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雪妍與那人穿過擁擠的人潮走向人少的街巷。

相較於夜市的燈燭輝煌,這已沉入夜幕的小巷顯得格外靜謐,行人三兩,皆是結伴回家的青年男女。師雪妍在不遠處看見了師府的馬車。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道:“我要回去了,你……”

那人站了一下,兩人互行一禮之後,他轉身入了一旁的窄巷,師雪妍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傷感。或許她已知那人的身份,卻又覺得不是他,不應是他。

“這是在看哪位郎君?”

師亭昱敲了敲她的腦袋,師雪妍恍然回神,見兩人手中大小包裹提了滿手,沒好氣地說:“你們兩個,若是想花前月下幹嘛要叫我?”說完瞪了一眼師亭昱,小聲嘟囔抱怨道:“走也不說一聲。”

蕭茵將手中的東西交給馬伕,一把攬過師雪妍的肩膀道:“我買了許多吃食,今夜不醉不歸?”

師雪妍白了她一眼,無奈道:“你不就是看上了我的桃李春風醉……”

三人一同回了師府,在師雪妍的院子裡擺上了酒水吃食,一起對月談天,從世間事到國事再到家事,最後竟然扯到了師雪妍的婚事。

“近幾日我瞧著父親與言先生走得近,他早年便認父親做師,父親想收他為義子卻被他斷然拒絕,我一早便看出他對你有意,只不過近來淮洛城之事,我越來越覺這言先生深不可測,我還是不願你嫁與他,但若是父親發話,你不從也得從。”

師雪妍嘆了一聲,這古代小兒女的婚姻自由權也太難捍衛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誰不嫁誰都是爹孃一句話的事,她雖是現代人,卻依舊受包辦婚姻的困擾。

“讓你的蓁將軍抓緊些,我可不願你嫁給言先生,以他那樣的性子肯定對你多加管束,你本就討厭繁文縟節、禮儀規矩,若是跟了他,婚後更無自由了。”

她不想嫁言青豫也不止因為這些,而是現在的言青豫是另外一人,他的身體裡住著另一個人,皓東延雖在前一世為她夫,兩人卻那般收場,這換了一世,他還是一起穿了過來,還不偏不倚地到了與她相近之人的身上,著實有些命運使然,逃脫不掉的宿命感。

但她這一世卻不是前一世的王以檸,自不會再與皓東延有什麼瓜葛,當然,去流雲齋教書不算,她驀然想起言青豫警告她的話來。

默默看了一眼師亭昱,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兄長可知南北祁一戰之事?”

師亭昱一愣,正想答時卻被蕭茵搶了話。

“那時你兄長不過是個孩童,肯定縮在家中哭鼻子呢,你問他還不如問我……”

“你比我小几歲,我若是孩童,你又怎會知道?且我那時已不小了。”師亭昱不滿地反駁道。

蕭茵知道他一點武功不會,提劍殺敵肯定不行,便也沒戳穿他,接道:“我是未曾親眼見過,但聽我祖父說起過。”

南祁軍弱,若拼兵力確實不敵,但南祁勝在地廣豐茂,蔥蔚洇潤、適合種植,故而糧草十分充足。攻城不易那便守城,北祁久攻不下糧草便出了問題,於是心生一計,讓人喬裝混進城中,先是暗殺了當時負責守城的將領,後又在飯食中下毒,致使守城之軍潰敗不堪,輕易便被北祁攻破。

那一夜,廝殺叫喊聲不絕於耳,他們似目標明確,輕而易舉繞開了幾處設伏的地點,直抵黃龍,待那群人攻入淮洛皇城時,卻突然傳出了後方支援人馬被盡數殲滅的訊息。他們被當時身為驃騎將軍沈成的副將,也就是現在的淮安王南凌延月殺了個措手不及,淮安軍與及時從兗州趕回的安城軍匯合,並與拼死抵抗的守城軍形容三股合圍之力,將北祁王軍徹底剿滅。

