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沒掙扎，只嘴上不饒人：“這是幹嘛呢？說不過打算動粗啊？我可不怕！”
周輕帆齜牙咧嘴：“猜對了！我們打算在你把我們賣掉之前，咬死你！”
到了實驗室，周輕帆小心翼翼把花放好，這才跟到了床邊。
秦非而已經把人哄到床上躺著了。
楚立泓作出一副浪蕩子的樣子，兩手拉扯著襯衣釦子，像是要撕開一樣。
秦非而見狀，立即捂住了周輕帆的眼睛。
“來！可不要讓我死得太痛快！慢慢折磨我！不能讓我哭著求饒，我都瞧不起你們！”
周輕帆默默嘆了一口氣，心想，完了，楚立泓人設要塌……
隨即，秦非而把用在周輕帆身上那套流程，用在了楚立泓身上。
不同的是，周輕帆清楚地在顯示屏上看到楚立泓看見自己身體時驚詫的目光。
他眼珠轉了又轉，隨即，一副瞭然的樣子。
“看來，他是猜到這是什麼了。”周輕帆嘖了嘖嘴，“哎呀！他似乎不意外啊……”
楚立泓站起來時，再次看向兩人的目光都多了些許讚賞：“不錯不錯！這半成品看著粗糙，功能卻沒問題。這個要是量產，你們倆得大發特發！”
秦非而不明所以：“發啥？”
楚立泓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看著他：“發財唄！我一個商人，還能在意什麼？”
秦非而卻撇了撇嘴：“我對發財不感興趣……”
周輕帆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咋地？視金錢如糞土，第二個殷憶辭啊？你小子隱藏得夠深啊！”
秦非而猛地搖了搖頭：“這倒不是……”
周輕帆又很嫌棄似的看他：“那你拒絕錢？”
秦非而懵懵懂懂地說：“幽靈分子的專利費，我覺得是筆不小的收入……”
隨即，他又問了周輕帆一句：“姐姐缺錢啊？”
周輕帆有些無奈地說道：“我那幾個專利，使用率遠比不上幽靈分子……收入自然也差得遠……”
況且，一半進了晚臨基金，一半進了婉琳口袋。
兩個名字發音一樣的人，都是她心甘情願給錢的人。
“那這個專利就是姐姐一個人的了。”秦非而想都沒想，就笑著對周輕帆說道。
“你不在乎錢，名也不在乎嗎？”楚立泓看著秦非而一臉真誠的樣子，也十分真誠地發問。
周輕帆也看了過去。
秦非而撓了撓頭說：“也沒什麼意思。我又不是猴山上的猴子，不需要別人丟香蕉，所以，也不需要被人圍觀。”
周輕帆和楚立泓不約而同笑了。
周輕帆鬆了口氣。
原本，她還有點擔心楚立泓牴觸這個說法，因為剛才才聊過名利的話題。
他剛才打趣自己要名要利，萬一以為秦非而說“猴子”是在影射他，那就不好了。
但大概楚立泓和她想的一樣，不覺得秦非而會含沙射影。
周輕帆不想秦非而無意中得罪人。
“你這個比喻，真哲學啊！這個問題不深奧嗎？”周輕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後腦勺。
“我有目標，利於實現目標就選，不利於實現目標就不選。所以，不難選。”秦非而笑得見眉不見眼。
楚立泓原本還笑著，聽了兩人的對話，臉上的笑漸漸沒了，整個人看起來深沉了許多。
周輕帆突然有點緊張，這傢伙不會還是覺得秦非而在譏諷他吧？！
“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秦非而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便收斂了笑容問道。
“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就是那隻猴子……你會覺得我很可悲嗎？”
秦非而還沒回答，周輕帆倒是想了許多——這人和在人前表現出來的不一樣。
不是所謂的兩面三刀，而是他似乎隱藏了自己的真實內心。
難道，他真的是猴山上的猴子？
那他既然當了那麼久的猴子，為什麼願意當著自己的面，問秦非而這個問題？
不怕自己和秦非而拆穿他的“表演”嗎？
看來，應該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他可能只是把自己和秦非而當朋友。
秦非而再次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如果只是為了香蕉，你要站到猴山上，我覺得可悲的人是我。”
周輕帆沒聽懂他的話，楚立泓也不明所以：“為什麼？”
