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做我男朋友
宋景之嚼著嘴裡的西瓜，明明第一塊是甜的，可吃著吃著他卻嚐到了苦味。
心像是被劃開了一個口子，很疼，很疼。
怎麼就不能跟自已在一起了？
他想不明白。
都是因為陸繹涼，如果他從沒出現過。
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宋景之端起桌上許久未碰的白酒，一飲而盡。
辛辣味燒得喉嚨發痛，宋景之忍不住咳出了聲。
“景之，那個酒度數高，容易醉，你慢點兒喝。”沈青梧擔心道。
宋景之擺了擺手，強顏歡笑道：“咳咳……咳咳……叔叔，我沒事，就是替青黎高興……”
“他的付出得到了應有的回報，這麼些年，他……他過的真……咳咳……真苦……”
白酒上頭很快，再加上之前還喝了紅酒。沒幾分鐘，宋景之便覺得頭昏腦脹。
臉燙得嚇人，渾身都火燒火燎的。
“這是幾？”陸繹涼伸出兩根手指，在宋景之面前晃了晃。
宋景之開啟陸繹涼的手，不以為然道：“這是二，你個傻逼！”
陸繹涼：“……”可憐可憐你，還蹬鼻子上臉。
“陸繹涼，你要是敢對他不好，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宋景之彎腰，把臉埋進雙手中。用力地搓了一把臉，再次說話時，眼圈泛著紅。
“我沒輸，只是青黎不喜歡我而已。”
“他要是傷心難過，我肯定饒不了你。”
宋景之又倒了一杯酒，不顧眾人阻攔，仰頭痛飲。
“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陸繹涼不甘示弱地回道，“放心好了。”
兩杯下肚，宋景之徹底醉暈。躺在沙發上，毫無顧忌的睡著了。
陸繹涼半拖半拽的，把人扶到了客房。往床上一扔，同情心氾濫，還給他蓋了被子。
時間也不早了，秦慕青就去準備晚飯，沒事幹的陸繹涼，也跟去廚房幫忙。
“當初看你們就不太對勁，”沈青梧眼神溫柔地看著兩人交疊的雙手，“我跟青黎說，他還不信呢。”
聞言，徐宥凡牽緊傅熠陽的手，“叔叔，您看人可真準。”
沈青梧感嘆道：“緣分，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不知不覺，三人在客廳又聊了快一個小時。
“客房在二樓，你們要是想休息會兒，可以上樓。”沈青梧抬頭看了眼掛鐘，“想吃什麼，自已拿。有事直接來找我，我去廚房看看。”
徐宥凡：“好，叔叔，您去忙吧，不用管我們。”
沈青梧：“失陪了。”
徐宥凡：“沒關係。”
待人一走，徐宥凡有氣無力道：“腰疼，腿疼，渾身都疼。我想去睡會兒，你自已待著吧。”
“我也想補補覺，一起。”傅熠陽力道均勻地揉著徐宥凡的後腰，柔聲道。
徐宥凡舒服得眯著眼，嘴上依舊不饒人：“不了，分開睡。某人自制力太差，我怕錯過晚飯。”
傅熠陽臉不紅心不跳：“一個人睡，我害怕。”
“怕你大爺。”徐宥凡才不信他的鬼話，命令道：“趁沒人，趕緊揹我上去。”
“遵命，老婆大人。”
“滾犢子，喊誰老婆呢？”
“你呀！”
“哼，才不是。”
……
褚星野來到了花田，站在田埂上，眺望著遠方沒有盡頭的花海。
只是手上多了一把修枝剪，和一些包花紙，綵帶之類的東西。
陳叔急匆匆朝這邊走來，還沒走到褚星野跟前，就朝著他熱情地打招呼：
“青黎，你來啦！”
“陳叔，還請您跑一趟，麻煩了。”褚星野也揮手回應。
陳叔笑著說：“不麻煩，不麻煩。”
“這片厄瓜多玫瑰花田，今年開得特別好。市面上有的品種，這裡都有。
當然，其他型別的玫瑰，咋這也不缺。想要什麼，跟叔說，一定給你找來。
哎？不對啊，你這搞這麼正式，是要處物件了？”
“嗯。”
“年輕人，最不缺的就是勇氣。”陳叔拍拍褚星野的肩膀，“看上哪兒了，直接挑。”
褚星野抿嘴一笑：“謝謝陳叔。”
送什麼樣的玫瑰，來的路上，褚星野已經決定好了。
“陳叔，羅德斯玫瑰這裡有嗎？”褚星野環顧四周，看得人眼花繚亂。
陳叔掏出手機，把玫瑰的種植示意圖拿給褚星野看：“羅德斯有，具體位置有些記不清，找起來可能會有點麻煩。”
“本來羅德斯成活率挺高的，不巧碰上了黃鏽病，好多都死了。救活的那部分，抗病性倒是提高了。”