但即便如此,南祁皇室依舊被斬殺殆盡,只留下了南凌延月及尚在蹣跚學步的南凌珺寧及南陵子霄三人。

“我祖父曾疑,北祁王軍能如此輕易地避開設伏地點,應是有人洩露了城防圖,他暗中尋找多年,也未曾尋到線索,此人可能還隱藏在淮洛皇城之中。”蕭茵突然沉聲道。

師雪妍握杯的手抖了一下,冰涼的酒水灑在手背上,她忙用錦帕來擦,師亭昱則沉默未聲,兀自喝著酒。

兩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蕭茵忍不住笑道:“不提這些舊事了,反正也跟我們沒關係。我聽聞長寧侯被貶晉州,陛下下令讓其永不能回淮洛,你不知我那日進宮見了皇后韶怡的面色可別提有多難看。”

師亭昱皺眉:“皇后身有皇胎,你別惹出什麼事端來。”

蕭茵正在喝酒,聽他開口閉口便像個先生一般,頓時有些不悅,她將酒杯重重放下:“我不過看看她們韶氏的笑話,會惹出什麼事端來?”

“就算長寧侯不在淮洛,韶氏根基依舊,若是皇后此胎是皇子,陛下現在無子,嫡長子,又是皇后所出,日後很有可能被冊封太子,你就算不喜韶氏,避開也就罷了,莫要做口舌之爭。”

蕭茵滿不在乎地冷哼一聲:“韶氏就沒一個好人,若是讓她兒子做了皇帝,我才不樂意為他們守江山。”

“蕭茵!”師亭昱驀然低喝一聲:“你祖父十五歲便提刀策馬為國征戰,幾十年來駐守邊關從未懈怠,他是為了祁國而戰,你如今這般說話,是想毀了他的一生清明嗎?”

蕭茵從未被這樣吼過,一時有些發怔,待回過神來才突然站起了身子,怒道:“我祖父確為英雄不假,但你可有想過,若是將來一日的祁國主君是個昏聵無能,慘無人道的昏君,難道你也要為了他而獻出自已一生去維繫他的暴政嗎?”

“你為將,守的是國,不是人。”

“你錯了。”蕭茵道:“我蕭茵守的便是人,若是沒有明君值得我蕭茵去輔佐,我定誅兇討逆,守正清明!”

師亭昱被她的話駭得一驚,忙起身捂住她的嘴巴:“敢說這種話,你不要命了?”

蕭茵不服氣地等著他,兩人一個不讓一個,師雪妍趕忙打圓場,將自已兄長的手拉了下來,笑道:“兄長莫急,我倒覺得阿茵說的不錯,若君不明,則國不安,國無安,便會使民不聊生,屆時就算你為國征戰,也不過加劇百姓之苦,然,國應先有國,才能有明君,是以攘外必先安內。”

兩人側過頭看她,師雪妍繼續道:“孤衍氏逆黨已將手伸向淮安王城,此次長寧侯與之牽扯,陛下雖有意顧忌皇后的顏面,但到底還是有所忌憚,韶氏倒了長寧侯,便如同大樹沒了根系,枯死乃是早晚之事。陛下的高明之處在於不重罰而只是調離,一來以韶氏一族的安危警告皇后與之劃清界限,二來也有告知莫因外戚之故害了自身之意。”

蕭茵恨恨道:“陛下太過仁慈,若換作是我,勾結逆黨陷害大臣,怎麼也該讓他流放!”

“晉州那地方,也與流放差不多了……”師雪妍拉她坐下,又為她斟了一杯酒,道:“你就消消氣,不要再想韶氏了。”

蕭茵看向他兩,疑道:“長寧侯你兄長素來看他不慣,此次案件又是他親理,我就奇怪了,為何會判得如此輕,再則你不是很討厭韶怡和皇后麼,怎的今日你兩都像是在護著韶氏?”

