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青差點驚得叫出聲來,雖然他對蠻族內部的體制不甚瞭解,但作為長期和蠻子作戰的中楚軍人,還是大致知道一個蠻族祭祀的分量的:

每一名蠻族祭祀都是都全族年輕女子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而且絕不僅僅是找一些美容姣好並且甘當花瓶的宗教傀儡,更是要身體素質一流能夠習得一身蠻族密火教秘傳的武藝,如此才能有機會成為蠻族的教母,與蠻王平起平坐。

更重要的是,在蠻族這種全民世代信奉密火教的國度,宗教的地位甚至往往還要高於政權,以至於即使一名女祭司最終沒有成為教母,作為一名祭祀團的護衛祭祀,也享有極高的地位的,儘管沒有實權,但一般人等還真不敢動其分毫。

中楚與蠻族的戰爭持續了這麼些年頭,從來只見野人一般悍不畏死喊打喊殺的男人,密火教的祭祀幾乎是只有耳聞從未目睹,如今在一個變成突然出現這樣一個祭祀,怎不叫人吃驚詫異?

見葉楚青還有疑慮,李源一又道:“剛才可注意到我撥了下那女子額前的頭髮?”

葉楚青回憶了下,點點頭。

“那女子額前有月形的圖案,分明是少年時用火鉗烙上去的,在我們中楚,多半是不會有人做這種沒有人道的事情的,而在蠻族,允許額前有這種的圖案的,則只有教母與她的女祭司們”

葉楚青眉頭皺了皺,心裡卻是成百上千的疑問,一個蠻族的女祭司,出現在這個城中,要說是之前蠻軍帶來的,倒也說得通,不過既然蠻軍已經被自己用計騙走,而女祭司在蠻族的地位又那麼高,為什麼沒有被帶走呢?

李源一嘆了口氣,複道:“葉兄,這些資訊本只在我中楚核心的幾個家族中掌握,是不該告訴你的,但我們生死與共這麼多天,在我不能主事的日子裡也是多虧了你猜為大家爭取到這一個暫時安生的地方,更何況……”

說到這李源一頓了一頓,朝不遠處還沒完全散去的眾軍士看了一眼,臉上的肌肉竟然也看是跳動了起來,“更何況眼下看來,蠻子這次北上的規模很可能要超出我們之前所有人的任何一次想象……”

葉楚青自然知道蠻子的這一次軍事行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堂堂中楚帝國在南部邊疆建起來的一座座軍事堡壘一般的邊城像拔釘子一樣一顆顆拔起來,斷然不是簡單的入侵,甚至有可能是超過以前任何一次騷擾戰的大動員,但李源一這般嚴肅,甚至是畏懼的表情,即使是在冷江城破所有人命在旦夕之時葉楚青都沒有見過,難道,眼下的情形還能更加危急?

李源一一看葉楚青的表情就大致知道他還在想些什麼,嘆了口氣,也不管葉楚青是否還能聽得進去,繼續說道:“一般人都知道密火教是蠻族的國教,葉兄你應該也略有耳聞,蠻族人尊天神梵帝為父,在人間的具象是太陽,地神石曌為母,在人間的具象則是月亮。太陽是在白天護佑子民勞作,因此,蠻族以蠻王為首的政權是太陽的象徵,主管著蠻族人的生產與發展,這和我們的中央政權在本質上是一樣的;月亮則庇佑蠻族人的休養與繁衍,因此蠻族人但有要求子嗣延續家族香火,往往就要去教母所在的神殿祈禱。

當然,教母不可能隨時出現在每一座神殿,因此女祭司們在很多時候是要外出到各地代表教母的形象的,而除了求取子嗣之外,蠻族人也習慣將捕獵捕魚或是興建土木等各種閒雜之事都去祈禱一番,因為石曌是他們的母親,沒有什麼話是不能對母親說的,這就使本應由蠻王政權管轄的事務開始有一部分流向了教母的勢力範圍,所以在蠻族內部,政權與宗教的矛盾是一直存在的,甚至這些年有越來越激化的趨勢……”

“將軍的意思是,這個女祭司是蠻子在撤退時故意留下的?”葉楚青幾乎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斷,作為一名職業軍人,把自己的同袍甚至是子民故意拋棄給敵人,這和借刀殺人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實在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

李源一點點頭:“我不敢肯定,只能說有一定的可能。”

葉楚青禁不住鼻子裡哼了一聲,心想果然政治是險惡的,即使是在蠻荒之地,也難免會有這種因為政治利益而起的齷齪事情。

此時距離剛才的風波已經過去了好一陣子,城中復又恢復了各人各自忙活的常態,李源一環視了一下這座城防寒酸的城池,輕聲道:“不管如何,這個女子現在是我們手中的一個籌碼,如果真是蠻軍想借我們的手來殺一個密火教祭祀的話,那這個女子反而有可能成為我們的一張好牌了。”

葉楚青低頭思索一番,的確,如果李源一判斷準確的話,蠻族現在便存在著從內部分裂的可能,而這次大舉北侵從動機上也就說得過去了,很有可能是蠻王為了在國內與教母爭權而發動的戰爭。

