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鄒老

兩人喝完肉粥，全身上下都暖了起來。這才洗漱好，回到車中睡覺。

這樣明天隊員來找他們的時候，也更好掩飾一些。

只是這個方法，對於現在異能等級低微的隊員來說管用，但是等到異能達到四階之後，每個人都能擁有相應的精神力，到時候，應該也不會這麼顯眼了。

林望舒的後背緊貼著霍奕謹溫熱的胸膛，睜著雙眼在黑暗中發呆。

霍奕謹滿足的將林望舒抱在懷中，車內黑漆漆的，周圍除了還在遠處還在守夜的人，其他的全部都已經睡著了，兩人小聲說著悄悄話。

“變異植物好少啊。”今天他們找遍整個溫泉池周圍，也只能看見幾種，其中大部分還是無法交流的畸變種。

林望舒感嘆，但是身後沒有傳來男人的應和聲，林望舒嘴角一翹，知道這人大抵是睡著了。

他其實也很累，但是或許是之前嚇到了，現在他的精神還特別活躍，根本睡不著。看著黑暗的車子裡面，彷彿白日裡那些正常的東西，都被黑暗扭曲了面龐，漸漸變成一個個猙獰恐怖的模樣。

林望舒越想越害怕，他轉過身，與霍奕謹面對面，這才稍稍好了一些，但是沒過多久，他又感覺自己的背後涼悠悠的。

糟糕，被子定律已經不管用了！

林望舒費力的將霍奕謹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背後有一個源源不斷的散發暖意的手臂，林望舒這才如釋重負。

為了讓自己儘快睡著，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神神鬼鬼的事，而是想想接下來的打算。

他之前對霍奕謹感嘆變異植物太少，其實是真的有感而發。

現在的環境不單單對於人來說，十分惡劣，對於植物和動物來說就更是如此了。

人和動物面對這樣的環境，還能依靠改變自己的種族習性來適應，比如原本的食草動物，因為寒冬和大雪也開始吃肉了。

而變異植物，沒有達到一定的程度，是無論如何都離不開自己那一畝半分地的。

現在天上還飄著不少火山灰，陽光越來越弱，甚至根據專業人士的估計，現在還不是環境最惡劣的時候。

甚至可能在幾年之後，地球的生物可能連太陽長什麼樣子都沒辦法知道了。

據他們的保守估計，這些火山灰要想自由沉降，需要上百年，甚至幾百年。

到那時候，恐怕除了深海生物還能依靠著地心火山存活火，人類的未來，現在看來已經是一片渺茫了。

這些事情還是林望舒在進入了那個圈子之後才知道，在這之前，國家一直都是主要以安撫群眾為主。

他們只說這樣的異常氣候可能只會維持十幾年。讓群眾相信未來還有希望。

其實並不是他們想剝奪民眾的知情權，而是公佈這個訊息，對於倖存到現在的人，都沒有半點好處。

那樣未免也太過絕望了。想想即將生活在永久的黑暗中，這是誰都無法忍受的未來。

林望舒這才發現，之前那樣傻乎乎的自己，還是因為知道的太少。

只不過這世界的黑暗從來都沒有消失，只是是有一部分人類的精英一直在努力改變人類越來越糟糕的處境。

就像一句老話說的，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為你負重前行罷了。

每個人身處社會中，都扮演著自己的角色，沒有人會希望自己只是一顆平凡的螺絲。

即使現實中絕大多數人都只能做螺絲，但是人的天性本就是嚮往成功的。

其實在沒有生病之前，林望舒的願望就是成為一個畫家。

最初的原因，也只不過是當初來到他們孤兒院中的人中 ，曾經有過一個十分優雅的畫家，林望舒當時還在餓肚子，但是看到那個畫家的追捧者，開出了一個他當時都不知道概念的價格，想要買下畫家的一副畫作。