師雪妍眉梢微跳,苦笑了一聲:“我討厭韶氏不假,但韶氏確也在南北祁一戰時立下功勞,哪裡是我兄長要袒護,陛下念及舊情,且還要看顧皇后腹中之子。且此案也有很多查不明之事,就拿長寧侯勾結孤衍氏逆黨一事來說,便無實質證據,如此怎能定罪?”

“人證不算證據算什麼?”

“那小廝是長寧侯府之人不假,但斷案需人證物證俱在,否則光憑一人之言,如何能定的了長寧侯之罪?”

“這還不簡單,長寧侯若是要與孤衍氏聯絡,定不會自已親自上門,江雲江月武功不錯,應為長寧侯辦了不少事,不如讓我去……”

“你如此會斷案,怎不來御庭司做掌使?”師亭昱突然插言道:“無端猜測只會引火燒身,你若是管不住自已,我便讓你祖父管管你。”

蕭茵驀然起身,指著他的手微微顫抖,看來氣得不輕。

“我一心為你,你居然……”她一甩手便走了,師雪妍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忙回過身來叫:“你為何要氣她,阿茵也是因父親被冤之事而為你不平。”

“她性子衝動,我不希望她為我做什麼魯莽之事……還有你……”他抬頭看向師雪妍,表情沉然冷鷙,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

“若是以後我與父親出了事,你切記要明哲保身,不可將自已也搭進去。”

“兄長……”師雪妍心中隱隱察覺出一絲不安來:“你和父親為何會出事?陛下如此信任父親,就算再有惡人栽贓陛下也不會信……”

“世事難料。”他飲下杯中最後一口酒,道:“言先生跟我借了一些書冊,明日你幫我去流雲齋送東西給他。”

第二日,師雪妍下了馬車,跟著子杜進了言青豫的院子,見他還未回,便偷摸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的確是些書冊,不過其中一本“雲笈奇錄”吸引了她的目光。這是一本有關道教類書,此朝代興盛道教,本沒什麼奇怪的,但她曾與言青豫探討過這個問題,這人不信神鬼之說,自是對佛教道教無甚感悟,他為何要借這種書?

且這不是父親的麼……

“站那做什麼?”

言青豫突然出現在她身後,一把抽走了她手中的書,將她嚇了一跳。

“言先生……”師雪妍見他身後跟著子杜,不情不願行了一禮,跟著他進了屋子,子杜反手便將門關了起來,反倒令師雪妍有些不自在。

“捨得來了?”他翻看著手中的書,有一句沒一句地與她閒話家常。

師雪妍見沒人了,也不想與他端著,便兀自坐到了一邊,沒好氣地道:“兄長讓我來送東西給你。”言下之意是你以為我想來?

言青豫抬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淡道:“想來那日我告訴你之事定是讓你臥不安枕,食不知味……”

師雪妍微微皺眉,嘴硬道:“怎會……言先生也太小看我了,僅憑一封信,不足以證明什麼。”

言青豫將書緩緩合上,起身走到師雪妍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她,直將她看得發毛,她忙側過頭去,裝作看其他地方。

言青豫驀地一笑,拿起手中的書卷了一卷敲在她的額頭上,道:“色厲內荏。”

他做到師雪妍身旁,對她傾靠身子,壓低了聲音道:“我這裡的的確確只有一封信,但長寧侯的手中,可是握著你父親所藏的城防圖,那般筆墨技法,熟知你父親之人皆能認出來,若是此次他以城防圖為挾,你猜你父親為了師家榮辱及你們兄妹二人的性命,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師雪妍心頭猛地一怔,當即便要起身,卻被言青豫用書卷壓了壓肩膀,俯身湊近她的耳邊道:“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青春之亂第二季

十一少

穿書:成為年代文女主的親妹妹

糖與豆沙包

造物創世:做手辦做成頂級大佬

陶小輝

皇帝無嗣?狐狸精好孕生子殺瘋了

一大白

白月光回國後,她藏起孕肚跑路了

伽小藍

春去夏來

無花果還有大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