褚星野認真比對了一番示意圖，知道了大概位置，就前往目的地去剪花。
陳叔許久未見褚星野，話匣子一開啟，收也收不住。
隱藏在樹冠的蟬，扯著嗓子叫喚。那聲音就像在耳邊似的，聽得人聒噪煩心。
陳叔忍不住罵了幾句，轉頭卻見褚星野神情專注，佝僂著背。小心地撥開花叢，挑選著心儀的花。
汗水浸溼了後背，手背上有幾道劃痕，褚星野也毫無怨言。直起腰，甩了甩髮酸發麻的手臂，繼續剪花。
陳叔接了個電話，知會褚星野一聲後，哼著小曲離開了。
褚星野抱著花在路上走著，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有人在叫他。
一轉身，就見褚季野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滿臉不悅。
褚星野又折返回去，幫忙分擔了部分的東西。
“哥，你真的打算跟嫂子……那個了？”
“明知故問。”
“話說，你是怎麼知道嫂子的指圍的？”
“話多。”
“哥，你這就過分了啊！”褚季野把手裡提的東西遞到褚星野面前，恨鐵不成鋼道，“我這大老遠給你送戒指，一點好處沒有，還平白遭你嫌棄。”
褚星野無奈道：“我也沒讓你買這麼多啊？”
“爸吩咐我的，”褚季野說，“你都勇敢踏出第一步了，作為你的後盾，我可不能掉鏈子。
“也不枉我那天費盡心機幫你套話，演戲很累的。”
“辛苦~”兩個字的尾音拖的很長，要不是騰不出手，褚星野挺想揉揉褚季野的頭髮的。
蓬鬆度不錯，手感好。
褚星野：“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交了些什麼樣的朋友。這變化，爸他們見了，都會懷疑你鬼上身。”
褚季野：“我一直都這樣。”
褚星野：“你小子該不會有暗戀物件了吧？”
褚季野：“滾！”
褚星野：“哈哈哈，心虛了？不會是真的吧？”
褚季野：“哥，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把嫂子叫出來？”
褚星野：“我投降，我投降。”
兩人一到家，菜也陸陸續續上桌了。
“哎喲，臭小子，你怎麼也回來了？”秦慕青圍著褚季野轉了兩圈，驚訝道：“你不是準備吃火鍋嗎？”
褚季野盯著進出廚房的陸繹涼說：“回來看看嫂子。”
“嫂……嫂子？”秦慕青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哥沒帶回來呀？最近島上也沒聽說誰……”
父子倆的目光齊刷刷看向陸繹涼，秦慕青心底瞭然。
陸繹涼被盯得後背發涼，逃一般的進了廚房。
宋景之睡得太死，吃晚飯也沒能醒過來。
一頓飯下來，陸繹涼覺得大家特別奇怪。好像有什麼事瞞著自已，但又覺得是自已想多了。
吃完飯，褚星野就把陸繹涼單獨叫了出去。
走到屋後的溪邊，褚星野停了下來：“我們好好聊聊吧。”
“好。”陸繹涼麵上鎮定自若，實際上一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我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褚星野坦然，“相反，我這個人，有時候挺無趣的。缺點一大堆，沒人會受得了。”
陸繹涼攥緊手心的衣袖：“在我心裡，你就是最好的。優點缺點每個人都有，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
“可……人總是會變的，激情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消失的。”褚星野苦笑一聲，“況且，我年紀比你大。我們所處的圈子不同，要面對的人，需要解決的問題，都不一樣。”
“最關鍵的是，同性戀人所要面對的，遠遠不止這些。”
“世俗的偏見，你真的能承受住嗎？”
“你這個年紀，只想著能和自已喜歡的人在一起，其他的都可以不管不顧。”
“我卻不能，遇到事情，我必須強迫自已冷靜。我沒有任性妄為的資本，也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
