‘協助’我這麼簡單，我不管你要做什麼，別妨礙我便是。”
“你我曾經也一起做過任務，你知道的，我討厭別人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
幾年前，還在鳳鳴山莊的風琉璃，接到過一次必須兩人執行的任務，任務地點，便是在風琉璃之前在角宮時說的芳雨閣。
那時與她一起執行任務的，便是雲鵲，雲鵲扮演她的婢女。
雲鵲緩緩道：“我進入宮門，確實有自己的任務在身，首領也確實讓我看著少主，謹防少主被宮門人勾了去，還給了我一瓶玉骨香，同我說若是少主有叛變的舉動，便用此香誘使少主毒發，將少主帶回無鋒。”
風琉璃意外她的誠實，“你就這樣說出來，就不怕我為了不被人威脅，殺了你？”
雲鵲笑道：“我既敢說，便不怕姑娘殺我。”
“你以為有玉骨香在，我便動不得你了？”風琉璃冷笑道。
“當然沒有，姑娘若想殺我，頃刻間便能取我性命，我根本來不及開啟玉骨香。”
雲鵲道：“可是姑娘，我並沒有想和你做對的意思，相反，我還會幫你。”
“幫我？”
雲鵲點頭，“不管姑娘要做什麼，雲鵲，都不會與姑娘為敵。只希望姑娘在宮門的日子裡，也不要管雲鵲做了什麼，更不要將雲鵲的事，告訴給無鋒。”
“你這話聽著，並不像是忠心於無鋒啊。”
雲鵲反問：“姑娘不也是一樣嗎？”
此時雲鵲已經沐浴完，穿上衣服走了出來。
風琉璃看著她，意味不明道：“怎麼？不怕半月之蠅發作沒有解藥嗎？”
雲鵲卻道：“半月之蠅又不是毒藥，相反還是一劑非常珍貴的補藥，我為何要怕？”
“什麼時候知道的？”風琉璃淡淡一笑，將倒出來的另一杯茶水遞給了雲鵲。
這還是第一個無鋒裡的刺客知道“半月之蠅”的真相，不禁對她刮目相看了幾分。
“……”雲鵲接過她的茶，卻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見她不願說，風姑娘也就沒再刨根究底下去。
“可以。”她起身，朝著窗戶緩緩走去，“我答應了。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咱倆互不干涉，至於無鋒那，你我彼此照應，互相打掩護。”
雲鵲暗暗鬆了口氣，“多謝姑娘。”
風琉璃轉身，朝她比了個“打住”的手勢。
“不過有件事我須得與你分說明白。”
“姑娘請說。”
“如今你雖是我的‘婢女’，我助你留了下來，但若是你暴露了，我也會毫不猶豫與你劃清界限，你可明白？”
雲鵲垂眸：“我知道的，姑娘。”
“那麼，合作愉快。”
——
角宮裡，宮遠徵將風琉璃的百毒不侵體質，以及從她那處聽來的鳳鳴山莊那些見不得人的醜事一一同哥哥宮尚角道了出來。
宮尚角聽完，一向沒什麼表情的他也不禁皺了下眉，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那鳳鳴山莊真有如此不堪？”
宮遠徵搖頭：“不知道。”
他並不會偏聽偏信於一方，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
但有時候眼睛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需要他自己判斷。
“這些都是風琉璃和我說的，我們並沒有親眼看過，不好評價。”
宮尚角揚了揚眉：“這回倒是沒有偏信風姑娘的一面之詞了？”
宮遠徵嗔道：“哥……”
宮尚角笑了笑，不再繼續調侃了，轉而問他：“那你覺得風姑娘的話裡真假有幾分？”
宮遠徵神情嚴肅：“真假這點真不好說，但是有一點，是絕對的真。”
“什麼？”
宮遠徵神情嚴肅，一字一頓道：“百毒不侵之體。”
“我已經確認過了。風琉璃的血液或者說全身都帶著劇毒的，同時，她也是行走的所有劇毒的解藥。”
“這百毒不侵之體真有那般厲害？”
宮遠徵點頭。
宮尚角又問：“那要怎麼樣才能淬鍊出來？這樣好的體質，又為何從未聽說過誰人有？”
宮遠徵：“這些日子我翻找過醫書，百毒不侵之體，確實如風琉璃所說，需要浸泡在千千萬萬種毒藥毒蟲裡，被萬蟲噬咬，也確實要喝下千萬種劇毒。”
“因為其過程之痛苦，稍有不慎，便會失了性命，一般人確實不會輕易去煉。加上百毒不侵之體會時不時的毒發，毒發會讓人五感皆失，危險極大，誰也沒法保證，毒發的時候周圍是否安全，若被覬覦的人抓走，下場只會生不如死。”
“這種體質雖然厲害，但伴隨而來的風險更大，故而從來沒有在江湖上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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