而那個畫家只是不假辭色的拒絕了，年幼的他不知道畫家為什麼拒絕，但是他現在還能清晰的記得畫家臉上的不悅，和那個求買者臉上的失落。

他想要成為畫家那樣的人，於是在唸書的時候，他會將自己的作業本一點反面用來畫畫。

後來年紀漸漸變大，他知道當初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可笑，但是畫畫也慢慢成為了他的一個愛好。

他本就不是為了追求藝術去喜愛一件事，即使能做到大部分人能達到的水平，也達不到頂尖水準。

他認命的改了志願，但是誰知道，卻遇到這樣的世道。

兜兜轉轉，他遇到霍奕謹，自己的生活也越來越好，但是他越發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直到這次，他的異能種出來的變異植物，能讓人擁有異能。

這件事給他帶來了危險，也傷害了他身邊的人，他原本只想為自己謀求好處，壯大自己。

但是這些日子以來，或許是霍哥的清醒，也或許是與鄒老等人的相處，他見識到了一個他之前從沒有見過的世界。

這個世界，有大義，有危險，有熱血，當然也不乏爭吵和利益權衡。

但是，這個世界卻掌握著無數人的未來，和生死。

林望舒也是一個男人，他也想讓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刮目相看，也想讓身邊的人為自己自豪。

所以，在得知這竹子的功能的第一時間，林望舒就條件反射的想起它現在對於整個華國的意義。

他身為一個被國家養大的孤兒，如果能夠回饋自己的祖國，便是一種幸運了。

這個事情，跟之前他在江陽監獄遇到的情況不一樣，是他這段時間，太過狹隘了。

他不會放棄壯大自己，但是也不能再因噎忘食，那樣，可能因此造成許多不必要的損失，那對他來說，才是一種巨大的損失。

想通這層，林望舒的眼睛也開始酸澀不已。

窗外淺淺的光線中，他看著自己面前霍奕謹英挺的輪廓。漸漸安心的睡去。

……

一週後

他們滿載著物資的貨車回到了基地，剛剛回到基地，林望舒便被鄒老派人，叫到了辦公室。

林望舒跟霍奕謹說了，這才跟著警衛員一起來到了鄒老的辦公室。

“篤篤”林望舒面對著面前這塊普通的木門，暗自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抬起手敲門。

裡面傳來了一聲一道蒼老但不失威嚴的聲音。

林望舒推門走進去，心中還是有些緊張，特別是在看到房間內除了他之外沒有其他談事的人的時候，這種緊張中還夾雜著一絲忐忑。

畢竟是那位，林望舒可以說是聽著他的名字長大的，自然不可能不緊張。

而且，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樣的私人場合單獨見這位老人。

他幾乎同手同腳的走到老人面前站定，老人坐在紅木桌子後，見狀，臉上浮現出慈祥的笑容。

他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林望舒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緊，只是想跟你說點事情，過來，咱爺倆坐著說。”

“嗯。”林望舒點頭。

林望舒落後老人半個身位，坐到一旁會客的沙發上。

老人抬手倒了杯茶，順手遞給林望舒：“嚐嚐，這是之前他們找到的 變異茶樹的茶葉，喝了對身體好。”

林望舒雙手接過，“謝謝老先生，那我就不客氣了。”他當即淺淺的抿了一口，他之前沒有喝茶的習慣，但是這茶卻是他這樣的外行都能感覺到絕非凡品。

林望舒眼睛一亮，笑著道：“真的好香，好茶！”

見他總算消減了一些拘謹，老人也品了一口茶杯中香醇的茶湯。

放下茶碗，老人話家常似的道：“望舒這次出去，可遇到什麼危險沒有？”

“現在的情況，外面確實是有許多變異生物，但是僥倖沒有遇到什麼太大的困難，勞煩鄒老掛心了。”他有些愧疚。

說到這裡，他才想起，之前出去之前，顧少川還來找過他，問他要不要帶點人再出去。

這問的自然不是他要不要帶他自己小隊的人，而是帶軍隊中已經覺醒了異能的精英，但是那時候，他想的是，本來這次就是為了磨鍊隊伍中的默契，還帶著強大的保鏢算怎麼回事，於是沒有答應。