“愛情，不是必須的。人的一生，總有比它還要珍貴，重要的東西。”
“你能接受這些嗎？”
陸繹涼久久沒有回應。
周圍很安靜，只有“嘩嘩”地流水聲。
褚星野望著倒映在水裡的殘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些話，憋太久了。說出來，反倒是輕鬆了不少。
蹲在不遠處偷看的幾人，急得團團轉。
徐宥凡：“這小子怎麼不說話啊？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
沈青梧：“再等等看，青黎能把真心話說出來，說明那小子還是有希望的。”
秦慕青：“青然，你們不是佈置場地了嗎？買的東西你私吞了？”
褚季野：“那麼俗套的東西，我才不要。哥臨時改主意了，說不需要佈置。”
傅熠陽：“你們看，陸繹涼動了。”
話音剛落，眾人的注意力重新放到兩人身上。
陸繹涼深吸一口氣，走到褚星野的身側：
“星野哥，你說的這些，大部分我確實沒有考慮到。”
“我想的也簡單，無非就是兩個人沒羞沒臊的在一起。”
“你說的沒錯，愛情不是必需品。可遇到了，緊緊抓住又未嘗不可。”
“世俗的眼光，我不在乎。”
“我喜歡你也不是說說而已，我想跟你在一起。像叔叔他們那樣，和年少相愛的人相伴到老。”
“現在的我，還給不起你什麼承諾。但是，我對你的喜歡從不摻假。”
“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時間會是最好的承諾。”
褚星野伸出手在背後比了個“ok”的手勢，褚季野從樹後面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玫瑰。
徐宥凡看著憑空出現的玫瑰，壓低聲音道：“我去，不是什麼都沒準備嗎？”
褚季野翻了個白眼：“花都沒準備，未免太沒誠意了吧。”
徐宥凡：“……”
褚季野捧著花，躡手躡腳地上前送花。
好在這片草地沒什麼幹樹枝，落葉之類的，大大降低了被發現的機率。
好不容易摸索到兩人背後，褚季野扯了扯褚星野的西裝外套，把花塞進了他的手心。
“星野哥，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陸繹涼問道。
褚星野矢口否認：“沒有，可能是林子裡的老鼠。”
褚季野：“……”老鼠？竟然說我是老鼠？
不遠處的幾人：“……”
待褚季野功成身退，褚星野轉過身，和陸繹涼麵對面：
“如果，待會兒有螢火蟲飛出來，我答應給你個機會。”
“真的嗎？”陸繹涼眼底滿是欣喜，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陸繹涼：“問題是……這裡會有螢火蟲嗎？”
褚星野：“看運氣。”
陸繹涼雀躍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拉著一張苦瓜臉，盯著鞋帶默不作聲。
“哥……哥哥，你看，那是螢火蟲嗎？”陸繹涼指著腳邊停歇在草上，散發著綠光的不明生物，結結巴巴道：“它……它……它真的是……”
“陸繹涼。”褚星野出聲喊道。
陸繹涼猛地抬起頭。
“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褚星野拿出了身後的玫瑰，橙色的彩燈襯得花愈發紅豔。
“這……哥哥……你……”陸繹涼腦子直接宕機了，指了指褚星野，又指了指自已，開心得說不出話了。
“做我男朋友吧。”
話音未落，周圍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綠光。
一隻，兩隻……無數只螢火蟲飛了出來。
“我願意……我願意……”陸繹涼喜極而泣。
褚星野將人擁入懷中，溫柔道：“你怎麼這麼愛哭，以後我可沒時間天天哄你。”
“我好開心，我以為……”陸繹涼力氣大的驚人，感受著懷中人的溫度，才確信自已不是在做夢。
“你們發現沒，青黎都快紅成煮熟的龍蝦了。”徐宥凡掏出手機，就是一頓猛拍，“這種時刻記錄下來，他翻臉不認人的時候拿出來，肯定好使。”