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禮沒想到沈晏只是這樣輕罰,二十大板比著以往的刑罰可是輕多了。

“多謝督公,奴才這就去領罰。”汪明禮連忙跪下道。

沈晏點點頭,又厲聲道:“小皇帝是本督親手扶上去的,除了本督,誰都別想拉他下來。”

“奴才知道,都是奴才昏了腦袋。”

“奴才這就派人去鍾靈宮敲打一番。”

汪明禮擦了擦額頭的虛汗,督公次這是真的不高興了。

“滾。”

輕飄飄的一個字,卻讓汪明禮如釋重負。

看來那些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翌日,小太監匆匆回話:“柔妃娘娘一早就帶著貼身宮女,前去承光殿請罪。”

“瞧她,倒是動作快。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她做的。”

汪明禮身上痛得齜牙咧嘴,嘴上依舊不饒人。

承光殿內:

“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屬實,並無半點虛假。”

“還請陛下責罰。”

陸嘉柔和宮女小玉跪在外殿院中,好一個主僕情深。

“陛下?”小來將腰帶遞過去,視線觸及到帝王領口處的紅色咬痕,連忙收回視線。

江羨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動作,笑道:“我們小來也長大了呢。”

“陛下休要拿我打趣兒。”小來連忙捂住耳朵。

“走,出去看看。”江羨大步朝外走去。

一大早外面就吵吵的,她自然知道是誰。

“愛妃何故如此?”江羨明知故問。

陸嘉柔只得又解釋一遍,從頭到尾她並沒有摘除自已的管教失職之責。

聽完江羨視線掃向一直髮抖的小玉:“你有個好主子。”

“奴婢,奴婢,”

“行了,這裡你處理吧。”

江羨把事情推給小來,該怎麼處罰他更清楚。

陸嘉柔聽到這話,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還好不是死罪。

“多謝陛下!”

“陛下聖明。”

陸嘉柔俯身拜謝。

“先別急著謝,你跟朕進來。”

陸嘉柔抬頭,少年一襲黑衣,目光澄澈。

依舊是如白鶴一般乾淨美麗的少年。

“臣妾遵旨。”

一進到書房,入眼就是一整個大夏的千里江山圖。

桌子上是堆積如山的書卷,幾摞奏摺就這麼敞開擺放開來。

這是她可以看的嗎?

江羨視線掠過陸嘉柔有些驚訝的神情,隨意問道:“在家讀過什麼書?”

“臣妾不才,只讀過《女則》與《女訓》。”陸嘉柔謹慎回道。

這裡是帝王指點江山的地方,她不能不小心翼翼。

江羨翻開一本奏摺,又問道:“可曾讀過《論語》?”

陸嘉柔微微俯身,正欲開口。

卻聽案前那人說道:“朕喜歡聽真話,嘉柔但說無妨。”

輕柔篤定的聲音,如同環廊下的風鈴一響,驚的陸嘉柔心跳加速。

她知道自已身份有些特殊,從前與江小王爺有過牽扯。

如今一朝入宮為妃,她又沒有顏妃那般家世可以肆意妄為。

只能萬事小心翼翼,謹言慎行。

她緩了緩神,慢慢開口道:“讀過。”

“父親一向重視學識。從前在家時,四書五經均有涉獵。”

陸嘉柔說完,心中仍有些忐忑。

她垂頭盯著地面,心中想著宮裡的規矩,不能直視天子龍顏。

忽然耳邊似乎有一聲輕笑:“嘉柔,可聽過驪山謝家?”

江羨說著將摺子遞過去,視線有意無意觀察她的反應。

陸嘉柔接過摺子,只看了一眼。

瞬間臉色大變,跪了下去:“陛下,臣妾與東陵王家絕無牽扯!”

“哦?這東陵王家可是專門上書為你抱不平,說朕拆散了你與允晞的好姻緣。”

“這東陵王家,乃驪山謝家舊時旁支一脈,改名換姓所起之勢。”江羨補充道。

“臣妾從來沒有見過王家任何人,這封摺子的內容也並非臣妾所想。”

“還請陛下明鑑!”

陸嘉柔一字一句,思路清晰。

這也是第一次將她與江允晞之間的關係放在明面上來講。

“朕自然知道。”

江羨滿意地點點頭,她自然相信陸嘉柔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陸嘉柔雖然有攀權富貴之心,卻不會拿時疫來危害百姓的性命。

謝家這次,當真是好計謀。

倘若她沒猜錯的話,謝家是故意製造時疫,讓全國發生暴亂。

到時候自會有流言四起,說江羨並非天命所選之人。

屆時江允晞便可以接而替之,時疫消散,天下太平。

而那些殺手也是謝家專門埋伏的,他們想要瓜分整個大夏,想換個更好說話的掌事人。

顯然沈晏和江羨都不是。

“嘉柔覺得,是誰在害你?”是誰在害朕?

江羨繞過案桌,扶起陸嘉柔。

“多謝陛下。”

陸嘉柔不著痕跡躲開江羨的衣服,她後退了幾步。

腦海中瘋狂思索剛剛的資訊。

斟酌開口:“皇家向來重視規矩,這封摺子是要將臣妾逼死在名譽之下。”竟將她與江允晞的前塵往事放到明面上。

規矩?不外如此。

雖然沈晏把陸嘉柔弄進宮這一出實在不合規矩。

可他是沈晏。

還能指望他講規矩,遵君子之風?

江羨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陸嘉柔深吸了一口氣:“倘若陛下因這封摺子內容大怒,臣妾與東陵王家,勢必會死於宮門之下。”

“屆時謝家自然有理上書討個說法,而江,而淮南王不必說自然會殺到花都來。”

王家不過是他謝家一枚連提鞋都不配的棋子,死了並不可惜。

只有江羨會落個暴君的稱呼。

“你就這麼篤定你在江允晞心中的位置?”江羨反問道。

陸嘉柔搖搖頭,直視江羨的眼睛:“不管他是否真的在乎,他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頂個深情痴子的名號,總好過藩王造反好聽。”

“皇家之中,哪有那麼多痴情郎子!”像是自嘲一般。

此時的陸嘉柔雖然語氣冷然,可整個人似乎看開了一切。

江羨遞給她一杯茶。

“可惜他們算錯了,陛下您既不是暴君,更不是草包。”

陸嘉柔這會兒完全放鬆下來,竟然說出了心裡話。

“朕是明君?”江羨笑道。

陸嘉柔喝了一口茶水,試探道:“陛下自然可以成為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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