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要不是沒有證據，怎麼也輪不到蘇九微在他面前胡說八道。
“陛下面前，郭大公子也想為所欲為嗎？”蘇九微淺淺淡淡的聲音，似乎透著一股冷氣，陰森森傳入郭謙耳中。
郭謙怔愣片刻，這是那個傳說中的病秧子嗎？
“郭謙罪證確鑿，拖下去！”皇帝一聲令下，郭謙被大內侍衛帶走了。
“蕭夜離！”
“臣在！”蕭夜離應聲跨前一步。
皇帝心中十分滿意蕭夜離這次的謀劃，他大手一揮揚聲道:“朕賜你天子劍，帶著黑甲衛明日便前往瀚州捉拿郭……”
“陛下！陛下！臣妾有話要說！”
“父皇！”
皇帝話還沒說完，門口跌跌撞撞闖進來兩道人影。
向來高貴端莊的皇后娘娘絲毫顧不得體統和臉面，急匆匆闖進來。她身後還跟著衣裳不整，似乎剛從床上爬起來的太子殿下趙成睿。
皇帝剛剛還暗自愉悅的心情瞬間沉下去，臉色陰沉難看，質問皇后，“你來幹什麼？”
皇后娘娘一身金色華服，頭上的鳳冠穿戴整齊，或許因為跑的太過用力，鬢角處一隻鳳釵微微傾斜。
“陛下！臣妾大哥戍邊三十餘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憑著一封莫名其妙的書信就定了他的罪，你也應該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不能讓忠心耿耿的老臣寒了心啊！陛下！”皇后猛然跪在地上，淚眼婆娑聲嘶力竭哀聲祈求。
看著皇后的哀聲哭泣，皇帝心中一動。
眼下郭時典手中握著三十萬大軍，還不知道養了多少私兵，若是逼急了，造反也是有可能的。
“父皇！舅舅他時常在信中囑咐兒臣要孝順父皇和母后。他聽說父皇生病，甚至還獵了虎心為父皇補身子。舅舅他扶持您多年，您可不能相信別人的胡言亂語！”太子趙成睿也跪著求情。
皇帝看了眼趙成睿眼角下的淤青和微微敞開的領口處詭異的紅印，眉心突突直跳。
蕭夜離冷笑一聲譏諷道:，“虢國公曾經扶持的可是先太子，他的好心怕不是別有用心？”
蕭夜離一番話讓皇帝想起曾經的往事，那時候他是個不受寵的皇子。
當年北涼戰敗，想要以和親的方式來休戰。
但先皇並不想休戰，北涼示弱時他還在積極籌備軍糧，打算在其放鬆警惕時，踏平北涼。
這樣一來，誰娶北涼公主，誰就接了一個燙手山芋。
先太子並另外兩位有權有勢的皇子都對北涼公主避之不及，想盡一切辦法推他出去迎娶這位北涼公主。
當時就是郭時典最先提出讓他娶北涼的柔嘉公主。
眼下蕭夜離一句話讓他懷疑郭時典給太子通訊的真正目的。
“右相，你……你胡說！”趙成睿反駁道。
“陛下，臣妾以性命擔保，大哥他絕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皇后膝行幾步，哀聲喚道。
“你自己看看。”皇帝冷哼一聲，指著地上的白帛不欲多說。
皇后看了眼地上的白帛，並沒有伸手去拿。
“陛下，這個馬三娘不是頭一次上殿。之前她還因為了陳小丫見過你，怎麼短短几天就拿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證據？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陛下怎可輕信？”皇后目光冷厲如刀，惡狠狠瞪著馬三娘。
趙成旭不是已經殺了馬三娘嗎？她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一提起陳小丫馬三孃的臉色登時變得鐵青，“皇后娘娘，民女若是像陳勝無頭蒼蠅一樣，一開始就拿出這些證據恐怕也活不到今日。背後的那些人連吏部尚書何文硯一家都敢滅口，何況我一個弱女子？民女從一路瀚州到京都，追殺我的人數不勝數，要不是我僥倖被貴人所救，這些證據怕是永遠見不到天日！陛下也會永遠被矇在鼓裡！”
“這她倒是沒說謊，何文硯那些貪汙勾結敵國的證據完全是空穴來風。仵作驗過他的屍體發現他的後頸有一處針眼，他撞牆不是畏罪自殺，而是被人下了一種全身疼痛難忍的毒藥，他是忍受不了疼痛才撞牆尋死。證據臣已經交給大理寺，他們核查後會呈送給陛下。”蕭夜離轉身看向身後，喊道:“把刺殺馬三孃的刺客帶上來！”
斬月押著一名年輕男人跪在地上，揚聲道:“這人被抓住後想要咬舌自盡，幸好被太醫救活了。”
皇帝看著地上的男人，“誰派你去殺馬三娘？”
“他已經說不出話，不過這印記太子應該認識。”蕭夜離走到男人面前，扯下一片衣裳，露出後肩的饕餮印記。
趙成睿勃然變色，驚的他立刻站起來，幾乎不敢看皇帝的眼睛，“不是我！”
“太子殿下，是不是你陛下自有定奪。”蕭夜離冷眼盯著趙成睿。
“三孃的丈夫和女兒都因郭家而死，他們手段毒辣，害的我家破人亡，還在這裡大言不慚喊冤。可最冤的是我啊！我的女兒不過是去給父親送了一頓飯，便永遠的折在了那裡！為了給女兒報仇陳勝來到京都，沒想到還是死在了天子腳下！”馬三娘淚流滿面，她一張蠟黃的臉隱在暗處，竟顯得有些猙獰。
“馬三娘！你一個婦道人家是誰送你來京都的？”皇后厲聲質問，隨後又看向皇帝，急切喊道:“陛下，送馬三娘來京都的人一定是陷害郭家的人，這個人不僅想要陷害郭家，還想拉太子下水！陛下你可不能被那些小人矇蔽！”
皇帝面色變得緩和，心中卻想著怎麼做才能將郭家徹底覆滅！
“哈哈哈！陛下，馬三娘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馬三娘大笑著站起來，蘇九微看著癲狂發笑的馬三娘，心中可憐她的遭遇。
“三娘發誓！今日所說字字句句無一虛假之言！”馬三娘舉起手，對著上天虔誠發誓，“請陛下為三孃的丈夫和女兒做主！為瀚州千千萬萬百姓做主！郭家在瀚州為所欲為，侵佔良田修建千里別院，百姓食不果腹怨聲載道，三娘以性命發誓！”
話罷，她感激地看了人群裡的蘇九微一眼，隨即瘋了一般撞在大殿的金柱上！
蘇九微瞪大眼睛，她幾乎就要衝過去拉住馬三娘，可她到底是理智的。這個時候她不能動，不能暴露自己，蘇家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站在風口浪尖上！
皇后瞠目結舌。
趙成睿看著滿地的血更是嚇得呆若木雞。
馬三娘血濺三尺，空氣變得凝重而窒息，皇帝強忍怒火。
周公公忙跑過去檢視，最後遺憾地搖頭，宣佈道:“她已經死了。”
“她這是畏罪自殺！”皇后眼睛一亮，立刻做出反應，她膝行到皇帝面前，抓著皇帝的衣袍苦苦哀求，“陛下，這女人就是想謀害郭家！臣妾以鳳冠擔保，大哥他絕不會做出忤逆陛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