現在想來，那裡面應該有鄒老的手筆，他現在已經不僅僅只是他個人了，他還肩負著數萬萬國人的期許，做事情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自由了。

林望舒暗自反思了一下自己。

鄒老見他面上露出歉意，也知道這是個懂得感恩的善良的孩子。只是可能以往的一些經歷，讓他對外界更多的是一種防備。

對於除了他自己認可的東西之外，少年很少花費心思，但是對他有恩，他卻不會忘記。

總的來說他是個單純，但是卻不是沒腦子，只吃軟不吃硬的小傢伙。

鄒老暗中滿意的點點頭，他右手微抬。

旁邊的警衛員便點點頭，恭敬的從一旁的櫃子中，雙手捧出一個精美的紅色盒子。

盒子外面還有國旗的圖案。看起來莊嚴又肅穆。

林望舒不明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的邊緣位置。

老人順手接過，開啟盒子，裡面是一套臂章，領章和帽徽。

精美的製作，讓它們看起來有種格外沉重的歷史感。

老人接著說道：“這還是我當年當少將時候的老東西了。”

說著，他將手中開啟的盒子放在桌上，伸手推到林望舒面前道：“望舒喜歡嗎？”

林望舒自然不可能說自己不喜歡，他點點頭。

老人笑了笑：“那你可知道，一旦接受了它們，代表了什麼？”

林望舒沉吟片刻，還是點頭。

“那樣你也願意接受它們嗎？”老人站起身，林望舒見狀也站起身。

一老一少，兩人站在茶几兩側，對視著，老人眼中含著幾分探究。

常年身處上位者的氣勢，讓他看起來格外肅穆。

林望舒想起自己之前在車上想到的一切，堅定的點頭道：“先生，我願意！”

如果說人終將要死去，那為何不趁著活著的時光，做些能讓自己百年之後不會後悔的事，或者說是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老人滿意的點點頭，他幾步走上前來，拿起茶几上的領章，為林望舒別上。

在這之前，林望舒從沒將自己與軍隊扯上什麼關係，但是現在，他挺直腰背，只覺得自己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

那位居然在為他別領徽，這是他之前從未設想過的。林望舒心如擂鼓，平靜不下來。

老人拍了拍他領子上剛剛別好的領徽，輕輕摸了摸他霜白的發：“我離開這裡之後，會留下一個旅，之後他們，只會聽從你的命令。這個基地，也將由你接手”

現役軍級，一個旅大約有3000～4000人。現在情況，這樣的精兵，已經屬於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了。況且這次老人過來原本也沒有帶來多少人。

林望舒知道這點，他面色猶疑：“可是，您的人身安全……”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老人搖搖頭道：“不用擔心，之後，我們會乘飛機回去。倒是現在，沒有什麼會比你的安危更加重要了，華國可以沒有我，但是卻不能沒有你。”老人鄭重的說。

林望舒有些誠惶誠恐的道：“不能這麼說，您為國家做了那麼多，而我只是一個毛頭小子，除了一點異能，什麼都不會……”

“哦？什麼都不會嗎？那我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老人笑眯眯的接著說道，恢復了之前一貫的形象，他接著說道：“要知道，給你這些人大部分可都是沒有異能的哦，到時候，你得自己花本錢讓他們擁有異能，這部分人我可不會付錢了，這樣算來，我還賺了，哈哈。”

老人看著他微微泛紅的臉頰，打趣說道。

這話已經說道這裡，這代表老人是不會將這些人收回的。林望舒只能應下。

老人接著說道：“你願意留在這裡，我也相信你有留在這裡的勇氣和能力，按照軍銜，你還可以將這些護城兵增加到萬人，只要你養得起，老頭子我都沒有意見，只有一點……”

林望舒認真的看著鄒老。老人接著道：“只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必須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能做到嗎？”

林望舒堅定的看著老人的眼睛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