秦非而卻理所應當地說：“我竟然沒有把香蕉分享給你，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楚立泓和周輕帆對視了一眼，才說道：“可那本來就是你的香蕉，你不分享是理所應當的。”
周輕帆也是這樣想的。
“但是，你是我朋友啊！”秦非而的眼睛裡，一會兒堅定，一會兒疑惑，似乎不太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這倆人怎麼會不懂。
周輕帆這回倒是聽懂了：“所以，你毫不猶豫把香蕉給我，也是這個原因？可我們認識不久，你這麼相信我，不怕受傷嗎？”
秦非而這回不迷茫了，嘴角都笑沒了：“我就是相信你！況且，只是一個香蕉而已，我要是沒有香蕉了，你肯定也會給我。”
周輕帆以前覺得世俗點沒問題，反正這俗世裡，誰沒點世俗氣？
可這一刻，她對此前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就有人不那麼世俗地活著。
他活得很簡單，很快樂。
因為希望近在眼前，三人心裡都鬆快了許多。
結束時，周輕帆把花拿走，帶到了辦公室。她這才發現，自己桌上竟沒個像樣的花瓶，便只能找個無害的錐形瓶暫時用一用。
隔天，楚立泓破天荒留在研究所食堂和周輕帆秦非而一起吃飯。
周輕帆莫名想逗一逗楚立泓，畢竟，有點想看看真實的他到底什麼樣子。
雖然，這兩天，他似乎露出了一點真實面貌，但誰知道他還戴了幾層面具。
萬一……萬一，向晚臨心裡真的有他，而這個人表裡不一，甚至很危險，那怎麼辦？
向晚臨不得受傷？！
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哎……”周輕帆開始了表演。
“姐姐怎麼了？”她就知道，秦非而一定會接她的話。
“向老師的實驗，情況不樂觀……可憐的晚臨，也不知道還要在醫院等多久……”
她一邊說，一邊貌似不經意地看向楚立泓。
楚立泓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卻沒說話。
筷子卻沒再動。
“怎麼了？什麼情況？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秦非而倒是很著急，碗都放下了。
周輕帆又嘆了口氣：“經費不足……實驗沒法往前了……”
“差多少？我這裡還有不少呢，我轉給向老師？”秦非而說著就要轉錢，周輕帆按住了他的手。
“先別急，等我問問向老師，怎麼把經費給她比較合適。你直接轉給她，不合規矩，她肯定不收。”
楚立泓一直一言不發，面上也不為所動，周輕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然而，當天晚上，向筱給周輕帆打電話，讓她抽空去看看向晚臨時，倒是提了一嘴，說有人捐了一大筆錢給實驗室。
他們正考慮寫通報表揚捐款之人，但對方卻是匿名捐款。
不過，肯定能聯絡上，因為，這麼大一筆錢，研究所是必須搞清楚來源的。
不然，還是得原路退還。畢竟，祥樂大學的實驗室可不缺錢——周輕帆原本就是在試探楚立泓。
而楚立泓也接到了溫嘯凌的電話。
“你腦子進水了？！套現這麼多錢，別人以為宙變要倒閉了！”
“我……我朋友生病了，急需用錢……”
“特麼得多牛的病才要花這麼多錢？！全身器官換一遍都用不了這麼多！你特麼是用來買通死神呢？要不，下次你把死神的聯絡方式給我，這筆錢我來出？”
聽見那個“死”字，楚立泓覺得渾身發冷。要是有器官可換，倒是好了……
“怎麼不說話了？”
楚立泓覺得，有時候活著也挺無助的。
“我沒有死神的聯絡方式。”
電話突然結束通話，楚立泓鬆了口氣。
隔天午飯時，周輕帆開始套話。
“飛蛾，你說怎麼就這麼巧？昨天中午我們才說向老師實驗室缺錢，昨天下午就收到了一大筆匿名捐款。不會是你捐的吧？做好事不留名啊？”
秦非而傻了一樣，但是很開心：“姐姐，我的錢還沒捐呢！但是有好心人捐款了，真好！”
周輕帆心想，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好心人十有八九就是你旁邊那位。
看起來事不關己那位。
可真能裝啊！
“你說，誰捐款會有零有整精準到十位數呢？不會是把生活費都捐了吧？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上飯……”
秦非而立即憂傷了起來：“我要知道那位好心人是誰就好了，我可以分他點飯錢……”