如果戰果不錯的話將能使蠻王的威望大大提升,因為從骨子裡來說蠻族還是一個以漁獵為主的好武民族,儘管密火教的教義並不鼓勵殺戮,但是領土的擴張與資源的掠奪毫無疑問在任何國家任何民族都是能夠激起民眾狂熱的一件事情。

而且,從結果上來看,目前中楚南線全部邊城幾乎已經淪陷乾淨,這樣的戰果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蠻族從未有過的,退一萬步說如果帝國真的不能將這些邊城收復,那麼就等於蠻族的疆土將往北拓展將近三五百里,更為重要的是,十幾座從中楚手中奪取的城池,將成為蠻族做更大企圖的重要據點,蠻族將贏得尤為寶貴的戰略緩衝,而中楚帝國的核心腹地在此消彼長之下,也將暴露在蠻族餓狼的眼皮之下。

這樣的戰果,毫無疑問將使這一任的蠻王成為英雄一般的人物,甚至加以刻意的煽風點火的話,說成是蠻族中興的始祖也不為過,如果真這樣,葉楚青想著想著不禁開始冒起了冷汗,幾乎可以預見蠻族這臺龐大戰爭機器的齒輪已經開始運作了起來。

但即使如此,作為一個以宗教立國的民族,受萬人敬仰的女祭司竟然被蠻王授意故意拋棄,借刀殺人這樣的舉動想必是不能贏得人心的,且不說這個女子到底能夠發揮多大作用,但至少能夠在蠻王煽動民眾好戰情緒時,能夠往蠻族的戰爭車輪前再新增一塊石頭。

“嘿!”葉楚青想到這裡不禁自嘲地笑了聲,想不到自己一介莽夫,竟然還能盤算起這樣一般的陰謀起來,想到這,又抬頭看了看李源一,只見這位少將軍愁容不展,不覺心中嘆息,“年紀輕輕卻要對國家疆土和千百將士的性命負責,還真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啊……”

葉楚青還在兀自緊皺眉頭思考著蠻國的局勢,李源一卻見自己在這一旁與葉楚青耳語許久,怕其他人再生出些什麼不必要的疑問來,便只拍拍葉楚青的肩頭道:“眼下此女的重要性非同小可,還請葉兄你繼續擔待著,切莫再出什麼差池了。”

葉楚青聽得只好苦笑,看來這個女子的麻煩事還在後頭,不過想想這遭麻煩本來也就是自己沒事找事給惹回來的,而且如果李源一和自己剛才的那一般分析能對上個十之六七,那麼這個女子對這安奚城中的一眾殘兵還真是一個重若千鈞的砝碼。

李源一將這個砝碼交予自己,也足見得對自己得信任,看來這一路逃亡以來自己得屢番表現還是的確得到了大小將官的肯定的,念及如此,心裡也不禁有些感動,忙拱手以一揖,道:“少將軍放心,屬下定不辱囑託,好生看管此女!”

李源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嘆一口氣,便走開了,想來是城中諸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實在是讓這個少將軍煩心得很。

葉楚青卻已沒了心思再去為李源一煩惱些什麼,只覺得一副重擔又壓在了肩上也是開心不起來,愁眉苦臉地往關押那女子的房屋走去,卻迎面又碰上了燕除非。

燕除非顯然是一副根本沒走開就在這等著的樣子,見葉楚青和李源一分開往這邊走來,忙不迭迎了上去,開口便問道:“葉兄弟,李將軍可和你說了些什麼,該如何處置這個女刺客!”

葉楚青苦笑一聲,他如何不知道燕除非被那女子偷襲一番幾欲喪命,當然是恨不得立馬處之而後快,但李源一既然命令自己要保得這女子周全,那可就得把燕除非這顆*先給安撫好了,不然保不準燕除非趁自己不注意就闖到屋子裡咔擦一刀就把那女子給結果了,看燕除非這副心急火燎的樣子,想來也是全然不會有什麼憐香惜玉之情。

“燕長官,”葉楚青儘量讓自己的措辭尊重一些道,“此女無端出現在這安奚城中,要說和蠻子全無瓜葛,實在是讓人難以信服,況且又有刺我中楚將官之舉,按理確實是軍法處置,只是眼下我軍勢單力薄,孤城陷於敵後,李將軍的意思也是我們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務,這女子既然是我在蠻子中帳發現的,且沒有被蠻子帶走,應該不是蠻子的疏忽,那剩下的無非兩種可能,一是她與蠻子沒有關係,這種可能並不大,二則是她與蠻子的兵將有嫌隙導致被拋棄,如果是這第二種可能,我倒覺得她可能為我們帶來重要的情報……”

燕除非本就是想來咔嚓一刀幹完活兒走人的,沒想到被葉楚青逮住長篇大論教訓了一通,也是哭笑不得,按軍階自己還在葉楚青之上,只不過葉楚青新近立功,正是李源一面前的紅人,自己畢竟也只是個投奔李源一的客將,人家連李源一都搬出來了,自己也只能無話可說,只好朝葉楚青跺跺腳示意不滿,扭頭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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