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幾近滅門的慘案很快從寶雞縣傳到臨縣。

聽說兇手手段極其殘忍,不為錢財,只為害命。

李家上下連同家中小廝丫鬟都沒逃脫,皆被割喉放血而亡。那血氣沖天,離近的幾戶人家夜裡都嚇得做噩夢。

李文盛那日剛好到江陽縣相看,回去時天色已晚,僥倖逃過一劫,但此景於他而言,恐怕比死了更難受;

李老夫人驚厥過度昏迷,兇手許是覺得對方已死,便沒再對她動手。

縣令本想等李老夫人醒後詢問一番,可李老夫人卻自此中風,口不能言,只得作罷。

江春和與花嬸子等之前與李文盛有過接觸的人皆被傳喚詢問,可接連幾日過去,那沿著雨水蔓延的血跡都已乾透,縣衙也沒能抓到兇手。

廣陵郡一貫太平,平時兇案都少,這等駭人聽聞的慘案更是聞所未聞。

一時間周遭百姓如臨大敵,生怕自家也遭了殃,不等天黑就紛紛緊閉門窗,街巷冷清不少。

有間小飯館的生意也跟著減少,但江春和沒太在意這個。

好歹與李公子有過一面之緣,對方只是個讀書人,平白遭此噩耗,也不知將來要如何呢。

前幾日寶雞縣令也派捕快找自己詢問過,她實在想不通,李家那樣的書香門第,也會與人結仇嗎?

江春和有些心不在焉。

不僅是她,張嬸孃比她還要恍惚,這幾日早晚皆要拜佛。

分明前幾日還見過面,要相看說親的人家,轉眼就成了一抔黃土,若是小禾那時已經定了親,該不會也要……

張嬸孃被嚇得一顫,經此一事,今年內她是不敢再給小禾說親了,生怕有個好歹。

嫁人雖然重要,也比不過小命啊!

“小禾啊,還是嬸孃著急了,嬸孃這幾日心神不寧,要不是你有主意,可差點害了你啊!”

江春和沒想到張嬸孃反應這麼大,雖說不催婚了是好事,真嚇著了也不好。

“我這不是沒事麼,嬸孃別擔心。“她主動把自己的圓臉蛋遞過去,嬌憨的蹭了蹭,賣乖道:

“今兒我們早些回去,嬸孃幫我收拾板車好不好?”

張嬸孃這會子哪兒有不應,一看她這團孩子氣的臉,疼愛的緊,立刻收起恍惚,忙活去了。

江春和給張嬸孃吃了顆定心丸,自己就去後廚備菜。

黃昏前,陳員外府上小廝應約前來買晚膳,她將炒好的山家三脆並爐焙雞裝進食盒。

小廝嗅著濃香,興高采烈地掏錢,可就在這時,街巷忽然傳來一陣喧譁。

商販的驚呼聲被馬蹄打亂,不知是誰認出了馬上那些人的服飾,驚得四下逃竄。

“天吶,是衒機司,衒機司來人了!”

“衒機司怎麼會來我們這兒小地方?難不成是因為先前李家滅門慘案?”

“別看了,當心一會連你一起抓走,快走快走!”

江春和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突起的亂象,她不知發生了什麼,只來得及把食盒塞給小廝,就見那幾個身著玄色錦袍,衣繡鷹紋,腰挎長劍的人行至門前。

小廝嚇得一溜煙跑了,盧歸山瞥了眼那小廝手裡的食盒,似乎還能聞到誘人的肉香。

他又看向門口似乎是嚇呆了的小姑娘,將臉一板,掏出自己的僉事令牌:

“衒機司查案,奉命捉涉事人等審訊,若有違者杖三十!”

從後院匆匆趕來的張嬸孃正巧聽見這話,當即兩眼一翻,險些背過氣去。

盧歸山順勢指了指,吩咐道:“將張家幾人也一併帶往縣牢。”

“嬸孃!”

江春和趕緊撈住張嬸孃,掐著她的人中,雖然不知衒機司為何突然來此,可他們瞧著來勢洶洶,此時還是別硬碰硬的好。

……

等她們被捉入縣衙大牢,這才發現花嬸子,以及之前李文盛買過筆墨書本的掌櫃們也被關了。

花嬸子現在是悔得恨不能此生都不碰媒婆這一行了,意外年年有,可這麼大一個意外落到自個兒頭上,她是真怕啊!

張嫂子性子溫和,一邊抖著,一邊攬著江春和,本想安慰幾句,在這昏暗陰冷,哀聲不斷的牢裡,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江陽縣雖遠離洛京,卻也聽說過衒機司的“兇名”。

據聞衒機司所過之處,抄家問斬不計其數,被那些人掃上一眼,都得扒下一層皮。

“這可怎麼辦?不會抓進來就不放我們出去了吧!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和兇手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眾人驚慌不已,對比之下,年紀最小的江春和反而顯得平靜許多。

她拉過張嬸孃,悄聲與她和張嫂子道:“嬸孃,嫂子,沒事的!許是因為我們之前與李公子有所接觸,現在案子由衒機司查,所以又找我們來問問。”

想了想,她又壓低了聲:“若真有什麼,我也會頂在前頭的。”

反正前幾日,是她和李公子單獨待過一炷香功夫,還“恐嚇”過人家呢,就算有嫌疑,也是她的最大,嬸孃一家沒事的。

張嬸孃哪能應,可不待她們再說,就有穿著鷹紋錦袍的千戶上前,面容冷肅得帶走一個個人出去審訊。

牢房很快只剩下一個江春和,她有些緊張,捏著手掌等待傳喚。

忽然間,身側的燭火猛地一跳,一個衣袍繡有狼紋的人冷不丁出現在她面前。

江春和被嚇了一跳,心說這人怎麼跟幽靈似的,一點腳步聲都沒。

而她對面的人確實如同幽靈,面無表情,一舉一動刻板冷硬,唯有在看到燭光下那張臉時,這人幾不可察地頓了頓。

“出來。”

沒有絲毫起伏的聲音落到江春和耳中,她點點頭,露出乖巧老實的臉色,舉著手上的鐐銬跟過去。

江春和長了十四年,從沒進過牢獄,但她留意著周圍,總覺得自己似乎與張嬸孃她們去的不是一條道。

果然,她被帶到一處稍顯開闊的牢房外,那牆壁上掛滿了刀劍鐵棒,燭火旺盛,卻遮不住滿地的陰森。

江陽縣的王縣令站在一人身旁,臉色是前所未有的緊張,額上一茬一茬冒出冷汗。

而唯一坐著的那人身形清瘦,一張臉隱在明滅燭光下,著一身曙紅錦袍,袍角鋪開,露出其中猙獰的蟒紋,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兒,就讓人感到危險與窒息,彷彿被扼住了咽喉,無力反抗。

王縣令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兒了,鼓起勇氣小聲提醒了句:

“沈,沈大人,這就是那個有間小飯館的江掌櫃。”

話落,兩側白蠟微顫,椅中那人微微抬頭,一張如畫如月的容色自燭光中露出來。

只是那張出塵清絕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面龐瘦削,瀲灩的鳳眸寂靜無痕,像是裝了一潭死水,映著蒼白陰冷的神色,如同索命的閻羅。

江春和本該是害怕的。

在來的路上,其實她就很緊張了,掌心全是被自己捏出的汗。

可是,看到這個閻羅的臉後,她心裡的恐懼卻在瞬間煙消雲散。

——恩公!

這是在幽州時候,救了她與阿爹性命的恩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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