“哎……嘴裡的飯突然就不香了……”
“姐姐這麼一說，我也吃不下去了……真是個可憐人……”
“真是個傻子！捐錢也不知道給自己留點……”
“他現在估計正喝西北風吧……”
“飛蛾，我們最近要不多去街上轉轉吧？好心人說不定在跪地乞討呢……”
看兩人一副真吃不下的樣子，楚立泓終於憤憤開口了：“你們瞎操什麼心？能捐那麼大一筆錢的人，肯定有分紅有工資，能愁幾頓飯錢？”
周輕帆笑眯眯來回打量他：“你怎麼知道多大一筆？”
楚立泓眼神閃躲了一下：“不是你說的嗎？”隨即又反問道，“你不會以為是我捐的吧？我是商人！不是傻子！匿名捐款，無利可圖，我這麼做，圖什麼？！我又不是腦子有病……”
周輕帆看他義正辭嚴罵捐款人的樣子，都快要相信這筆捐款真的只是時間上巧合罷了。
但又覺得哪裡不對。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罵捐款人是傻子這種行為，不太像楚立泓會做的事。
他可沒那麼傻。
正在周輕帆思考這種矛盾是為何時，楚立泓電話響了。
鬼使神差，她看了一眼他擺在桌上的手機。
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
本地區號。
祥樂大學內部辦公電話中間四位和來電的中間四位一樣。
中間是這四位的不一定是祥樂大學的辦公電話，但祥樂大學的辦公電話中間一定是這四位。
“楚先生，我們查到了您的匿名捐款，現在需要您本人到實驗室一趟，實名登記，同時確認捐款用途。”
楚立泓也不知道電話漏不漏音，但聽了幾句才出去接，就顯得很有鬼。
於是，只能硬著頭皮接。
“必須要嗎？”他斟酌著，儘量避免讓兩人聽出來，自己罵了半天的人是自己。
“是的。現在監管部門對大額捐款規定很嚴格，主要是為了維護捐款人的利益不受損，同時確保款項不被挪用。”
“我如果不願意呢？”
“那錢會原路退還到您的賬戶上。”
“我下午來一趟。”
“感謝您的配合。”
楚立泓掛了電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吃飯。
“楚總，手機漏音。”周輕帆開始詐他。
楚立泓不出所料有些許慌亂，見兩人都等著他，只得投降：“好了。不就是丟了筆錢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再說，我是誰，這點錢，小意思啦！”
周輕帆笑眯眯開始吃飯，秦非而卻抓著楚立泓的胳膊：“哥哥，你丟錢了？哎……難怪……”
楚立泓一頭霧水：“難怪什麼？”
秦非而一臉痛心：“難怪你這兩天都和我們一起吃食堂了……”
楚立泓：“……”
周輕帆：“……”
秦非而：“哥哥，要幫你報警嗎？你不要怕，你是受害者！”
周輕帆掐著自己大腿還是忍不住笑出聲，見兩人看過來，只得胡扯：“可不是受害者嗎？被罵慘了……”
胡扯完，立即塞了一大口飯進嘴裡。
“哥哥？誰這麼缺德？要報警嗎？或者，我們幫你罵回來？”
“對對對！我們一起罵他！”
楚立泓看著依舊想報警的秦非而，聽著飯都堵不住的笑聲，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真是腦袋進水了，才和你們一起吃飯……”
秦非而還不死心：“哥哥，你收款碼給我。”
楚立泓一臉莫名，周輕帆都要同情他了，卻還是理所當然地幫秦非而補充：“他要分香蕉給你呢！”
恰巧走來了一位同事，他手裡正好抱著一把香蕉，聽了周輕帆的話，一邊給三人分香蕉，一邊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要給你們分香蕉？”
秦非而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你都抱著香蕉朝我們走來了。”
秦非而接了三個香蕉，一一分了，然後，人家都要走了，從人家手裡又撈了一個：“對了，多給楚總一個，他愛吃。”
楚立泓：“……”
感覺風評被害！
周輕帆：“……”
周輕帆覺得自己快憋出內傷了，她都腦補出這位同事和別人八卦的樣子了。
“嗨！你敢相信嗎？宙變科技CEO楚立泓，跟沒吃過香蕉似的！見到我手裡的香蕉，都走不動道了，非得比別人多拿一個，害我差點不夠分！”
周輕帆為了憋住笑，立即咬了一大口香蕉。
秦非而卻還在追問楚立泓：“你怎麼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